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連隊裡是另外一個世界。對於極欲脫離滿身罪惡的人而言,更是個洗去過往風霜的所在。明明都是吃同一鍋飯,每個教官和不同訓練生的個性差距都很大,尤其那位總是笑的一臉燦爛又常黏著『雙胞胎兄長』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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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站在一起時,除了瞳孔顏色外很難讓人聯想到「雙胞胎」這個身份,頂多是天天見他「哥哥」、「哥哥」的叫著,久了也就習慣了那兩個不太一樣的面孔。倒是兩人ㄧ身武藝深藏不露,平時不覺得如何;戰時才發現要從他們手上搶下一點活還有某種程度上的困難。
再說到那身材,兩人站在一起合拍是合拍,每到休息的城鎮中總被一群女性圍上,看他們一臉不堪其擾,所有小訓練生們都在心裡暗暗吐槽與腹誹。要是自己也有那種歷經滄桑的魅力還輪得到大叔發威嗎?諸如此類的想法在某一日喝酒談心的夜晚忍不住被自己說出來,結果那位「閃閃發光」的教官陷入了沉思。
視線盯著眼前貌似酒後吐真言的訓練生和那隻朝自己臉上指著的食指,以手背掩著唇打了個酒嗝後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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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歡迎...什麼的,可沒有閒情逸致去注意到這種事啊。」現在的小鬼怎麼這麼早熟,腦袋裡淨裝些奇怪的念頭。
早已瞧出阿貝爾只是藉著酒意想從自己身上挖出一些八卦或是與女性的相處等小道消息,畢竟那雙閃耀的海藍色眼眸中一點醉意也沒有、像是充滿精力且還不懂如何掩飾的年經獸族。
這雙眼倒是讓自己想起了一個人,也是帶著相似的色澤,如此自信、接近狂妄。
「以前我們這期也有人會討論如何受歡迎,但是再怎麼比較也沒人能贏過他...」
語氣到了句末刻意放輕,而更加地引起他們的好奇心。那幾個喝沒兩口酒就躺在地上或桌邊裝死的訓練生,也微微地聳起了肩或是刻意往自己的方向翻了個身、明顯的在偷聽著。
「我說弗雷、嗝、教官,你就別賣關子了,這招我們都聽習慣了,直接講吧!」不要每一次想吊人胃口都用同一個手法阿教官,這樣萬年不變的梗會讓兄弟們鄙視的。
酒氣漸漸上湧,不僅打嗝連連,被酒精麻痺的腦袋更是將名為理智的本能泡在深處拋得一乾二淨。
教官真是越看越閃亮阿,應該不是我的錯覺。看身旁一堆同伴倒的倒、睡得睡,想了想也沒見他們喝多少酒...嗯,絕對不是我的問題。火光搖曳下,刻意營造神秘氣氛的弗雷教官讓旁邊的伯恩教官像是看不下去了一般,以手遮臉並背過身去。
當然,弗雷教官明顯放在伯恩教官臀部的手悄悄滑到前面去什麼的,我相信在場除了我以外應該都沒有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像我一樣默不吭聲裝做沒這回事情發生。畢竟是教官嘛,訓練生們都理解的。
「真是不可愛。」笑容的弧度帶了些像是感到可惜般的無奈與寵溺,不知是對於眼前的阿貝爾還是那用力拍開自己手的兄長。
「咳、總之呢,當年那前輩才叫做受歡迎,傾慕他的男男女女大概從五歲到五十歲都有。」指尖在半空中配合著語氣畫了個圈,臉上充滿懷念的神情。
