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的自己是連睜開雙眼的力氣也沒有,又何來多餘的力氣抬手阻止呢?
但當那隻略微冰冷的手觸上自己那被打開衣襟的胸膛上時,或許是因為太接近心臟處了――竟猛地抬起手用力握著那手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動作下去。
「......滾開。」沒有睜開那雙金色的瞳,就只是從喉嚨裡用沙啞的聲音用力擠出充滿警告意味的二字。
啊啦、還真是低沉的嗓音吶、是吧。
凱倫貝克勾起嘴角,毫不在意自己的手腕被捉住,運用小技巧將手抽回,他輕聲安撫。
「只是讓你放鬆,沒別的意思吶、刺青先生。」暫時收手,觀察對方的反應。
甚麼刺青先生啊......?模糊的嗓音傳入耳中,但一片混沌的腦海完全無法理解到底是在指誰,只是張了張唇想要說些甚麼似的。
尚未發出任何聲音,意識便因發現對方停止了騷擾自己的動作而放鬆下來,再次沉進無聲的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再次漸漸地浮現。緩緩張開眼簾,金色的瞳映出一片茫然之色......下一刻卻為那襲上腦海的痛楚而輕皺眉頭,但意識也因此而變得清醒不少。
此時才發現自己所身處的地方並不是上次睜眼所見的夜空與深逐的湖色,而是一個簡潔的房間。稍稍偏過頭,在看見那靜坐在這流淌的月色中的人時,瞳孔倏地緊縮起來。
「誰?」
「啊啦、醒了吶。」輕巧的闔上書,入夜之後他便在窗邊沐浴著月色享受閱讀的樂趣,直至夜半,等待著男人的清醒。
期間也替對方換上了乾淨的衣物,雖說不曉得為何他的衣櫃裡會有白襯衫,也就拿出來應急了。
「覺得怎樣,刺青先生?」帶笑著靠近對方,那警戒的燦金瞳孔不管怎麼看都,好美吶。
「跟你無關。」看著那臉上掛著莫名讓自己感到厭煩的微笑的人,略顯嫌棄地皺了皺眉。
伸手從柔軟的床鋪支起身軀,想要就此離開這個陌生地方,但在被子從身上滑落時卻不禁愣了愣.......「把衣服還回來。」不管一向整齊地梳在腦後的凌亂髮絲此刻有數縷掉落額前,燦金的瞳冷冷地對上了對方那在淡薄月色下更為淺淡的眼瞳。
「哎呀呀、真冷淡呢。」毫無畏懼的直視金瞳,聳肩。
「是凱倫把你帶回來的吶、」輕笑出聲,指指一邊正晾著的西服套裝。
啊啊──多麼美麗的神情,好想收藏據為己有吶。
「多管閑事。」就算眼前這個人沒有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也不會有事,所以只能說這個人多管閑事了。
從床上下來、邁開雙腿走去拿起那些屬於自己的衣物。為手中那仍有著微些濕潤觸感的布料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解上身上那件不屬於自己的白襯衫,換回自己的。
稍稍拉了拉身上的西裝,習慣性摸摸後腰,卻發現本應放在那裡的硬物不知所縱,「我的小刀?」不用說應該又是那個莫名其妙的人拿走的吧?
