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接續
和風大宅前,純白藍雪花襯出哀頹氣氛,見到自己帶著琳西娜兒回來的長老們沒有多話,只是讓人去準備一間房間給自己住下,也遣人把琳西娜兒帶走。
latest #58
古老以前的木屋痕跡還在,卻被族長改的面目全非,這是家族的興盛,卻同時也失去原有的傳承,仿製人類的和風建築構築著繁複的迴廊,一扇扇紙門後掩蓋著多少腐敗......
也許這是父親為什麼分族獨自成家的原因。
搖頭失笑,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怎地又想起,興許是憶舊,畢竟也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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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德少爺。」一抹淡影在夜色與燈光的照映下顯於紙門上,「長老們請您去前廳。」輕柔溫婉的嗓音帶著極卑下的態度說著。
「晚點就過去,請長老們稍待我沐浴更衣。」歛起笑容,即使知道外頭的人看不見仍是恢復淡漠神情。
換下幾日來沾滿風塵的背心與長褲,脫下長靴,沐浴後換上族裏替自己準備的和服及木屐,髮絲沾染著濕意,卻沒有多加理會的便拉門踏出,來到前廳。
沉默壓抑的氣氛瀰漫,哀戚欲絕的氛圍更從在一旁女性聚起的小區裏擴散而出,渲染著每一個在前廳的人。
「坐。」蒼老聲音沙啞傳出,長桌兩旁坐滿了從各地聚集回來的大人物,自己在這一襯倒顯得輩分極小......卻是年輕一輩唯一能坐下的人。
在心底泛起苦笑感,背後刺來多少妒恨目光,自己感覺的一清二楚,卻還是不得不坐下。
一聲低鳴引起自己的注意,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是失蹤已久的哈克。
「乖孩子。」伸出手招來了哈克,但是哈克卻不肯過來,反而露出了警戒的神情,有些怪異的舉止神態讓自己皺起眉,只得收回手,專注於開始發話的長老身上,心底隱隱留意周遭。
外頭開始下起淅瀝的雨,傳來了濕潤的氣息,卻因為專注於對話上,忽略應該降低的溫度,只覺得自身有些燥熱,隱隱的情緒浮動不肯安分。
「……菲力特最後的遺願就是希望你能接下族長這個位置,穆德。」沙啞的聲音從對面的長老口中傳出,頓了好一下自己才從那躁動中回過神。
「請恕我拒絕。」皺起眉,語氣堅決,「父親早已在一百五十年前分家別過,成為支族,希望長老您不要因位族長一己之言而壞了這麼久以來的正統傳承。何況族內有這麼多堂兄長,再怎麼也不該輪到我這個分家堂弟身上,請您三思。」挺直了背脊,當家管這麼久以來,早已深知與人說理就是要有氣勢,氣勢足夠,理由充分就能夠理直氣壯。
沉寂幾秒的大廳,從背後突然竄出一陣細聲交談,顯得有些亂糟糟。
幾個長老望著自己的神情複雜,彼此交換眼神,低聲討論,在位置上,突然驚覺自己額邊沁出一層薄汗,身體的熱度高出平日的範圍。
「抱歉,我覺得、有…點……」剛從座位上起身,強烈的暈眩不適感襲來,周遭的景位都在旋轉、搖擺,站不穩的身子驀然就感覺向後傾倒,昏去剎那只聽見一聲細碎的嘆息──
「對不起,穆德少爺……」
沒有邊際的黑,只聽得到那個人慵懶的聲音帶著戲謔,惡作劇似的附在耳邊喚著自己起床。
睜開沉重眼皮,四隻傳來痠痛感,彷彿做過什麼集度激烈的運動,和哈克一起去打獵也沒有這麼疲倦過的感覺傳向腦海,待看清四周後不禁沉默。
