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房間門扉關緊閉合,將手中拿持的墨黑雕紋琴盒與禮物逐一置放於桌面,先前雖以紙巾拭去大部分沾抹於面容的鮮奶油,但那種黏膩感觸依然好似還留存於上,步伐踏入浴室並輕巧的轉開水龍頭,嘩啦--清水持續流動的響聲佔據取代原先寂靜的空位。
以手掌傾接輕透冰冷水液仔細沖洗並拿持柔軟毛巾拭乾滑滾的水滴,金綠瞳眸視線轉移面對眼前的光滑鏡面,鏡面範圍之中倒映著與自己相同的長相模樣,細指撥弄著淺紫色調髮絲之餘露出隱藏於下的尖耳。
熱鬧的生日會結束,宅邸也漸漸變得安靜下來,身穿湛藍禮服站在凱倫貝克的房門前,抬起的手遲遲未有落在門板上,緊抿著的嘴唇似乎有些緊張,雖然不曾一起出過任務,但在宅邸中也算是點頭之交,因此自己準備了一份算是符合對方喜好的禮物,但同時也不禁有點擔心。
無聲息地調整呼吸後,終於下定決心輕敲房門,而後維持著如平常般沉隱的聲線開口,「打擾了,我是艾妲。」
叩叩--門板被輕敲數次的清晰響聲與水流動響音淺淺交雜,指尖打理髮絲掩蓋那有著微尖線條的雙耳並趕緊將水龍頭逆方向轉緊,確認水液不再從口縫之中流瀉便直接往門扉方向跨出步伐,門跟隨著一絲細縫逐漸敞開,瞳眸映入的來訪者身影讓自己感到一絲意外。
艾妲,屬於那抹美麗女性身影的名字,印象之中在她的生日祝賀上曾獻予親自編寫的曲調,有些不明白在這時刻獨自前來的意義,而那湛藍色調顯得正式的禮服衣裝也讓心底產生一絲疑慮。「夜安,艾妲小姐。」
隨著門扉打開,心裡暗自慶幸似乎是找對了拜訪的時間,凱倫貝克的臉上已經沒有鮮奶油的痕跡,淡紫色髮絲還帶著些許濕氣,看來是剛沐浴不久,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直接將對方帶到那個特別的地方。
「晚上好,雖然很唐突…但可以請你跟隨我到一個地方嗎?」沒有說出原因,只是朝凱倫貝克露出淺淺的笑靨,然後躬身做出邀請動作,雖沒有將思緒掛在表情上,但異常快速的心跳聲卻是意外的擾人。
邀請?是什麼理由特意隱蔽不明說的原因?心裡非常清楚對於女性主動邀約給予拒絕是件極為失禮的事,即便金綠充盈明顯疑惑也不會得到任何解答吧,欲開口提出的猜忌話語也顯得更沒有意義。
「沒有問題,那麼還煩請艾妲小姐帶路。」一貫優雅的笑意顯露於面容之上,同樣也禮貌的躬身代表對邀約做出接受的回應。
「…謝謝你。」對於凱倫貝克未有詢問原因感到放心,若對方真的開口了,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想著,很快便並肩自房間走到宅邸頂端的一個小閣樓,逕自走到純黑色的鋼琴前,回頭朝身後的人輕輕提起裙擺行禮後便坐到鋼琴前。
將雙手置於黑白分明的琴鍵上,闔上眼先是深呼吸了下,然後便憑著記憶開始這場小小的演奏,隨著修長指尖的舞動,悠揚而輕快的音色亦隨之流瀉在閣樓的小空間內,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鋼琴周遭,似是陪伴著這場演奏那般形成一幅靜謐的畫面。
