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酒杯回到房內,就見康拉 德一人坐在小廳擦拭保養著他的乾坤一 擲,惡意的念頭興起。 「吶、不知道教父先生喝不喝酒呢?」笑 瞇了眼,觀察著室友的反應。
被對方的問句吸引注意力,教父非常誠實,「雖然沒有禁止,但祂並不樂見聖道追隨者沉溺在酒中。」酗酒是絕對不可做,所以男人除了某些儀式以外不怎麼沾酒,飲酒是需要謹慎的。
在看見凱倫貝克手中的兩只玻璃製潔淨的高腳酒杯後便明白他想做些什麼,只是沒什麼反應地再度開口,「抱歉,我恐怕也不會喝。」
───顯然老實地過頭了。
「哎、真掃興,還想說和你喝 一杯,沒想到會是一杯就醉嗎?不、是一 口就倒吧。」早料到會是這種反應,譏諷 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九十九分故意;一 分好奇。 晃晃手中的紅酒瓶,接著咚一聲放上桌。 而後將另一只拋向康拉德。 他確信他會接。
當然下意識便接住,否則難道要任凱倫貝克讓杯子砸向自己再摔落於地碎裂?
只是在接住的那一瞬,凱倫貝克悠悠然夾帶著得逞笑意的話傳入耳中。
「接了酒杯就是答應邀約喔, 教父先生。」燦爛的笑容,從容的坐姿, 完完整整的──惡意。 「吶、不能反悔喔!」對方難看的臉色讓 他是如此愉悅,嘴角又上揚好幾分。 釣魚成功。
這著實讓康拉德臉色僵硬了幾分,但是於天父教導的誠信原則之下,既然是做下了約定的承諾行為那麼就不可反悔,尤其凱倫貝克得意的表情讓教父對於這項行為的可信度在心裡又提高好一個層次。
想詢問上主的意思,但此刻卻沒有得到什麼啟示,也許祂覺得這應當交由自己來決定。
還是對於凱倫貝克如此堅持的態度感到迷惑,靜止著手拿酒杯的姿勢直視著對方。於是他又提醒一次,「我不會喝。」
「有接受邀請還拒絕的道理? 看來你的那個神也不怎麼樣嘛。」瞇起金 瞳,嘴角仍勾著笑,卻感受不到絲毫笑 意,當然,這是裝出來的。交疊著雙腿, 手中晃動著無液體的高腳杯。 「基本的禮貌也不懂。」句句諷刺毫不保 留的出口,對方的表情愈發扭曲讓他樂不 可支。 凱倫貝克只是覺得好玩,捉弄這個神職 者。 沉默了一會兒,打趣的看著康拉德拿著酒 杯的姿勢。 「所以、如何啊?教父先生。」
凱倫貝克再再以極度藐視隨便的心態與口吻貶低無上崇高的神明,強迫自己冷靜壓抑被觸怒的感受,最後只剩下濃濃的無奈感,不是不知道這個惡魔就是如此想激怒自己,那麼更不可讓他稱心如意。
或許還是有些意氣用事,起身移動到凱倫貝克一旁,教父將酒杯遞上,坐在桌旁。「我接受總行了吧,請不要事事皆針對祂,這只是你與我之間的小小恩怨。」揉揉額際,越發覺得自己總是被牽著走。
「嘻、這樣才對嘛。來、乾 杯。」輕笑,而後替雙方斟八分滿的紅色 液體,舉杯,輕觸。 清脆的響音讓他心情忒好。 濃郁的香氣散布在口中,甘醇不澀,溫潤 口腔的感覺相當不錯。 果真是上好的紅酒。點點頭,接著偏過去 望向一旁的康拉德,「好喝嗎?」 惡質的微笑。
沒喝過多少次酒自然也無從比較,對他提出的問題感到些許遲疑,但房間的窗吹進一縷如柔絲般的微風拂攪著香醇的葡萄酒香,瀰漫在空氣中。就算同自己一般不懂得品酒的人也覺不錯,無論如何都是上品。
「感謝那年上主的恩寵使大地豐饒。」笑了會,這即是他對此等好酒的評價。
輕輕搖晃酒杯,越是注意不可喝醉,就似乎越容易陷入陷阱。
感覺有些暈熱。
哎哎、看那樣子應該開始醉了 吧。看那有點恍神的眼睛,啊啊──真是 滑稽。 小口小口的啜著美酒,不忘偷偷觀察一旁 康拉德的反應──灌醉他是這次的目標。 說來他只是想看康拉得喝醉失態的樣子, 好奇這個三句不離神的神痴會有什麼樣的 舉動。 「哎、瞧你喝的,來來、幫你倒吶。」其 實對方不過喝了一半,凱倫貝克硬是要幫 康拉德添滿,無止盡的喝下去──直到喝 醉為止。
一個不受控制,酒杯從手中傾倒。楞著看它倒在桌上,僅剩一點的酒紅色液體灑於桌邊,完全也沒有反應過來。
總算搞清楚狀況,康拉德沒吭聲,只是執拗地一遍又一遍想將酒杯扶正,但不是抓空就是失敗,反覆十幾次後,終於才將動作順利完成,過程艱辛,手沾的都是酒,皺眉下意識舔了舔,才發覺一旁有抑制不了的笑聲。
「你.....笑什麼?」抬起頭看清到底是誰在校,片刻後才想起是他的室友──那個惡魔音樂家。他笑得似乎很開心,讓人摸不著頭緒,沒多想什麼變一個勁地提出藏在心裡許久的話。
