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可以看到了呢。」坐在機車後座的卡瑪瞇著雙眼,試圖抵抗烈日的光線以及迎面襲來的沙塵。高溫扭曲了眼前的空氣以及色彩,已經映入眼簾的巨大遺跡群因為那些浮動的光影,竟顯得有如幻境一般。
「失落之都伊卡西亞...」充滿謎團的遺跡城邦,在不久前的已往,這座城邦的遺址連存在與否都受到議論,卻在正式被發表之後,立刻就有自稱「隸屬伊卡西亞」的人物出現在戰爭學院的門口。
建造者、時代、歷史以及廢棄原因等等資料完全不為人知,唯一可以確認的卻是這座城市的屍體與傳說之中滿懷惡意的異界之間有所關聯。這些遺跡,是虛空之物的門戶。
「就是這了對吧?」高聳的遺跡群起,明明在不久前還似幻覺般飄渺的古老城邦,線下已在不遠處,像是隨手可及般…
「後面的,不想死的話抓好。」不畏風沙與烈日的侵襲,油門直催到底飛奔而去,思念人的不安與恐懼逼得自己面對一直不肯正視的感情,不管接下來會發生甚麼,自會一舉攻破…
伴隨著刺耳的聲響,重型機車在廢棄的建築之間停了下來。卡瑪翻身下車,默默地觀察起這座失落的城邦。
巨大的石質建築物依照某種規律林立著,在強烈的日照之下,大片的陰影壟罩寬闊的路面,四周沒有一絲生命活動的跡象。長久的時光洗去了這裡所有的色彩,在沙塵的覆蓋之下,這座遺跡彷若一具不再呼吸的軀體,然後那些繽紛的喧鬧從此不再被人們記憶。
「如此壯觀……」這樣保存良好的遺址實在令卡瑪驚嘆,彷彿歷史的塵埃就堆積在眼前所見的每一個角落,只消輕輕撥開它們,便能一窺那些不曾被人們談論的過去,「但也如此令人不舒服。」這樣龐大的陰敝處照理說應該會被各種沙漠的生物當作居所,但是遺跡中卻安靜得幾乎能讓卡瑪聽見她自己的心跳。她意識到自己身處於過去城邦的屍體之中,雖死而不腐,就好像時間被靜止在心臟停止的那一刻。
一股奇異的戰慄劃過卡瑪的背脊,她幾乎要忍不住舉步──雖然她始終無法確定是要順從求知慾前去觀察遺址還是順從直覺離開這裡。
然而當卡瑪瞥見身邊的男人的表情,終究還是將那股衝動給屏除。她嘆了口氣,「冷靜一點,血色收割者。混亂只會招致更多混亂。」然後邁出步伐,朝著遺跡的深處走去。
並沒有經過太久的時間,甚至依照建築排列的模式,他們還身處於遺跡的外環,卡瑪原本沉靜的步伐猛然一頓,詫異的感知著一絲突兀的氣息從一旁廢棄的屋舍裡面傳來。卡瑪並不是魔法師,不懂得太艱深的魔法理論,但是畢竟是能夠與瑪那交流的魂之啟者,在一片死寂之中察覺到逸散的魔法氣息並不是難事。
在她有所反應之前,身旁的男人身形一晃,眨眼之間便往房舍之處掠去。
如同斑駁的記憶,啞然失色的古老城邦散發著一股排外的氣息,跟隨著人在一片死寂中,窺探這沉睡千年的祕密…
一晃眼,被不遠處那看似民房的殘破屋舍給吸引住,莫名的熟悉感襲來,一股衝動下也不管身旁的人兀自步上前竄入…
像是知道裡頭有些甚麼似的,一股腦兒地直往深處的去,一腳踹開半掩的老舊門扉,雖見著了懸掛在心頭的人兒,卻皺起眉來…
來者不善?透露出焦躁的腳步聲漸漸朝所在地逼近,在無法確認身分前他只能靠在門邊,佈滿細汗的手緊握著滅龍槍,在對方踹開門的瞬間尖銳的槍頭已經抵在喉部,烈陽下槍頭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有事嗎?莽撞的蠢貨。」
完全無視喉間的銳器,瞬間化作鮮血池穿過了人,「…豹姿!」隨後立即恢復人形來到床邊,側坐床沿細細檢視著,人仍在昏迷卻無大礙,回首,警覺的向一身重裝的人望去…