這是自己從之前便開始練習的樂曲,以音樂家的角度來觀賞的話,恐怕裡面一定夾雜著許多的瑕疵與不足,但只希望這份禮物能聊表平日的感謝之意,在凱倫貝克的注目下,沒有樂譜的輔助讓自己感到更為緊張,深怕一不留神便會觸到錯誤的琴鍵,更怕會遺忘那錯綜複雜的樂譜內容,因此本來尚算靈活的指尖亦漸漸變得僵硬無比。
跟隨前進的步伐來到宅邸頂端不曾去過的小閣樓,在雙眸映入那抹微笑與充斥墨黑色彩的鋼琴時便大約理解那個沒有表明的原因,沉靜立佇於原地的姿態就猶如凝視著一幅伴隨銀色月光灑映、繪有少女美麗演奏姿態的畫。
輕快音律持續在周遭傾瀉迴旋,雖感到之中尚有不足的部分,卻能清晰感受到演奏流露的一層隱密心思,一首曲子不論簡單或是繁雜都需要一定的持續練習,想必艾妲在這首樂曲的練習、反覆演練層次上耗費大量時間。
也許是沒有樂譜能夠當作臨時輔助,又或者是原先存在的緊張深怕遺忘內容,略顯緊繃的彈奏姿態讓自己刻意放輕腳步不影響演奏進行的來到艾妲身旁,細指在適當時機跟隨按觸琴鍵加入演奏。「不需要過於緊張,輕鬆適當的以自我方式表達會更加完美。」
勉強要以言語形容的話,自己的演奏充斥著如箭在弦的緊繃感,而凱倫貝克的演奏則是充滿著游刃有餘的流暢感,就在這短暫的彈奏期間,對方已經悄地接近身邊,而自己卻因為過於專注在琴鍵上而沒能注意到。
雖然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合奏而感到驚訝,但這份訝異感很快便被凱倫貝克的笑容及那完美的伴奏所略去,彷如得到了無形的樂譜般,接下來的合奏都被好好的引領著,甚至開始彈奏其他耳熟能詳的樂曲,聽著那悠揚的旋律,不禁覺得這反而成了凱倫貝克贈予自己的禮物。
將演奏當成禮物贈予一名奏者是一個極需勇氣的決定,撇除心底泛起欽佩漣漪之外也對這份驚喜抱持著愉快的思緒。合奏,原先屬於考驗二部份音律交織為完美旋律的默契,現時純粹顯露一層緩和緊張與之一同沉浸彈奏的享受氛圍,這也是間接表示為特意準備心思的獨特謝意。
「非常美妙的旋律,謝謝妳。」於琴鍵流利滑動的細指以協和和弦作為合奏的一個完美終止,散發優雅笑意的金綠注視著充滿知性的灰藍瞳眸,同時帶著一絲禮貌的將右手掌心朝向上方的往艾妲方向伸出。
「我才該謝謝你,實在是獻醜了。」在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消失後,周遭再次回復剛才的安靜,但那優美的旋律彷彿還在耳邊縈繞不散,伸手回握那骨節分明的右手,深深地佩服這位能創造出無數美妙樂曲的奏者,縱然大家都已經不是活人,但還是慶幸能夠為對方慶祝生日,「…生日快樂,希望你會喜歡這份微薄的禮物。」
「請別這麼說,我非常喜歡這份禮物。」細心的執起那細柔纖指並於指節落下一個禮貌輕吻,就如同開口言語、舉動般接受了祝福,同時思緒像似還沉陷於寧靜前迴旋不散的美妙音律之中,再次向眼前的美麗身影優雅躬身代表誠心慎重的邀約。
「那麼我是否有這份榮幸能再邀請艾妲小姐一同合奏一曲?」
看著薄唇輕柔地在指間落下一吻,也代表著凱倫貝克的喜悅之意,溫柔的笑容亦隨之攀至臉上,同時朝那個挺拔的身影再次鞠躬以表達自己的意願,「我很樂意。」
一首又一首的樂曲接連響起,透過各種美妙的旋律,讓自己於這個夜裡更了解身旁的這位伙伴,至於明天將會流傳於其他戰士口中的夜半音色…或許能成為二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