「每次輪到他外出去採買時,總有許多清單以外的好東西會被帶回來。」在接著說出這段話時腦袋被輕敲了一下,於是笑著讓身軀放鬆似的向後倒去、然後被溫暖的雙臂給支撐著。
伯恩哈德身上沒有酒味,嗅聞著對方的味道、讓沉澱的回憶一幕幕的化成影像、對眼前唯一支撐著坐直身軀、沒有倒下的訓練生開口述說起過往。
「原來教官這種上探一百歲下探初生嬰兒殺手的功力是這麼進化而來的!」
恍然大悟的點頭表示理解,同時瞟了一眼明顯不怎麼贊同這句話而再度皺起眉的伯恩教官,對他露出無辜的微笑,表示這是自己的真心話,要抱怨的話可別找上門來,要找弗雷教官才對。
下一秒只是被毫無實質殺傷力的瞪了一眼,於是笑嘻嘻地繼續吐槽弗雷教官的回憶。「那弗雷教官怎麼都沒有帶好東西回來-我們也要!教官不能偏心只給伯恩教官好東西-」
「小夥子、你覺得我有可能送給伯恩哈德從其他人手中收到的東西?要知道,送給愛人的禮物可都是要靠自己去獲得、最好歷經千辛萬苦還受點小傷,這樣對方才會感動的以身——唔呃、親愛的伯恩…可不可以把抵著我的劍收起來。」
僵直著背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推開那把斬殺無數妖魔的武器。見到這樣的情景阿貝爾勾起嘴角,一點也沒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總之身為連隊、聖騎士的一員,都不應該收取任何物品,聽到了吧阿貝爾。」裝出嚴肅的模樣做出結論。
「喔-那伯恩教官你上次說得那個東西也不能送給弗雷教官對吧?聽說是什麼前輩用過的劍,還是前輩用過得劍、還是前輩用過的劍?很鋒利又有個人風格,光拿在手上就帥氣度破表,傳說中可以追到任何對象得那把?」壞笑著看向弗雷教官,暗暗盤算這次要趁火打劫些什麼東西才好。
是說,說著說著自己都好奇兼心癢難耐,那個傳說中的前輩到底有多少看家本領?畢竟連伯恩教官都如此推崇。
「對了,所以前輩到底是怎樣得一個人?除了魅力值高到破表以外的地方?」
「哈啊、到底什麼劍?阿貝爾我快被你繞迷糊了。」雖然像是面對青年說著,但眼睛卻是望向伯恩。兄長輕聲解釋,他跟訓練生提過的是那舊型的聖劍。有著強大的威力卻相對的不太穩定,能夠好好操控於實戰的都是十分有能力的戰士。
以現在訓練生們來說,似乎都還沒有到足以掌控的程度。難怪伯恩也只是簡短的提起,而讓這些小夥子更加的好奇與想像。
「前輩啊…不用我說,你們應該也聽說過不少有關他的事蹟吧?畢竟他可是有著連隊王牌之稱的男人。」反問著、同時也好奇、在他們眼中、自己曾經相識的那位故人,是以何種形象留存於後輩心中。
「除了教官你說得很好很強大很有男子氣概、伯恩教官說得能耍動很威的劍之外,大概就是個像火焰一樣的男人吧。」搔了搔頭,努力從腦海中叫出從其他訓練生與教官口中零零星星聽到的片段。
「總是把黑暗隱藏在陽光般的笑容與個性之後,能夠純熟地操縱火焰,就跟手中竄起火焰的顏色一樣熱血奔騰。沒有人知道這操縱火焰的異能從何而來,因此關於這點有著許多各式各樣的傳說...我聽到的大概就是這樣,教官你呢?」
眨著眼睛把問題丟回去給弗雷教官,其實自己對於這個過去的連隊王牌大概只有個遙遠而模糊的認識,更多得還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各種有些誇大的傳說。像是那把號稱無敵的劍、還有明亮燃燒著,在必要時刻往往能扭轉戰局的那簇火焰。
「我有說過前輩很有男子氣概?」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如果里斯前輩聽見自己將這句話帶上懷疑時、肯定會面露不悅的以拳頭揍向失禮的後輩。
