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糟糕,不小心就遲到了一些時間,」原本打定主意在上課前十分鐘離開這個所謂暫時的學生宿舍到達家政教室也綽綽有餘,顯然估計錯了,這間學校的家政教室到底在哪裡?
只好開始動用常識與邏輯來猜測最有可能的位置,王牌在危急時刻只得充當個應急偵探「嘛,廚房,使用火的地點通常在一樓、」快步穿梭在校園內,直到看到家政教室的牌子掛在某間教室外,才鬆了一口氣。
一個跨步毫不猶豫地打開門進入,發現裏頭漆黑一片,第一個想法便是該不會是走錯地點,伯恩哈德不可能會遲到,以他的個性來說不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那後輩....咳,現在是老師的男人必定準時。
頓了頓幾秒覺得有怪異的氛圍沉重地在此處壓抑著,接著仍舊望著空間內的方向右手摸索著一旁牆邊的電燈開關,打開之時紮紮實實地被眼前的景象給弄得渾身一顫。
與伯恩哈德的距離近的連十公分都沒有,明顯可看出對方藉由瀏海遮蔽下那陰影中的湖水綠眼眸更加陰森,大概正因為學生上課遲到等等的原因而正不愉快。
乾笑幾聲,「抱歉,找教室花了點額外的時間。」
「我們今天先學點簡單的料理--蛋炒飯。」說話的時候手裡還是繼續做著準備工作,當把碗拿出來的時候瞄到了里斯的臉,「……你臉色為什麼這麼差?」看對方還是綠著一張臉的冷汗直流,自己不禁皺起了眉頭。
真不愧是伯恩哈德,非常嚴格的教師。
既然自己有失誤在先,那麼對方不論說什麼也只得承受,況且老師說的沒有錯。
但為什麼伯恩要教他料理?
那是蛋炒飯嗎?
那黑黑一坨坨點綴在飯上面的東西是蛋嗎?
除了是蛋,應該不可能是別的東西吧。
可是顏色不對阿。
「沒事就行。」若無其事的把東西都準備好,「這就是我們這次要做的蛋炒飯,我之前已經試做了一次,你可以吃吃看。」把自己弄的不明物體推到了里斯的面前,無視他的無聲求救並強行把「食物」塞進對方的口中。
「記住這個味道,你一會就是要重現這道料理。」推了推眼鏡,把抽屜裡的一份文件放到了對方面前的桌子上。「這是食譜,為免你一會忘記我說過的教程,你可以先留著。」
「不,伯恩我....嗚噗!」向後仰的速度完全不及湯匙插進嘴裡的速度。
這不是蛋炒飯。
不,應該說,這已經脫離了自己對於蛋跟炒飯混雜在一起應該有的可能味道。
露出慌張的可怖神色,記住這個味道並且重現?免強吞嚥下東西後開始覺得這堂課上完晚上可能會很難過,再看到食譜上精美的蛋炒飯料理,要用正常的食譜做出伯恩那樣的蛋炒飯?
「很好,你應該記住了吧。」毫不在意的自己也吃了一口自己的黑暗料理,「好吃。」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我們開始吧,首先來煮點飯,為了讓飯好吃一點,我們不要用水來煮,麻煩幫我在那邊的冰箱拿出牛奶給我。這個的用量就和用水的份量一樣,煮法也一樣。」
牛牛牛牛奶?!
雖然不是沒有聽說過這種料理法,但是,這是鹹的蛋炒飯吧,重點是,伯恩剛剛是不是說了句好吃?表情非常的...正經。
吞了吞口水,就算這已經不合食譜上的做法但至少還算是在有聽說過的搭配當中,只能乖乖地照對方要求拿出東西,所以剛剛那個甜味就是這樣來的啊.....
