啊啊...是這裡嗎?輕聲喟嘆著撫摸石壁,我細細感受指腹上的粗糙觸感找尋。唇角勾起無形漠然。赤足踩踏沙礫,我回頭淡然看了眼足跡,明瞭很快都將被風拭去。生命也是,有形的寶物也是...我沉默著,探進岩壁間的凹縫讓手臂完全沒入。
銳利破片割破肌膚,嗅到幾絲血腥,我不在意的忽略額前冷汗繼續摸索。永恆的是虛無、阿蒙‧拉神庇佑的榮耀。
latest #15
夜晚沙漠低語荒蕪,我背向那太過於廣大的一切緊貼岩壁,光裸背脊領受著沙風淺吻。我曾經祈禱死者的永遠安眠。手腕一陣刺痛後我猛然抽手,垂首,凝視有別於割傷的兩道細小咬痕。
眼鏡蛇。我愉悅的勾勒起嘴邊弧度,劇毒將延血管奔流吧?月下沙漠以一貫的廣袤回應,吞噬將死之人的面容。
「阿努比斯,過來。」我啟唇,放任身體倒下抽搐,緩緩往眼中擴散的黑暗伸出手去。引渡死者的祢啊...我平穩說著,儘管身體已經被抽空力氣。橫向視野有祂走來的踏印。
『......』祂無語俯視著,我揚起淺笑,顫抖發青的唇不自然地顫動。「你 又要 說我是 笨蛋嗎?」祂沒有回話,走上前粗暴抓起我一邊臂膀甩上肩。果然生氣了啊...淡淡想著,麻木知覺讓我昏眩,唯一清亮的大抵只剩祂眼中注視的我的眼睛。我還在冷淡微笑。
赤裸腳踝邊細沙開始被沁涼河水取代,我注視著這趟已經來過百次的旅途,冷去的肌膚感受到幾絲暖和。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如果我這次真的死了。我淡漠想著,無所謂地任由手臂垂落碰觸阿努比斯的漆黑面具。...被瞪了?
『不要再這麼做。』祂終於開口,略低的暗啞聲線有我懷念的口音。「好啊我不碰。」我淡然撤下正摸著冰冷面具的手。祂再度瞪來。
在底比斯西岸長眠的寧靜,也許連擁有都是種奢望。沙棕腳背划過河水,冷涼舒適下我有幾分睏倦。
阿努比斯逆著水流行走,扛著我的手臂不時輕柔放低。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我淡淡想著,放心睡去。
沉眠的幽暗夢境奔湧流水響起,閉著眼,我一笑。風中有熾熱沙漠的氣味。『你。』絲毫不意外的,呼喚傳來。這次是拉美西斯啊...「有事?」極為罕見地我開了口,轉向聲源邁步。幾步踉蹌後一雙臂膀在踩空前抓住我,年輕法老隱含莫名怒氣的冷漠響起,『為何不睜開眼。』
摸索上身邊列柱,「告訴我...這是哪裡?拉美西斯。」如果是這個時代,那麼...她也在吧。我如此想著,不待法老回答繼續開口,「圖雅...怎麼樣了?」緊貼腰部的袋中我感受得到先前尋回的寶石存在,也感受得到深深懼怕。
粗糙砂礫摩過臉頰,我將手下移尋找熟悉雕刻。『母后去世了。』他簡潔回答,未漏看頓時停下的手。拉神恩寵正潑灑沙海,透過熱度感受熱燙我正要放下手掌,被法老上前狠戾拽起。『你應該要知道這件事。』簡短肯定換言之...在懷疑我是誰嗎?我無所謂的聳肩,維持雙眼淺閉看向他。「...有點想看你的長相。」拉美西斯征了征。
獨坐王座的至高王者,太陽神之子的你...這時是否依然沉默吞嚥孤獨,為了確認這一點因而渴望注視。『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神之子鬆開抓握的手腕,冰冷指尖轉而觸上我緊閉的眼瞳。王廳想必正閃耀肅穆榮耀吧。雄偉雕塑有獵鷹棲息,為哈比女神不間斷的恩澤養育。
拉美西斯拖著選擇靜默的我橫過大廳,周圍臣子議論聲在法老的威嚴逼視下沉澱,衣料摩擦著虔敬拜禮。
我淡漠尾隨,扣起的手腕處細微疼痛拉扯。堅硬青花石地面回響空洞跫音,熟悉氛圍淌過閉眼的我周遭。倏地被轉身抓住,法老淡漠的命令從身邊砸下。『睜開。』
「這裡是...卡納克神廟。」隨意掙開牢抓臂膀的手指,憑藉沙風迴盪的氣息我模糊的辨認。阿蒙‧拉神...走過法老我緩步踏上冰涼磚石鋪成的祈禱殿堂,還未睜眼我在黑暗中行走。走向亙古太陽神接納的神殿。拉神啊...
雙膝觸地的拜禮,平舉雙手我誠摯喃唸,語句令身後法老的冰冷面容顯露一絲訝然。『怎麼回事。』非詢問的命令滿含威嚴,我撐地起身。
阿蒙‧拉神啊,守護我無法伴隨的王朝。
「拉美西斯,」眼簾顫動,我勾起不易察覺的淡笑,「我等著祢歸來。」睜眼、注視空虛被註寫的黑暗。
『...』迎上沉默回望的阿努比斯,我從堅實地面爬起隨意盤坐。「ہیلو。」回去。祂以眼神示意著,我聳了聳肩。總是一再被放過啊...阿努比斯。『睜開眼就必須自死亡夢醒,你知道理由嗎。』聲線追來,踏上最後一枚石階我閉上了眼。『為了不讓你看見,不讓你不捨歸來。』嚴厲語句讓我一笑,轉動手腕注視消去的咬痕。注定是不能邁向死亡,這就是我的...神也是一樣的悲哀。
我祈,有日能與眾多神子一同長眠。直至法老甦醒的那日。
悠悠甦醒,我獨自躺臥冰冷沙海仰望延展星空。王朝傾頹,底比斯的繁華崩壞。我仍在這裡注視。
在那日到來前,將持續與祢一同守護哈比女神孕育的廣袤沙漠。
岩壁前的沙上躺著死去的眼鏡蛇,沒入蛇身的黃金鑄柄短劍屬於阿努比斯。掌管死亡的寬容使者啊...總是不允許我的死去呢。我淡淡想著,在沙中轉身拉上斗篷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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