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另一小隊的教官前一刻氣急敗壞的到辦公室來找自己,說兩隊在訓練場上起了糾紛,無論如何都得給他一個交代。對方氣得口沫橫飛,連話都說不清楚,但自己仍還是輕易的了解來龍去脈。
對於自己所教導的學生是再了解不過,於是很快的便在食堂前攔劫到那幾個小鬼。
他們並沒有任何一絲心虛、或是緊張的模樣,在那幾雙眼睛看見站在一旁的另一位教官時似乎也明白自己會出現的理由,還帶著少許狂妄表情的青年們發出輕笑、甚至是不屑的低語,似乎還處於腎上腺素高漲後的浮躁情緒之中。
「弗-雷-教-官-」拖長的語氣顯示出極度不滿,尤其在看見戰敗者的負責教官一副興師問罪又幸災樂禍的嘴臉之後。打過一場酣暢淋漓-好吧,或許可以稱做是單方面欺凌-的架本已腹中甚飢,這下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明明是他們先動手挑釁,實力又弱到掉渣才會被我們打得滿地找牙,不去找教官多訓練訓練反倒是想回來咬我們一口?幫我們提鞋底都不配。」巧妙鼓動著身邊其於訓練生們的情緒,不顧弗雷教官的眼神阻止而硬是嗆了最後一句。
「什麼樣的教官敎出什麼樣的訓練生。沒實力的人自己回去多訓練好嗎?不要在這裡只會像娘們似的告狀,簡直丟、人、現、眼。」不屑的看了一眼另一位教官得鐵青臉龐。
本來就因為方才與其他小隊大鬧一番,體力消耗的飢餓加上鬧事之後尚未平復的情緒,見弗雷特里西似乎受其他教官之託來興師問罪,憤慨的情緒逐漸被提升。
加上阿貝爾的帶動,訓練生們似乎也忘記了弗雷特里西平日的諄諄教誨,暴躁的情緒夾雜著吵鬧的呼聲,在食堂外爆炸。
對於弗雷特里西的出現,原本是擔心得往一旁的艾伯李斯特身後靠攏,但是一聽說可能會沒飯吃,原本擔心的情緒也隨之轉為暴動的元素。「不公平!為什麼先挑釁還打輸的他們有飯吃,我們就沒飯吃!」抓著艾伯的手一同高舉著,讓艾伯無奈得直搖頭。
話說回來,艾伯他自己剛剛也對那些無理的人絲毫不留情,所以現在抗爭也是應該的。甩掉把艾伯牽扯進來的愧疚,拉著他一起到最前頭的阿貝爾身旁,也拉著阿貝爾的手向教官抗議。
沒有注意到的是,艾伯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在最後排的利恩,利恩則看著弗雷特里西的臉,臉色越來越沉重。
「.....擾人休憩還要我折斷他關節...才肯走的奇怪傢伙,連聽都沒聽過。」
而那幾個人應該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毫不猶豫的笑著照做,並盯上獵物般的展開追擊吧。
和大伙稍稍待了一會兒,確認這頓飯是無望之後,想想少吃一餐也無所謂,大鬧一場後比起飢餓,自己更想要的是安靜的睡眠,乾脆回宿舍去吧。
才剛踏出的步伐馬上被高大的身影阻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默默抬起頭,明顯不悅的赤紅直直對上俯視而下的翠綠。
「很好—古魯瓦爾多、艾依查庫、阿貝爾…」比起訓練生們的吵鬧,此時開口的嗓音極輕,甚至要比瓦爾多的抱怨聲還低了許多。
每一個人名都像是在舌尖上輕輕吐出,不仔細聽就會消散在空氣之中。
被點名的訓練生皆露出了混雜許多情緒的表情,卻也咬著唇抿著嘴逐漸安靜下來。儘管那一雙雙眼中透露的是不被了解的屈辱,像是自尊受傷的獸。
或許他們真的沒有錯,是對方先來找麻煩。但那並不是重點,也不能改變自己此刻做出的決定。
「通通給我到訓練場上—」這句話觸動到他們接近臨界的不滿,在他們還沒有開口前腰間的長刀出了鞘。交叉的立於身前,刀尖甚至因為力道而在石磚上劃出深痕。
「或者你們要當面挑戰我弗雷特里西,我不介意把你們折了再丟上跑道、或是更乾脆點全都送去醫護室跟另一個小隊作伴。」瞇起了眼,卻沒有半點平日的笑意。用唇形無聲的說著:你們很明白,我有能力做到。
回過神已經不自覺的全神灌注擺出迎敵架勢,面無表情的直瞪著眼前鬼氣凌人的雙刀和持刀者,這個平時總是用心帶領著他們的教官,現在也毫無保留的威赫著眾人。
看進對方彷彿變了個人、不留任何情面的眼裡。腦海卻閃過他平時帶著訓練生們胡鬧的滿足笑顏。
那微妙的氛圍,在自己內心,與某個人重疊了。那是個少數會聽自己說話,也是自己最…
想到這裡,加上教官一臉決非兒戲的態度,即使仍滿懷千千萬萬個不願意,最後還是煩躁的嘆了一聲,將模擬刀使力摔在地上後,緩緩往訓練場方向移動,而附近幾個人和布列依斯、利恩他們,也開始默默踏出有些沉重的步伐。
圓弧形的紅土跑道,以沒有任何喘息空間的速度跑著。筆直地看著前方,視線沒有盯著再自己左側的訓練生。儘管那不滿的情緒醞釀,他們也不屑在這種懲罰中偷懶,倔強的連速度都沒有慢下。
用餐時間已經差不多結束,三三兩兩的人們從食堂中出來。他們站在訓練場的外圍,不時發出訕笑。瞇起眼暗暗記住了他們的模樣,猜想大概就是與阿貝爾他們起紛爭的訓練生之一。
一邊跑步,一邊冷眼看著旁邊圍觀人群...手上的點心與水果。越看憤怒值越高,即使理性知道教官這次的處罰是為了做樣子給上級看,避免落得一個管教不當的罪名,連帶其他人一起受累...感性上仍然因為腹中飢餓導致忍耐力直線下滑。
刻意放慢速度由領頭的角色退下,在接近弗雷教官時故意覷準轉彎時伸出腳橫在教官面前,並裝做是因為過度疲累而一時重心不穩。未料教官像是有所防備一般輕巧閃過,末了還附上一個小子、你太嫩了的表情,咬牙切齒再度跑回前頭,將整個大隊的速度拖慢。
「我說弗雷教官,到、底、要、跑、幾、圈?」一字一句從齒縫擠出,即使聲音大到那些混帳也聽見、並幸災樂禍一番也不多加收斂。
「直到我累了、或是你們有人先倒下為止。」視線在每張年輕的臉龐上停留,速度更加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