嘛阿,有種抽絲剝繭得知真相的感覺阿。
苦笑著礙於對方是老師而只好照著他的講法做。
將飯鍋蓋上按下蒸煮鈕的那瞬間,自己的常識似乎也同時被蓋上遮蔽住了。
「那麼,老師,接下來是?」
「接下來,就是蛋。」打開冰箱的門拿出了一排雞蛋,「你應該會打雞蛋吧?」眼睛看著里斯,但手裡的動作卻是流利的打蛋。「簡單來說就是把蛋殼弄掉。」一隻又一隻的蛋在手裡流到了碗裡。
阿,打蛋,這個沒有問題。
盯著伯恩快速流暢動作後便也拿起雞蛋如法炮製,舉起手,與從所見中伯恩的力道預估後使力往鍋緣敲下───
蛋殼一分為二。
手上濺滿了蛋白與蛋黃,然後流下料理台,桌子一片狼藉。
「咦咦咦咦咦、」驚恐地叫出聲音隨即住嘴,在伯恩還沒有發現時馬上以身形擋住悲劇的桌面,接著又快速拿起另一顆新的蛋想補救。
正想重新打蛋時聽見伯恩一聲「你在做什麼?」嚇得手一捏,火焰因本能的防衛機制沒有控制好稍微竄出,沒有發現這件事的自己則是乾笑著打哈哈接著做出乖巧的樣子將蛋輕敲鍋緣。
嗯?觸感好像有點Q啊?
愣了愣,兩人四隻眼睛盯著王牌手中的蛋,已經完全凝固了。
這是......
火烤蛋啊?
「我們今天要做的不是這個。」臉馬上黑了一半,「你再不按教程去做的話,我就給你記過。」雖然說私心的成份很重,但還是說出了威脅似的說話。說完之後便繼續打蛋的流程:打出打蛋器,打開開關,再放進一大碗蛋中。
表情誠懇。「我錯了。」真是好糗阿....為自己的錯誤默默在心中搧了自己一巴掌,索性也不管裡頭到底還有沒有破碎的蛋殼要挑,就只是拿起一旁擺著的第二個打蛋器隨手塞進裝著蛋液的鍋中。
恍惚地盯著那被打到幾乎快起泡的東西,不知道炒飯的配料伯恩會拿出什麼,恩?起泡?「好像哪裡怪怪的阿.....」
一出口就知道慘了,學生如何去質疑老師呢?
不動聲色地將眼神往伯恩一飄,又將視線移到食譜上。
.......如果,校際聯合比賽項目是致命武器的話。
「....哈哈。」
剛剛好像也看見伯恩碗中,零零散散地混雜著蛋殼。
所以那碎碎的口感來自於蛋殼,沒錯吧。
無視掉不斷飛濺出來的蛋汁,自己一臉淡定的打著蛋。「嗯,差不多可以加鹽了。」在調味架上尋找著瓶子,最後終於找到了那個盛載著白色粉末的玻璃瓶。「像這樣,輕輕扭開,加進一點點……啊。」一個不小心用力的扭開了瓶子的蓋頂,結果粉末連同蓋子一起掉進了黃澄澄的蛋汁中。
「....啊。」
與老師異口同聲地發出一個遲疑的阿。
不過也許伯恩啊的原因是他不小心加太多了,但自己可就不是,王牌清楚的看到,伯恩手上拿到的罐子,上頭是糖啊。
是糖。
眼睜睜看著對方將糖失手扔進蛋汁中。不改臉色的將之撈起,像是在嫌自己動作慢一樣,毫不給自己任何說出且慢的時間將糖也灑進自己的蛋液中。
更不用說臉上還有因為湊近看教學時噴濺在臉上黃色的濃稠蛋液了。
不管身旁的人臉色是不是愈來愈差,自己還是繼續努力的讓「鹽」均勻的散佈在蛋汁之中。「看上去差不多了。」把手中盛著蛋汁的碗放下,轉頭看向早已啟動過的飯鍋,上面的顯示燈已經關掉,看來飯是煮好了。
按鈕打開飯鍋的蓋子,一陣熱氣撲面而來。看了一眼鍋中的物體,認為沒有問題之後便將其拿出,將一點泡了在蛋汁之中,「這樣做,可以讓飯更容易入味。」
怎怎怎麼回事,不管是那鍋中的顏色還是飄散出來中的甜味都很難將它與米飯連接起來。
是要入什麼味....?