這地方,他只和堂兄弟誤闖過一次,初見時所有孩子都愣住了,從未看見外頭如此繁複華美的紙門,一拉開後裏頭竟是在四周各擺上沉重鐵塊,粗如幼兒手臂的鐵鍊就宛如猛獸靜靜躺在榻榻米上,鐵鍊盡頭是精緻的鐵環,其餘地方就如一般臥室,甚至更為豪華、應有盡有的形容也不為過。
彷彿就專為被囚禁者打造的牢籠。
那一夜,回到父母在本家的客房,發了一場噩夢。
夢的主角卻不是自己,是躺在身旁擁住自己和母親熟睡的父親,被精緻的鐵環扣住強而有力、奔跑於世界的腳踝,一向自信而嚴謹的表情被取代成脆弱與痛心,聽見紙門拉開的聲響,隨著父親的抬頭而順著視線望去,是憂鬱難抑的伯父,步伐一步步地靠近父親,跪坐下來凝望著父親錄出痛苦的臉龐,甫一伸手,那臉龐卻突然換成自己的臉,旋即瞪大了眼,尚未叫出聲便已然被母親搖醒,溫柔擔憂地詢問著自己怎麼發抖全身冒冷汗。
忽地,一個人像是東西似的被丟進這間房,衣衫不整的虛弱喊著:「穆德少爺……」
「琳西娜兒?」看清楚人後不禁怔住,怎麼乖孩子如她也被丟進來還衣服不整的?但腦海旋即閃過的想法讓他沉下表情。
「少爺、我好難過……」琳西娜兒痛苦地蜷縮起來,不停的落下豆大的汗滴,極力的忍住什麼似的,一見到自己要過去,就痛苦的喊著不要靠近我,身體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要尋求解決痛苦方法的朝著這邊過來,「救我、不、靠近我…」破碎言語不成句,讓自己越發心沉。
為了讓他留下,連琳西娜兒都能夠拿來當棋子嗎?套住自己嗎?!
越想,脾氣越發的上騰起怒火,脾性不算壞的自己已經很久不曾再為那個人以外的事情感到如此的火大,火大的很想讓這裏所見的一切都傾覆!
然而怒火過了一個境界後,便會燒盡所有的感性而冷靜下來,眼神從一如往昔的溫和儒雅轉瞬變的冷漠傲然,望著眼前痛苦喃喃的人彷彿在瞧什麼稀鬆平常的事情。
他甚至走到琳西娜兒身邊,傾身附在她耳旁,魔魅似的低語:「親愛的,別讓我恨妳。」
轉眼間,就讓顫抖不止的人稍微停下顫抖,混濁的眼神清明了些。
她要的他無法給,但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妥協。
「告訴我,哈克呢?」退離些,將人抱起,放至到床鋪上,拔下對方克制不住而環上的手臂,語氣冷漠問著,卻不忘替人蓋上一條薄被。
「被抓起、可是、逃了……」牙關不住地上下打顫,她緊緊抓住薄被,努力的壓抑發作的藥效,她不想讓眼前的這個人恨她,她要的不是這個,不是……
聽見琳西娜兒的話,我陷入了深思,哈克逃走了?能夠逃去哪裡?本家裏頭牠也不夠來過幾次,能去哪…
深夜,楠的門突然發出遭受撞擊的悶響。
「嗯……」睡得並不深的楠,微微皺起眉,張開雙眼。「這種時間……」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皺著眉坐了起來。
門外的悶撞聲依舊,楠下床,順手抓了一條毛巾包住未著一縷的下身。「老子醒了~別撞了~」想著這樣的聲音不像是用手敲的,倒像是什麼沉重的東西撞在上面。在楠出了聲音之後,那惱人的撞擊總算是停了下來。
「是誰呢~?這麼晚了呢~」打開門,出現的卻是令他有些意外的對象。
哈克站在楠的房門口,顯然剛才撞門的就是他。
「小哈克?」看見理應被朗找到、和朗一起回來的哈克並沒有跟在朗的身邊,楠微微皺起眉。貌似是哈克在情急之下不停的用頭撞擊門板,試圖引起楠的注意力,楠將手放在哈克的頭頂上方不遠處,施展了小小的治癒法術。
「發生什麼事了?」在施展法術的同時,楠發現哈克原本乾淨黑亮的毛皮,異常的髒亂,並且有著怪異的綁縛痕跡在上頭。朗從來不會將哈克綁起來,從來不曾。直覺告訴楠,哈克被綁的原因,一定和朗沒有回來有關係。
