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師
11 years ago
【劇情/太和二年冬‧花下人】
又一年孟冬。
宛若擷取過前塵餘溫般,霧靄蒼茫,沉沉壓在洛陽城牆上,卻不見一點霜雪飄颻;以父親為首的前朝悍將自元年起鎮守荊豫,同時抵禦蜀吳與叛將孟達三方來襲,浪尖上父親終保下了曹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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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師
11 years ago
困頓已過,凝雨未饕虐阻道,然而朔風貪殘依舊。
偶爾與一眾故交圍爐夜話,夏侯玄一如既往靼韃明帝非但缺乏驍勇,更不知儉素、徭役不斷,席間幾人念先帝之名,謂今昔冷暖若天壤,可又幾人當真復思往日賞花人
司馬師
11 years ago
眼光瞟向先帝之名入耳後便緊抿唇不語的夏侯玄,憶起其父夏侯尙與先帝的恩怨,想此刻他大概難免心生怨懟。
猶幸此間眾人未再多作思苦憶甜,爐火正盛,趕去體中寒意後,某幾人借著酒力又開始褪衣發瘋。
司馬師
11 years ago
完全無興致看這些美其名「脫俗」的放浪形骸,放下酒盞,身側的夏侯徽當即意會,與自己同步往玄關走去。
一把推開木門讓冷風灌入,裸士們嘴中立馬吐出罵聲連連,回首見攪局者何人,卻只嚅嚅道「是…司馬子元啊……」便瑟縮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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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師
11 years ago
「抱歉外子打擾了諸君雅興,天色不早,我們也是時候歸府了,還望海涵。」
輕輕冷哼一聲,任出聲言明去意,目光掃過滿堂權當道別,沒有遺漏座上一直沉默的諸葛誕
今領蜀軍臨荊州威脅大魏的正是諸葛亮,作為同族,這段日子裡諸葛誕定受了不少白眼,而今如常聚會亦不得展眉。視線相接之際,諸葛誕似欲起身同行,手掌張合若權衡一番後,終未有付諸實行。
罷了,轉身為攏緊毛裘衣領,並肩離開。
司馬師
11 years ago
尙未走出十步,身後便傳來重重的踏步聲。
「師!」
單聞其聲已知屬何人,不轉身只稍微回首以應:「太初。
「哥你真是,」夏侯玄眉頭緊皺,及時踏步上前:「你倆也及冠了,該以字相稱。」
夏侯玄最疼惜妹妹,態度自然軟化,抿抿唇便順從地示好:「是,我失態了。」
司馬師
11 years ago
見對方止了一腔燥意,也不好再以背向人,轉過身來直視對方,他亦正色道:「子元,待戰事一過,我將再上書陛下,望你--」
「且慢,」夏侯玄上書之內容,想也知道不過是他那一派過份理想化、無法應用的清談學說,而更重要的是:「你早惹陛下不滿,何以在重修關係前急於上書?」
司馬師
11 years ago
指的是夏侯玄早前與明帝內弟同席並坐,這不會管理自身情緒的人,當下不知為何以之為恥,滿心不悅竟形之於色,入了明帝雙眼自然激起慍怒,貶了夏侯玄官。
司馬師
11 years ago
夏侯玄心知所指何事,正欲發作高談其清高論調,不願再聞其詳的自己立馬先發制人:「我無官位於身,何德何能於陛下前附議你?單憑我父親之高位嗎?」一擺袖,旋身歸去。
夏侯玄的不甘是意料中事,其厥詞亦然。「放眼向前吧!子元,我所堅持的--」「你認為自己能看到多遠?」
夏侯玄的話狠狠打斷後,一時間朔風裡只有自身步履踏地聲回盪。不消一會的足音漸近,轉眼小跑過來的人已在眼前。
司馬師
11 years ago
放慢腳步待順氣,瞥見她輕按又再鬆開的衣領,便停下為其理順繫帶,重新綁好活結,撥開厚髦才發現一邊的幼帶已斷裂,剩下短短的部份難以維繫厚重皮裘,也難怪,家族向來儉素,這身皮裘經年不換,繫帶終於斷開也不該意外。
「先這樣處理吧,」拉盡僅餘的幼帶勉強打好一結,「回去給妳找另一件裘衣。」
司馬師
11 years ago
「沒關係,如此風更難灌入。」因繩結綁於繫帶根處,衣領攏得甚緊,剛好更能禦寒。見揚起笑靨,手臂看似輕挽過自己臂膀,攬至懷內後抱得卻如此之緊:「夫君。」
「嗯?」
「現在的我大概也無法看到多遠,但是我相信,你前進的方向不會有錯。」
不。心知足尖所向是家門,然而這天下的前方,我也看不清。
司馬師
11 years ago


所謂『天色不早』只是托詞,無疑夜幕已臨,但事實上與抵達家門之際,酉時才剛過一半。
正欲為解開裘衣,未料她先一步奔進寢室,再回來時已手執小扇一把,琵琶一面。
司馬師
11 years ago
「早想請夫君給這空白扇面題筆,難得寒天未見凝雨,不怕打濕了扇面,應至外頭取景才是。」
正值風華初成之齡,不似當年稚氣未脫,奈何心性依舊,興頭上來就愛牽著人跑,而且總攜同個人,奔向同一地方。
畢竟時過境遷,石橋仍在,但如今湖面結了薄冰,綠柳與堤岸坑洼早失了影蹤,往日一雙人亦已成婚三載。張眼目極天際,長空正清,一輪明月點亮石橋兩岸。
司馬師
11 years ago
餘光映進稍遠處幽光盈盈,才覺對岸暗處種了數株白梅。風抖落片片如霜白華,那些小瓣才從角落翩然舞至月光下,悄悄生輝。
欲歎「月出皎兮」,懷中倏地多了一把形如滿月的素白羅扇,原握著此物的主人正抱琵琶度石橋,彷彿感受到視線,又回眸道:「聽琵琶--」「妳覺得隔些距離聽才最悠揚。」她因回應合心而一笑,悠悠繼續步伐。
稍微舉手感受風向,獵獵朔風若造美般稍緩,然而仍從對岸吹來寥寥數片白梅。
司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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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膝坐於白梅枝下,抱好琵琶,葱白玉指撥出宮商一片,猶如落花,隔岸相寄。
既應邀為她畫扇面,此情此景下應提筆描摹一幅花下人,可惜方才急於出門,根本無暇取筆墨。
轉動手中羅扇,看專心致志彈奏,忽然心起一念。
司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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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腳步而速行,過了石橋後故意拉開距離繞至徽身後,不動聲色。待一曲終了,抬眼看對岸,哪還有人在?可聰敏如她當即轉身,已知曉人正在後頭。
「妳太急了,忘記帶筆墨。」這才恍然,失落之色上眉梢。不忍見她蹩眉,但舉方才置於枝椏下舖滿花瓣的羅扇,「尚有一扇白梅,也不俗?」
嫣紅薄唇便笑開了,小心翼翼接過芬香扇面,仍有一瓣零落、墜地。
司馬師
11 years ago
--眼前閃過哪年入目的殘像,一隻手掌緊握梅瓣,片刻殘瓣飄落,白掌卻兀自逸香,毫無憐憫。

誰,賞花不惜花?
司馬師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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