炒飯其他的料似乎伯恩並沒有準備,但是那有點神奇的成品上確實是混了一些不明物體,嗯?
太神秘了。
一邊攪著倒進有發泡的蛋汁鍋裡那有部分是軟的有部分是硬的的飯,已經不覺得這是料理了。
「現在,可以下飯炒了。」把平底鍋放在爐頭上,打開瓦斯的開關,把鍋子燒熱,「把手放在鍋面上面三十公分的地方,如果覺得有熱的話鍋子就是夠熱了。」用手測量了一下溫度,「覺得夠熱的話直接把這個放進去就好。」話才說到一半,右手便拿起了剛剛放在一旁的蛋汁泡飯倒在鍋中。
以用火這部分來說肯定比伯恩還要有經驗,儘管不是拿來做料理的技能但對於熱度云云的測量一定比他的老師還要有使用的本能,這不是才剛加熱嗎?
就這麼丟進還未熱透的平底鍋裡,伯恩老師在料理學上一定是理論派的吧。
敢想不敢言的在心裡為此次學習掬了一大把冷汗,心裡一個念頭閃過搞不好更熱的話這些東西會變質的更加嚴重,早下鍋炒好像也好。
做做樣子也趕緊將東西丟進鍋中,依樣畫葫蘆地跟著伯恩炒鍋,除了偶爾老師把鍋子晃得太過大力,將飯甩到自己臉上,閃避不及的時候忍住被燙到的感覺,接著以一個奇怪的備戰姿勢將注意力八成都放在隔壁鍋上。
此時,家政教室已經開始瀰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了。
....焦味?
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伯恩每次翻鍋的時候最底層都沒有動到阿啊阿阿?!
「老、老師!要焦了啊!」
這才突然想起,剛剛....好像沒放油,這下肯定是沾鍋了。
我怎麼會跟著就這樣和伯恩一起錯下去呢。
嘴角不禁抽了抽又無可奈何,對於料理這塊所有的想法已經被顛覆了。
「沒關係。」看了看自己的鍋子,又看了看里斯的鍋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是說有飯焦比較好吃嗎?」書上總是說口感有新意比較好,於是又放了點飯進鍋子,打算佒好軟硬不一的口感。
有關係。
我想那種飯焦跟這種應該不一樣,這已經是燒焦了。
欲言又止地左右搖著頭時就馬上被伯恩以一個不耐的動作又硬是被加了一匙奶飯,木已成舟也只能繼續下去,兩個大男人就在烏煙瘴氣的家政教室裡忙來忙去,光是從鍋中傳出的味道就已經完全不敢令人恭維了,更恐怖的是,這分明跟第一次吃到的蛋炒飯不太一樣吧。
「完成。」用鏟子把鍋中物全部勺出來盛於一個新的碟子上,最後再擠了一點美乃滋在旁邊作裝飾,「簡直完美。」感嘆的說著,又看了看里斯的成品,「看來你還有得學,不過尚算可以。」
「多加練習吧,下課。」拿著手中盛著暗黑蛋炒飯的容器,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教室。
里斯,不愧是王牌,進步的空間還有很多。
放空的看著那兩盤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料理,直到老師一句多加練習般類似於命令式的句子傳入耳中,那根深蒂固的軍式服從反射性的出口。「是。」
......嘛,這是要練習做出蛋炒飯?還是要練習做出黑暗料理?
幾不可聞地垮了張臉三秒,把東西通通收拾起來,嗯,不知道有誰想吃?
不過今天也讓自己知道所謂料理的界線沒有邊界。
如果那真的是料理的話?
步出教室,想著校際比賽到底會比出什麼東西,也順便抱著食譜就這麼打算下次要練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