「好無情吶,凱倫真難過。」嘻皮笑臉的回著話,對方解衣的動做盡收眼底,雖說方才才見過,但精健的身體不管看幾次都賞心悅目啊。
「隨身帶著這東西真危險呢,而且這麼沒有美感。」晃晃手中的小刀,接收到對方怒瞪的眼神後才將東西放回櫃上。
「只要是實用就可以了。」忍住武器被擅自取去的怒氣,大步走到對方身旁的櫃子旁,把被放置在上頭的小刀給拿起來細細地檢查......很好,沒有受損。確認完畢後便把它收回它應該待著的地方裡。
沒有再看那個有點莫名其妙且惹人討厭的人,立即旋過身朝著這房間的門口走去——先離開這個讓自己莫名感到不太舒服的地方再說吧。
對方的步伐又急又快,好像在躲避什麼。凱倫貝克又笑得更燦爛了。
「啊啦、容凱倫提醒,外頭可是沒有空房的呢,何不留下住一晚,明早在去問問侍僧有沒有房間吶、」悠悠的吐出一句不冷不熱的話。
「嘛、另一位教父先生也留宿囉。」人在小廳的三人沙發上。
才剛伸手觸上冰冷門把,卻因對方的話而停下了動作......該死的,可是不聽也不行。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一陣惱怒,但仍轉身面對那個依然悠閑地坐在椅子上、笑得一臉燦爛的紫髮青年。
「侍僧?」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對方,只因對方口中那奇怪的名詞.....以及從這短短一句話中所不經意透露出來的訊息:這裡是一座蠻大的宅邸,不然也不會有侍者在此地;另外,似乎對方是預計自己是必然留下。
「為甚麼我要留下呢?」忽略掉另一句完全不重要的話。
惱怒也很美麗呢...呵呵。加深了笑意,不疾不徐的把玩著橙色領結,邊觀察著男人的所有反應。
啊啊、真是──太有趣了。
「嗯、這麼說吧,如果刺青先生想去睡大廳或是走廊凱倫不反對呦,不過聽說會被當做垃圾處理掉呢。」最後一句是瞎扯,他只是希望對方能留下來──讓他好好欣賞。
笑瞇了眼,對著男人慍怒表情,愉悅。
.....令人厭惡的傢伙。在心裡默默為對面那傢伙下了最初的評價。
「就暫且留下吧,反正現在已是深夜了。可是,」為這個同樣令人厭惡的決定抿了抿唇,便邁步走回去——但卻是直接略過對方的身邊,直接走到窗前,「你給我解釋這裡是甚麼地方?」彎起食指,以指節輕輕敲了敲透明的玻璃,示意外頭那沐浴在月光之下、對於自己來說相當陌生且無印象的風景。
「哎呀呀、好兇呦!呵呵。」裝做一副害怕的樣子,隨後起身,帶著笑意走向男人身旁。
「凱倫好心收留你吶、還這麼兇,小心把你趕出去喔!」瞇著眼望著明顯高他一截的男人,換來一記更兇狠的瞪視。
「好啦好啦、別這樣看我嘛!真害羞。」調笑的話語換來男人更加冰冷的眼刀。
「嘛、這裡聽說是星幽界,是死後的世界喔!」笑嘻嘻的將梅倫說的話重新翻回記憶。
「意思是我跟你都死了,然後要在這地方找記憶,回去現世。」這麼說沒錯吧?其實凱倫貝克自己也才剛來到這裡沒多久,還不算太了解,對這世界。
「死了嗎?」只是淡淡地重複著對方的話,並沒有對其中的內容有何特別的反應。反正人終須一死,死了,又有甚麼好感嘆呢?
只不過,對於現在還能意識清楚地站在這個名為星幽界的世界中,以及對方口中那自己要尋回記憶回到現世那事有微些的不滿――感覺像是被誰暗地裡操縱著自己的命運。
「死了,然後就留在這裡嗎?」稍稍轉過金眸,看著據說跟自己同樣是為死人、但仍笑嘻嘻的對方,倏地感到一陣煩燥。
「聽來是這樣沒錯吶、」偏過頭又朝對方一笑,緊蹙的眉梢表達著不滿與煩躁,男人想離開這裡的意念越發明顯,但,眼下這時間他是哪也去不了,只能成為凱倫貝克欣賞的藝術品了。
他輕笑了幾聲,愉悅。
「那麼時候不早了,早些睡。」拍拍床舖,接著又坐回邊上的椅子,端起未讀完的書本,「對了、還不知道刺青先生的名字呢,我是凱倫貝克、」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柯布。」不情不願地報上自己的名字給這個暫時的室友聽......這只是因為自己不想再聽他喚自己作那個莫名其妙的刺青先生而已。
沒有理會對方輕拍方才床褥的動作,徑自走向一旁的沙發,把才剛穿上不久的西裝外套給脫下來,鬆開領帶跟襯衫,就這樣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對方。
「啊啦啦、真是一點都不領情吶」他無奈的笑著,舒口氣,凱倫貝克決定將注意力暫時放在書本上,等到確認對方睡著,他要好好描繪柯布的面龐,屬於他的藝術品。「柯布先生吶、呵呵」將來,一定會很有趣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