哈克哀叫了幾聲,似乎試圖對楠求救、說明一切。「……你等等。」楠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將哈克就這麼放在門口,轉身回房。
「嗚……」在哈克不解的哀鳴時,楠一手抱著被自己變成布偶的小黑兔,又走了出來。
看見哈克的瞬間,小黑兔馬上跳上哈克的背,似乎非常擔心、著急的樣子。
小黑兔久違的蹭著哈克的毛皮,關心的問著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只有他一個等的問題,哈克有些焦急且沮喪的哀叫著。
「小朗朗兔兔,哈克說了什麼~?」在當初把小黑兔變成布偶時,楠就加了一個法術在小黑兔身上。楠想要知道小黑兔在說些什麼,想知道他是不是恨著楠、是不是想變回普通的兔子等。這樣的法術,正好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能夠和哈克溝通的小黑兔,將哈克所說的一切複述一遍,讓楠聽懂。
聽完了小黑兔轉達的話語,楠只是微微瞇起眼。「竟然把老子的部下打包帶走~?這太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了呢~」楠自認為對自己的部屬下手,就等於是挑戰自己的力量。看似與平常無異的表情中,隱藏了楠些許的憤怒。
又聽見哈克形容空氣中瀰漫著的奇妙味道,楠笑得愈加燦爛。「打包就算了,還要強迫播種~?」他挑起眉,轉身回房將衣物穿上。「朗啊~看在你幫了我這麼多忙的份上,老子就只好去救你了呢~」
說是這麼說,但楠心裏不舒服的感覺幾乎把他吞沒。明明只是一枚下屬,在出事時卻讓他憤怒到這種地步。楠決定,這一切都要在朗回來之後一一討回。
當然,這要先把人先救回再說。
寂靜的只剩兩人呼吸聲的和式屋裏,優雅的身子直挺端坐,面前擺著散發與屋裏同樣氣味的餐食,冷透的湯上頭凝結著油脂,絲毫不曾被人食用過,一旁的女子早已餓得暈昏,剩下自己還坐著,冷漠看著同一處。
細微的聲響從外頭傳來,幾乎是一靠近就感覺到那步伐踏上木板,對於被折磨的只剩下本能的聽覺來說,就像是被放大過的聲音。
前些天那種異樣香氣幾乎把他的嗅覺摧毀,送來的餐飲沒有一樣能夠入口,舌尖的味覺也幾乎乾涸,直挺坐正的身子也讓知覺一點一滴的流逝,唯獨聽覺靈敏。
跟在背著小黑兔奔跑著的哈克身後,楠來到了一棟歷史久遠的和風建築。料想到這裡就是朗家族的主宅,理應先向族長、長老們好好的打聲招呼。但哈克並不明白這裡的結構,只是循著朗的氣味尋找著他的所在地。
『嗯哼~最好乖乖等著老子呢~』楠微挑起眉,同時勾起一抹燦爛異常的笑容。
哈克在一間看似與其他無異的房間停了下來,嗅著裡面的味道。楠微皺起眉,這裡的的空氣中還殘留著怪異的香味,比他所知道的所有催情藥都還強烈。而其中,也混雜著淡淡的,屬於朗的味道。
「這裡嗎~?」踏上階梯步入走廊,看著華麗的紙門。「老子最喜歡木頭和紙質的物品了呢~」因為破壞起來毫不費力。
說著的同時,楠憑空做了一個類似以打火機點火的動作,紙門瞬間便燃燒了起來。
乾澀的棕色眸子眨動了下,面色不改的看著眼前的紙門被燒得精光,火焰之後,是那個人。
直到這時,神情才微變,眉頭一皺,轉過頭朝著剛醒來便目睹火燒紙門一幕的琳西那兒望了一眼過去,便讓人打了個顫,趕緊閉上要開口尖叫的嘴。
「怎麼來了?」嗓子有些低啞難聽,一說話便扯裂乾燥的唇,唇角淌下血絲,「讓您看到這樣,真是不得體。」話裏有著生疏淡漠,一如兒時他們剛見面的時候。
站在燃燒的紙門外,看著昏暗房間中些許狼狽,卻還保有一貫傲氣的朗,楠微微的瞇起眼。
「這麼久沒見面,你想說的就只有這句話嗎~?」勾起的笑容與平常無異,彷彿在向久沒見面的好友打招呼。