錯愕的神情僅在對方急切的呼喚出召喚師的名字後便收回,對於自己的誤會他並不想解釋什麼,只是面對審視的眼神回以一句道歉「弗拉迪米爾?原來是這副樣子,抱歉,您的穿著讓我起了疑心。」
「穿著?你有比我好?」挑眉望去,打量了人一番,「身為堂堂一國皇子,這是道歉該有的樣?」冷冷應了聲,不想跟人多做爭吵,將昏迷的人抱起逕自向外走了出去。
「我可沒有批評的意思,挺暴躁的。」他失笑的看著對方將召喚師抱離。這種穿著來到沙漠怎麼看都不太對啊,不過表達方式似乎讓人誤會了。暫時放下剛才的突發事件不說,少了礙事的重擔他也該繼續追尋先知的蹤跡了。
讓開了空間給弗拉迪米爾通過,卡瑪朝著嘉文四世輕輕低下了頭,「日安,蒂瑪西亞的殿下。」
嗯?這位是......?他聞聲看向面前的女性,微微欠身「日安,卡瑪女士。」問候之後他猶豫的低吟一聲。「我想問個問題,您是愛歐尼亞的領袖,怎麼會身處伊卡西亞呢?如果我沒有記錯,與您同行的弗拉迪米爾是隸屬於諾克薩斯。」
卡瑪表情一僵,總不能說自己是非法入境諾克薩斯才遇到同行之人吧......
「......有點複雜。而且,我想這裡並不是十分適合談話的場所,皇子殿下。」咳了兩聲掩飾尷尬,「至於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想,我們與殿下的目標是一致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王子的情況,畢竟伊卡西亞可不是甚麼觀光勝地,會出現在這裡,八成也是衝著那個到處惹事的先知。
「我個人有些事情想要找伊卡西亞的虛空先知問清楚,」卡瑪轉過頭,朝著在屋外的男人輕輕點了點頭,「而那一位,想必和虛空先知有一筆帳要算清。」
「如果目的是相同的,也許皇子願意與我們同行?」附近沒有其他人的蹤跡,想來眼前的尊貴之人是孤身來到這裡的,沒辦法放著不管啊......尤其在這種異常的地方。「蒂瑪西亞的軍人不會拒絕戰友善意的邀請吧?」
顯然愛歐尼亞的領袖有些苦衷,如此明顯的拒絕他也沒有理由再追問下去。「想必您也是前來阻止伊卡西亞的先知與失控的虛空能量,多一份力總是有利於孤身作戰。」話說至此,他無奈的望向正安頓著召喚師的男人。「那麼他的意願呢?」
突然聽到自己被點名回首望去,「多一份助力是好事我沒理由拒絕,」頓了頓,有些輕佻地道,「不過拜託二位別再如此文謅謅地進行寒暄了,當務之急首要任務是將作亂的先知尋回可不是?」冷眸哼笑了聲。
「禮節是很重要的,身為貴族的某位先生也請有點自覺吧。就算是敵對城邦,但是這位殿下可是一國的上位者喔?」轉過身忍不住念了兩句,隨即嘆了口氣,「不過,確實當務之急是伊卡西亞的先知沒錯。」
上位者嗎?嘉文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活捉先知固然重要,但是阻止虛空之門繼續擴大應該才是首選。」祭壇中的虛空之力不先想辦法封印可是會讓事情越來越糟,況且如果虛空受到影響也可以誘導先知上鉤。
「禮節?那不過是誘使愚昧無知自投羅網的一種手段罷了,同樣身為上位者的愛歐尼亞領袖,豈會不懂得適時切面具?」眸光一閃,仍是輕佻的語調中似乎多了些甚麼?「我不在乎你們此行的最終目的究竟為何,總之這段旅途也該做個了斷了,哼哈哈…」冷哼了聲,狂妄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