「惡魔....都像你一樣老是掛著笑....麼?開心的時候、憤怒的時候。」
甩了甩頭,在凱倫貝克伸出手的瞬間反手抓住他的掌,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甚至沒有意識到正抓著對方。
看著那遲鈍的反應就想令他發 笑。少少幾杯黃湯就能讓康拉德成了這副 模樣,還真是大大的愉樂了凱倫貝克。 忍不住笑出聲隨後換來神職人員的疑問和 提問。雖說愣了一下,但正要回答時卻被 捉住了手掌──他不過是要拿酒杯罷了。「哎哎、醉的不輕的教父先生,你這樣我該怎麼回答你呢?」言下之意叫放手 想抽走卻因為對方的力氣遠大於自己而告敗,無奈的聳肩。
康拉德酒量真差勁。這是腦中 閃過的想法。 面部通紅的對方和混濁的雙眼,和平時對 方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果然人喝醉後 會顯露本性嗎? 真──有趣吶。
又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意會到正抓著他不放,但顯然這不是教父在意的事,找不出只是抓住手跟不能開口回答間其中的邏輯,「你有時候....不同我在教典上讀過的惡魔。」不像,還是真當他是夥伴?就算一直想堅持著觀點,到頭來還是因為熟悉認識有所改變。
那把小提琴.....還有凱倫貝克是惡魔,無庸置疑。照顧他好幾天,非常清楚,但心底的疑竇還是令人想獲得解答。
「......。」於是他另一邊伸手觸上凱倫貝克象徵性非人略尖的耳。
「嗯?哇──!不要碰!!」 出手打掉碰上自己耳朵的觸感。 更正,喝醉的康拉雖然很好笑,但誰都不能碰他耳朵! 這傢伙是怎麼注意到耳朵是他的弱點的? 伸手要推開越來越靠近他的康拉德,總有 一種明明是他要捉弄人這下反被捉弄的感 覺。
反應也未免太大。
不能碰也罷,只是有點好奇,這時渙散的視線對上凱倫貝克惱怒的表情,「.....眼睛...」對了,聽說眼睛也會不一樣。
酒精與疲憊身體的催化下,加上又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攻防戰,不自覺便出力傾身過去,沒料到樂師真的連力氣也像身形一樣纖細,竟然意外倒在沙發上。
瞇起眼,試圖看清對方黃綠色調的眼瞳有沒有一絲不同常人的地方,因視線的混濁而湊近。
「什麼東西?......喂喂、康拉德你很重,起來!」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是怎 樣?酒瘋這樣發可以嗎? 真想一腳踹下去,可惜全身動彈不得只能 乾瞪眼,對這個康拉德大木頭。出手這麼 重是想傷誰呢?翻翻白眼。 一點小酒就這樣,那烈酒不就陣亡了?
彼此的氣息交纏,凱倫貝克只 覺得悚然。更是用力的推拒康拉德的靠近,心裡邊罵這個教父混蛋。 「太靠近了!走開──!」用沒有被束縛 的右手,雙指用力往前一戳──康拉德的 眼睛。
也許是運氣好,又或者是神在冥冥之中出手相救,康拉德早就已經覺得犯睏,在凱倫貝克出手的同一時間碰巧終於如同斷線的人偶一般意識中斷而狠狠地倒在樂師身上藉此驚險躲過雙眼被摧殘的後果。
可謂神蹟。
就直接睡倒在別人身上,這次喝酒的結果還挺安穩。
「......喂!別睡在我身上。」均 勻的呼吸聲讓人傻眼,拍拍賴在自己身上 的教父,凱倫貝克真的有想踹人下去的衝 動。康拉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下 半身幾乎動也動不了。試著推開熟睡的男 人,力不從心外還有些吃力。
終於,從康拉德身下逃脫成 功,凱倫貝克狼狽的趴在地板上,回過頭 看看被他翻過身,現在成大字型睡姿在沙 發上的教父 ──可以拿抱枕悶死他嗎? 翻翻白眼,起身後回臥室拿了一條毯子隨 意的蓋上康拉德後,嗅嗅身上的味道,皺 眉。凱倫貝克決定去沖個澡,全身酒味怪 難受的。 嘆息,下回要讓康拉德喝醉,還是不要在 他旁邊比較好,這次真倒楣。轉轉手臂, 拿好換洗衣物,離開全是酒香的廳房。
真是的~~不會喝酒還答應喝酒的邀約!!隔天保證閣下你頭會痛死喔!!((在桌上留下字條擺兩瓶解酒液拉好毯子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