「朗更加不得體的模樣老子都看過了,你還在意什麼呢~?」並非對對方此時的狼狽毫不介意,但對方話語中透露出的冷淡,讓楠感到一絲不悅。
一眼也沒有看向同樣在房間內的女子,卻有些故意的說著容易讓人誤會的詞語。
「少、少爺…」聽見那話便立刻聯想到什麼的琳西娜兒怯怯地不穩著走來,身上是單薄的衣服和一條薄毯,遮掩不住的春光無限流露,光看匆匆聞聲趕來的族人那黏在她身上不放的眼神也能得知。
「不要叫我。」冷漠的看了一眼,眼神越過眼前的霖朝著後頭的眾人掃視而去,彎著毫無歡意的笑,背脊依然挺直如往,「長老呢?」
眾人不安的退步,看見那站在燒毀門前的人更是有著天生的恐懼,不之怎的竟然會感到害怕而沒人敢上前。
「長、長老說他正在籌備少爺跟小姐的婚事……」一個承受不住冷然目光的少年終於挺不住而說出了話,一旁的人大驚,連忙摀住他的嘴巴將他拉了下去。
「什麼時候我要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依舊溫潤如水的面容,此刻已然冷若冰霜。
不等眼前眾人接話,視線便向旁邊的琳西娜兒投去,「我碰過妳了?」
「沒、少、少爺不曾碰過…」對上目光後她立刻羞愧的低下來,她知道剛剛聽見婚禮事情而露出狂喜的表情一定被眼前的男人看到了。
頭再次轉回原位,這次不再理會族人而是定睛在霖身上,凝視良久,才開口嘆息,「要報仇什麼的快弄一弄。」深知對方個性,也不想阻攔了,很乾脆的任由人去,反正這會再阻擋也說不過去。
他也不是什麼寬容大量的人。
從頭到尾都將視線定在朗身上沒有移開。那些撐不了場面的小鬼根本不需要楠來對付,而那個近乎赤裸的女人……楠可不想傷了自己的眼睛。
聽見對方的應允,他露出稱得上是燦爛的笑容。「那麼老子就不客氣了~」說著的同時,楠跨步踏入那華麗卻詭異的房間,以鞋跟在束縛著朗的鐵鍊上輕輕一踏,鐵鍊連同枷鎖便瞬間化為粉末。
在朗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楠突然彎腰將人一把抱起。
以公主抱的姿態抱起。
錯愕一閃而逝,旋即眉頭輕皺,「您都幾歲了。」力氣流盡無法掙扎的就這樣被人用可恥的姿勢抱起,只剩下還在流著血的唇舌能夠中傷人幾句話。
「老子幾歲了~?這是個很好的問題呢~」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作不知道對方其實在挖苦自己,楠一貫的輕笑著。
「啊對了,趕快滾出去比較好喔~還想要命的話~」突然望向一旁幾乎赤裸的女人,調笑般的說著。在對方還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時,雙手抱著朗、沒有多餘的手可以用的楠,念出一串不知道是什麼語言的咒語,離門最遠的那面牆變突地燃燒了起來。
「看來您的記性非常不好,回去屬下會記得再幫你補一補腦子。」淡漠地回著,看著抖衣而顫的琳西那兒嘆了口氣,「快走吧。他跟我不一樣,不會對妳手下留情。」語氣淡然的像是在說著天氣真好。
「少爺、長老他…」嚅動的雙唇還想要再說什麼,卻都讓那雙已經徹底冷絕的眼神給逼吞回去。
「從此以後,這個宅子、族群,都不再與我們分族相干,便是與我也無關了。」淡淡的瞟了一眼躲在眾人之後的長老,冷笑一聲,任由抱著他的人開始焚燒一切。
「老子的記性一直都很糟呢~」並沒有反駁對方的話語,抱著人踏出已經起火的房間。
看朗似乎沒有想要待在這裡的意思,便叫上哈克,在眾人的注視中離開這個讓對方留下不好回憶的地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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