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軟也不硬、彈性適中還帶著暖意,不由得收緊了手,將整張臉都湊過去。
不過隨著室內溫度與亮度的上升,意識也逐漸清醒了起來。打了個呵欠,迷糊的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膚色...選擇將眼閉起、再張開、再閉起,如此重複了數次、才認清自己正抱著一個男人的事實。
「這是...怎麼回事。」傻楞楞的望著,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很輕、像是怕吵醒對方一般。
雖然腦中思緒混亂,但注意力卻很快地被那睡顏所吸引。原來平日嚴肅的人在睡著時,是這樣毫無防備的模樣。指尖在那顴骨邊繞繞、鼻樑上敲敲,就像是人在思考時不經意的小動作。
對於
昨晚的印象只到自己捧著伯恩哈德的臉,距離近的大概只差一根指頭寬就碰在一塊。再後來就忘的一乾二淨,連怎麼躺在床上也不知道...
這下子到底是自己對他做了什麼、還是自己被對方做了什麼?腦中的想法似乎歪了一些,但還是十分努力地想要回想起,究竟有沒有對伯恩哈德做出失禮的事情。
畢竟自己挺喜歡對方的,但-應該也不至於喝了點小酒就失了矜持吧。眉頭幾乎是快要打結般擠在一塊,過於專注於腦海中的畫面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面前那雙祖母綠的眼眸已經睜開了好一陣子。
自己並不常做夢。
但這晚卻好好的沉入了那美好的柔鄉,美好的、溫暖的……而在這些都瞬間的旋進黑暗當中,結束了。
依稀能夠感覺到有什麼輕輕的碰觸自己,視野緩緩的延展,模糊逐漸的變得清晰,一個人的側臉就這樣映入眼簾。
頭還有些泛疼,大約是昨晚的酒精在作祟,靜靜的沒有出聲觀察著對方多變的表情,感到有些逗趣的輕揚起嘴角。
「早、咦!?」下意識的回應,然後望向聲音的源頭。在視線對上時愣了愣,猛然的向後一退。完全忘了此刻他們兩人所躺著的是一張普通的單人床、那空間根本容不下兩個大男人。
感覺到失去重心而差點掉下床去,幸好有一雙手勾住了自己。
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的大,要是沒有自己及時反應的話定會摔下去的吧。
拉回了對方使其坐穩,與其面對面的坐在床上對望了一陣,「……」陷入沉默的氣氛有些尷尬凝重,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思及此便清清喉嚨:「咳、總之……小心點。」
「我、那個...」吞吞吐吐的語氣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於是深吸了口氣穩定情緒後重新開口。
「伯、伯恩你身體沒、沒問題吧?腰會不會痛...之類的?」原本想接著說出我會負起全責這種話,但在對方以極其微妙的眼神回望時止住。
「……腰?」順手摸過自己的腰際,嗯、昨天抱他回房是有點費力而造成的些微痠疼沒錯,不過昨晚他應該睡死了不會知曉這件事才對?