「嘛、帥氣到是沒錯。前輩身高比我們都要高上一些,當他拿著聖劍站在隊伍前方、那背影看起來比誰都還值得依靠。不過我們的看法大概和你們還是有些差異,耀眼強盛的火焰、看起來能燃盡一切,但也能為眾人帶來暖意。」
雖然在後來自己與伯恩哈德的身高似乎追上前輩,但、最深刻的記憶果然還是初次見面時,得稍微抬頭才能仰望那湛藍的雙眼。「況且真要說的話,前輩不是足以被稱為天才的人,會有王牌之名也不是單靠特殊能力。他無時無刻都在鍛鍊,劍術、體術等等,或許有人會說自己能贏過前輩、但沒人敢說自己是花最多時間在訓練上。」
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ㄧ長串話說下來難免口乾舌燥。看了看仍站在一旁的伯恩哈德,忽然說了句、大概只有伯恩比得上前輩,兩個訓練狂
在瞪視下繼續說著。「我們有時候都忍不住認為前輩的生活只有訓練跟任務兩件事。阿貝爾你能相信有人會把休息時間通通花在訓練場上跑步嗎?」
「教官你的意思是,前輩沒有像這樣跟大家一起喝酒聊天過,也沒有帶頭或跟著帶頭的人搗蛋找教官麻煩嗎?」
一點已經爆出自己做過的壞事的自覺都沒有地,十分震驚的望著那一雙翠綠瞳眸,企圖尋找出一絲開玩笑的氣息-可惜只看見可以跟伯恩教官嚴肅神情比美的無比認真。
在心底感慨了一下並暗自想像著伯恩教官跟前輩一起訓練的情形,不禁無語。兩個訓練狂湊在一起阿...那大概十匹馬都拖不走,就算隕石撞地球都阻止不了訓練進程,普通人絕對無法跟上的訓練強度是會死人的阿阿,太可怕了。
在弗雷教官還沒回話時鄭重的再補了一句。「教官我終於知道你這個開朗活潑,跟伯恩教官差異頗大的個性是怎麼養成的了。在這種無光的世界果然要自己先充滿希望再去拯救別人!」回首偷偷瞄了伯恩教官一眼。
「什麼無光世界,你們這群小鬼可有光明的前途。總之,前輩是個很特別的人、如果有機會見到他,你一定能立刻認出來的。說不定哪天連隊碰上危急的時刻,前輩會像傳說中的英雄一樣出現、拯救你們也說不定。」雙手抬高伸了個懶腰,仰望著自家兄弟的側臉。輕聲地說著,只有雙胞胎兄弟能聽見的話語。
王牌不可能死的,只是消失罷了。
「是說教官,如果不在連隊的話,前輩會在哪呢?」
在灌下不曉得第幾杯酒後有些暈晃晃地,搖著手中杯子看著酒液反射著月光。那濃稠的液體就像沒有盡頭的戰鬥,無止盡膠著,何時才有結束地ㄧ天、沒有人看得見、摸得著。
若此時,就算僅餘傳說,也可以看做是一個退路、ㄧ個救贖、ㄧ個細微的希望。ㄧ如那把聖劍予人的感覺般,縹緲遙遠但確實牽著ㄧ線的光芒。真的有前輩前來,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戰場上開得妖艷的血色鮮花吧。
「這句話問的可真奇怪,連隊可不是最後的歸宿。遲早有一天我們會離開這裡,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或許是故鄉、或是所愛的人身旁,前輩或許在某個地方已經兒孫滿堂也說不定。」勾起嘴角,帶起的笑容是如此自信且堅定。想要說服所有人這些事可能發生的,自己就得打從心底先相信才行。
看著那雙藍色的眼,弗雷特里西知道、阿貝爾能夠理解這段話背後的意思。所有的戰役,縱然使人絕望。但、那不會是永遠。
無聲的笑了,放鬆仰首看著頂上夜空星光閃爍。的確不管戰爭再怎麼慘烈,希望永遠都在每一個人心底深深埋著,等待哪一天破土而出。
就像遮住眼進了聯隊的自己,哪天也能卸下永恆的枷鎖暫歇片刻吧。好好看著被陽光照射、閃閃發光的這世界。感受活著的每一分美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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