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瑪和召喚師坐在涼亭之中。石製的桌椅上擺著茶具,茶葉已經煮開了,淡淡的茶香隨著蒸騰的水氣漫延開來。
卡瑪為召喚師和自己斟了茶,然後坐回石椅,雙眼直視著坐在石桌另一端的男性。
「說說你的來意,召喚師。」卡瑪開口說道,她的背脊挺直,儀態莊嚴如同被精心雕琢的塑像卻不至於造成壓迫感。在愛歐尼亞,喝茶是一種藝術,而卡瑪將這門藝術給演示得淋漓盡致。
「妳知道我為何而來,魂之啟者。」召喚師抿了口熱茶,「劇變的前兆已經顯現,我們沒時間打啞謎。」雖然說了這樣的話,不過他的神態卻是一派輕鬆。
「妄自臆測不是愛歐尼亞精神之一。」卡瑪微笑,「不過,我猜你已經聽聞從北方傳來的消息。」
召喚師點了點頭,「弗雷爾卓德的第三位公主踏入了戰爭學院的大門。冬之爪發出了戰爭宣言。正體不明的黯冰力量不斷侵蝕原本純淨的冰晶之力。」像是在討論天氣一般的隨意語氣,令整片瓦羅然大陸震盪的不祥話語由召喚師低垂的斗篷帽沿之下傳出。
「無可避免。」召喚師點頭表示贊同,「但我們將會守護秩序,驅除戰火和殺戮。這就是我們之所以存在。」他伸手輕撫佩在胸前代表戰爭學院的胸章。金屬的材質因為指尖的溫度而泛起了一陣氤氳。
「他們不在意。」召喚師反駁,猶豫了一下,抬手將兜帽給揭開,「我在意。」
這是卡瑪第一次看到召喚師的面容。他看起來遠比卡瑪以為的還要年輕,但真正令卡瑪訝異的並非年紀。
「...你是愛歐尼亞人?」眼前的召喚師有著黑色的髮絲和一雙墨色的瞳孔,與卡瑪相似的東方輪廓此時滿是嚴肅。
「...我現在是戰爭學院的人。」召喚師撇開視線,「我只是要妳知道我真的在乎人們的苦痛,因為我曾經親身走過。」
他繼續說道:「戰爭的號角一旦吹響,貪婪的諾克薩斯絕對不會放過分一杯羹的機會。蒂瑪西亞會跟隨諾克薩斯的步伐投入戰場,當兩大城邦都加入之後,各自與雙方友好的左恩與皮爾托福也不可能明哲保身。」
「而愛歐尼亞,」卡瑪接話,「我們不會坐視侵略者伸出魔爪,無論對象是誰。」
「結論就是,整片瓦羅然大陸都將被捲入戰爭之中。大概連在遠南方的班德爾城都無法倖免。」召喚師原本輕浮的態度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凝重。
「我們接下來將會面臨無數的選擇與挑戰。」召喚師墨色的雙眼直直地看向卡瑪,「魂之啟者,我現在請求妳的信任,我是愛歐尼亞的盟友,真正的盟友。」
卡瑪愣愣地看著那雙出乎意料直率的眼睛,然後莞爾。「召喚師,你無須向我請求什麼。知道你曾經是我的同胞並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太多了。」
召喚師難掩失望地低下頭,「...我不曾對妳虛假,魂之啟者。」
「你的眼神說明你的本質。」卡瑪微笑著,「愛歐尼亞的子民眼中都有與你相同的光彩。」
「別傻了,孩子。」卡瑪依舊是笑著,召喚師卻在她的眼中辨識出全然的信賴,「我回應了你的召喚,我們並肩戰鬥過。我是魂之啟者,對於分別人們的本性還是有著一點自信的。」
「你無須請求我的信任,召喚師。它已經在你手中了。」
召喚師錯愕的直視卡瑪好一陣子,然後垂下雙眼,反手將兜帽覆上,將面容連同泛紅的耳根一併藏入陰影之中。「捉弄人是愛歐尼亞精神之一嗎?」
「這個嘛,不是。」怡然自得的啜了一口茶,卡瑪唇邊的笑意尚未消散,「不過,總是恪守教條也太過無趣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