「你怎麼會知道?」輕挑起眉尾問道。
慘了、死定了、不會真的都把人吃抹乾淨還一點記憶都沒有吧。看見對方將手移向後腰,臉上的表情頓時從緊張到不知所措、甚至還有少許扼腕-自己怎麼就貪杯誤了事...。
低下了頭,道歉著。「真的、十分抱歉,做出過分的事。」
那突然的道歉倒是讓人有些錯愕,盯著那垂下的腦袋也跟著回憶起昨晚的事情,嗯、沒什麼不對,他也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是需要這樣道歉。
「……頭抬起來。」聽自己這樣說卻仍舊固執的低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動物等待責罰一般,無奈的伸手輕拍過他的頭。「你沒有犯什麼嚴重的錯誤是需要如此道歉的。」
「我…」在因為對方的寬容而感動的想要抬頭時,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對於自己太過整齊的衣著。沒來的及解釋便先轉身跳下床,低頭確認自己下半身的衣物、似乎都還是昨夜的模樣。既然自己毫無記憶…也就不可能在經歷情事後收拾的毫無痕跡。
這下子反而有些摸不著頭緒的轉回來面對伯恩哈德,並結結巴巴的詢問著、連同自己剛才所想的假設都一併說出。換來的卻是一陣沉默,對於男人那無奈的眼神回以無辜的表情。
這到底是想像力過於豐富還是……算了,總之解開誤會就好。
「也不早了,去餐廳弄點早餐?」跟著下床後稍稍抓整自己的髮型,打開衣櫃從中隨便挑了件襯衫後,不在乎旁邊是否還站了個弗雷特里西──反正都是男人也不怕看──直接的脫去上衣換裝,一直穿著有些汗味的衣服總覺得哪邊不對勁,再說今天也沒有任務的預定,穿著簡單些也好。
「呃、好,我先下去準備。」雖然想立刻回房,不過畢竟對方正在換衣服也不好開門。視線於是在對方背上停了一會,雖說不是沒看過伯恩哈德裸身、但這麼近似乎還是頭一遭。
隨意地問了句早餐想吃什麼,然後記著對方的回應。在離開房間時對男人道了謝,對於將自己給拎回房這件事。雖然也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麼拖動跟一樣高的自己,但現在似乎不是個好時機,畢竟一大早還是有許多事情要做。
回房換上了衣物,便下樓到廚房做些簡單爽口的料理。等到端上桌時,飯廳與周圍都已經被其他戰士清理乾淨。習慣的坐在伯恩身旁、兩人之間沒有太多交談,但還是不自覺的將對方當成傷患一般照顧。夾菜、舀湯等等,這讓坐在兩人對面的女戰士露出質疑的眼神,並托著腮說『感情好到穿了一樣的衣服又這麼互動,真讓人覺得可疑。』
「呃?」聞言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襯衫,大概是因為一路上都想著伯恩哈德、連衣服都不自覺地挑了相似的顏色。
「不行麼?」嚥下最後一口,舉起馬克杯送到嘴邊啜飲,輕聲的回應那人的話語:「羨慕我們感情好?」如此說道,看著對面女人聽完露出微妙的表情拿起自己面前的空盤起身速速離開,奇怪的反應。
不以為意的放下空杯,望著還有些殘渣的杯底,思考著是否再去續杯回房慢慢享用。
忍不住笑了起來,並對於感情好這幾個簡單的字高興著。甚至連飯後被指派去森林撿些柴火、尋覓食材這種無聊事都不能影響那上揚的嘴角弧度。
「其實你不一定要陪我出門,畢竟還滿無趣的。」雖然這麼說,卻還是打從心底高興著。原以為經過昨晚的是會有些尷尬,但那只是多慮了。
「一人無趣,兩個人、便不會感到無趣了。」理所當然的回應,和弗雷特里西一同外出在林中緩步的走著,注意到對方的表情似乎一直都是很愉快的而有些好奇的啟口:「想到有什麼有趣的事麼?」
「有趣的事啊-倒是想到一定得兩個人才能做的事。」視線朝周圍轉了一圈,雙手放在對方肩上然後出了點力、像是要將人壓在樹幹上的姿勢。臉湊近了些,雖說笑容依然沒有改變、但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伯恩、麻煩你接住-」坐在結實的枝幹上頭,手中採了已成熟的甜美果實後輕拋給站在樹下的伯恩哈德。
這片森林中僅有少數的果樹,自己早就充滿滿興趣並觀望許久。因為蒐集食材都是獨自一人,實在不方便上樹採集。今天恰好對方跟了出來才終於如願以償,也對伯恩哈德的好感度在心中再度上升了好幾個層次。
準確的接住弗雷特里西從上頭拋下來的每顆果實,那看起來都相當的可口,想必今天的餐桌上必定能看見它的蹤影吧,不曉得他會怎麼樣料理這些食材?湧起有些期待的心情,抱穩了手中的水果。
他像隻輕盈的獸從上一躍而下,腳邊的落葉因而揚起,恍若無事的拍拍身上的塵埃臉上仍是那樣燦爛。收集了不少食材他提議在這附近走走,而走出了林子注意到那面從未見過的湖畔,陽光傾灑於其上閃爍著如同星光似的。
與弗雷特里西一同坐在湖邊,光著腳泡在其中感覺當中的沁涼放鬆了心情。
簡單的洗洗手腳,捧起水往臉上潑去。身旁的男人要比自己文明許多,至少是以手巾沾濕後擦去臉上的汗水。那些顏色鮮豔的果實被放在自己深藍色的大衣上,堆成一座小山,數量看起來挺多的,在心中盤算著多餘的拿來做些果醬點心甚至釀壺酒也不錯。
森林中的微風,讓嫩綠的葉上下搖曳。明明艷陽高照,但在湖邊卻也不覺得炎熱。輕輕地哼起小曲,雖然連自己都不太記得歌詞的涵義,卻覺得是足以表達此刻、因對方陪伴而喜悅的心情。
聽著他哼的曲調,雖然不曉得從哪聽來的,卻莫名的有熟悉感,甚至能夠跟著他的節奏一同低哼著,與他有些訝異的雙眸對上,凝望。
「……總覺得你的臉,很像我。」不自覺便吐出這樣的想法,雖然,這聽來有些荒謬。
「夫妻臉?」下意識地說出了半開玩笑的詞句,卻在瞄見兩人在湖面上的倒影時愣了愣。兩雙色澤相似的眼,在倒影與彼此的臉上像是比較般來回望著。
自己用手壓了壓略短的瀏海、伯恩則是撥開眉前的髮露出了額。看著對方思考了一會,便以雙手食指壓著臉頰,讓輪廓看起來消瘦一些。
此刻湖面上,所出現的是有著幾乎一模一樣臉龐的兩個人。
「比起夫妻臉,我倒覺得雙胞胎這個解釋比較合理一點。」從湖面拉回注意到弗雷特里西的身上,說著自己的推測而對方也頗同意的點頭。
「你覺得大小姐會知道嗎?」
「我們回去問問!」但如果大小姐知道的話,為什麼不告訴自己或伯恩呢?若彼此真的是兄弟、甚至是雙胞胎的話,那些熟悉與親切感是不是就能獲得解釋?
拉著對方起身,甚至連忙了大半天摘下的果實都忘了帶走。還是伯恩提醒後才連著外套整個捧起,中途落了一兩顆也無暇理會。
『嗯,對呀,你們是兄弟喔。』大小姐喝著溫熱的紅茶,非常悠閒自在的回答這個問題。『伯恩哈德是哥哥,弗雷特里西是弟弟。』
對比大小姐的輕鬆,自己與弗雷特里西則是互相呆愣著對方確認著這樣的事實。
「大、大小姐你為什麼不早說-」面對聖女之子也沒辦法真的發脾氣,但這種被隱瞞的感覺還是不太好受。
人偶繼續說著:『如果一開始就說出這件事的話兩人一定不會相信的,說不定還會覺得其中有詐而堤防起彼此也說不定。』
能夠理解大小姐的意思,所以只是沉默地垂下視線。其實會感到不滿的真正原因在於親兄弟就在身旁、共同生活且親近,卻沒辦法在看見對方的第一眼就想起彼此的關係...到底腦袋裡都裝些甚麼啊-
『而且,我看你們感情變那麼好,還以為你們早就知道了呢。』聖女之子放下茶杯,偏著頭用著疑惑的神情說道,而自己看向那變得沉默似乎在思考事情的弟弟,就算他現在沒有說話,但卻能夠猜到他大概在思考些什麼。
「至少現在確定了不是?弟弟。」宛若是習慣,抬手輕摸過他的頭。
「說的也是,那以後請多多指教了。哥哥-」像是被摸了摸頸子心情就會變好的犬科動物,再次面對那張無比相似的臉龐時也已經帶起了笑。朝他伸出了雙手,看起來像是希望獲得一個擁抱、但...那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我剛剛反省過為什麼會想不起你來,但、伯恩你也沒想起來吧?明明是兄長怎麼可以忘了親弟弟、太過分了-」看準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摔了也不疼。於是撲上去,過去相處時的彬彬有禮彷彿都是幻覺般。
「唔。」對方笑著突然的撲抱上來,踉蹌了數步還是沒有穩住腳步而雙雙跌落地面,所幸地毯的緩衝才沒有感覺到多大的痛楚。
能夠了解他的心情是有多麼的雀躍,而自己也何嘗不是?嘴角上揚的弧度帶著有些無奈及愉快,「……請多指教,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