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地上前觀察著屍體,他的表情似乎很安穩,似乎死前沒有什麼掙扎呢。
稍微記下現場場以及屍體的狀況,打算回去慢慢分析,且有些地方有點在意,必須查一些相關資料。
就站在案發現場邊,伊芙琳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血腥味衝擊自己的大腦,好殘忍的手法,活生生的一條命吶,那屍體的模樣衝擊自己的大腦,捏著眉心閉了閉雙眼,沒發現有人來了,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會引人注意,只是默默的、停不下來的流著眼淚。
站起身打算離去,正想著該回房間還是回實驗室或者選擇去查圖書時,瞥見站在邊緣的少女。
似乎很像她的個性啊……看她哭成這樣,雖然有點想放著不管,畢竟沒有搭理的必要。
但……放著呢?
繼續哭?稍微想像了一下,立刻覺得煩躁萬分,看她這樣,應該不會想去看屍體的狀況吧……
反正房間很近,順路而已,「喂、不要看了!」
說著就把人連拖帶拉的帶走。
覺得自己的臂上一陣被揣走的力道,少女這才錯愕的抬起臉蛋,淚水模糊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來人,但,對方頭上是自己有些熟悉的那抹紅,自己立時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羅……索先生?您要帶我……去哪……」還在發顫、夾雜著鼻音,試著想掙開對方的手,但卻因為自己哭過頭而使不上氣力……
「送妳回房間,妳不要的話我可以把你丟在這邊,隨便妳愛回去哪哭都行。」
稍微停下來,已經離開了現場,但突然對自己拉著她走感到愚蠢。
現在誰都有可能是兇手,到底為什麼會想把她拉走,對於自己的莫名其妙而惱怒。
放開了抓住對方的手,「要不要跟上隨便妳。」
說著就往前走。
伊芙琳短暫的愣了一會兒,隨後便疾步的追上那位紅髮技官,輕扯他背後的衣料,一面回首不安的向事發地點張望,急速的心跳,窒息的感覺,時而縮著身子,連路都有些走不好,幾次都差點將前方的羅索給牽連跌地。
她可以想像對方等會可能會多不耐煩的看著自己。
但現在的她實在沒有心思注意這樣的事情。
「嘖、走路好好走!」轉過身環手看著少女,在這樣走下去,遲早一不小心,自己會被她害得摔倒,更糟一點大概還會壓到少女。
「妳怎麼了?」瞇起眼,少女驚慌的表情,下意識覺得她有什麼想要說。
「沒有!」聽見對方的問聲,伊芙琳如同驚弓之鳥、像是整個身子被雷擊了似的一顫,一個踉蹌後退、差點就摔在地上,就見那眼淚又在轉,再兩秒又要哭出來似的……
看她的反應這麼大,倒是自己被她嚇到,「沒有就快走,除非妳想回去。」
些許是被那樣的場面嚇到了,但……
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轉過身思考著方才見到的景況,想著先前可能發生的事,邊走向房間的方向。
不敢再說些什麼,只是默默的跟上羅索,這次不在緊捏對方的衣袖,而是本能的抓住對方冰冷的、卻比自己大上一些的掌心,她知道對方不溫柔,但現在依賴出於本能,雖然這麼做也無法使自己心安,卻能緩下過份的驚慌。
比平時要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走回房間,伸手推開房門,一如往常那般貧瘠,望了羅索一眼,不確定該不該請對方進門。
「您……要進來嗎?」還是怯生生的問了,不知道是否帶了點期待。
被抓住手,沒多說什麼,亦沒有扯開手,看她驚慌的樣子,把手拿開估計她會更驚慌失措,造成自己更多麻煩,所以就給她一路抓著了。
「……妳就這麼相信我不是兇手?」對於現在這種情況,隨意把人邀請到房間,怎麼也不好吧?
「嗯……您絕對……不會是的……」斂下眼簾,細細軟軟的一句話,若是不細聽可能就聽漏了也不一定,鬆開拉著對方的手,她沒有資格……用這雙手抓著羅索……
低過頭,避開了對放投來的視線,逕自的走入房間,那了無生趣的模樣,簡直像是活屍一般,又好似稍微離開視線、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哈?」沒聽清楚對方講什麼,門就這樣沒關,人就先走進去了。
抓抓頭髮,就進去吧,放她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雖然非親非故,但是難得的不太放心,順便問一問以後有什麼打算,什麼都不做也不是辦法。
「……什麼?」愣了兩秒才回應,對上羅索的視線,這才得以讓人見到她臉蛋的全貌,總是覆著崩帶的左眼,今日意外的顯現,一雙眸子卻是不同色澤,右邊是暖琥珀色、另一邊則是蒼藍冷色,但無論是哪一邊,現在都一樣的浮腫。
難以想像她究竟是哭了多長的時間,可以讓雙眼如核桃般大小……
看到他異色的眼眸怔了一下,卻沒有多加詢問,原來繃帶下的眼睛是另外一種顏色。
「妳還沒接近屍體就哭成那樣,但總該調查一些東西吧?妳想等死?」雖然沒有必要為她擔心這麼多,但有種煩躁感消之不去。
「……要調查……什麼……?」下意識的捏緊了裙襬,調查……要找出兇手的意思?啊、也是啊……侍僧都發佈了通緝令了不是麼?大家都在找兇手……
「當然是兇手啊。」煩躁感直線上升,真的想等死不成?
抓了抓頭,「嘛,比如說留下來的花之類的,不知道有什麼功用……」
思考是不是也去確認一下功效。
「……那是、馬醉木,全株具有木藜蘆毒素,誤食會導致骨骼肌和心肌收縮,也會造成循環、呼吸、消化等功能失調……簡言之就是中毒、並且可致死。」聽見了這樣的問題,伊芙琳的精神狀況依然相當差,眼睛沒有聚焦,像是在囈語似的說著,也像是本能回應羅索的問題,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空間裡足夠讓旁人聽到這樣的訊息。
有些意外她知道那是什麼植物,就連功效都非常清楚,會中毒啊,稍微留意了一下。
不過對方的樣子,好像有點糟糕,感覺不太正常,「喂,妳沒事吧?」
暫時沒有回應對方的問話,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又像是什麼也沒在想般的眼神渙散,空間一下子便沉寂下來,連空氣都像是漸漸凝結,叫人感覺缺氧。
「……我很快……就會死了。」沒頭沒腦的拋出這麼一段話,一張小臉蛋轉向紅髮技官,仍是泫然欲泣的模樣,更多了幾分沉重的哀傷,卻又有那麼點奇妙的釋然……「我死了……你會難過麼?」不是個重要的問題,但那樣的反應、任誰都感覺不妙吶……
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覺得莫名其妙,這傢伙嚇傻了?不會吧。
難過?為什麼要問這個,毫無意義哪。
輕嘆了一聲,「……不會。」
不記得曾為了什麼停下腳步,而這次理應也不會,所以回答是不會。
「……嗯、我也覺得你不會呢……」聽到否定的話語,少女卻反常的揚起了釋然的笑容,不會嗎、真是不讓人意外的回答呢……但是不會,那就好了……
思及至此,伊芙琳那如遊魂的身影離了椅子,輕輕慢慢的走向羅索面前,先是睨著對方不說話,最末在羅索還未有反應時,少女、不知是出於本能?亦或是想留下些什麼似的,在紅髮技官唇上留下一吻柔軟。
「……要連我一起……活到最後喔……」少女笑了,沒等看見對方的反應便轉身逕自上樓,像是沒有意識的一個舉動、更像是訣別的一句話……
怔地坐了一會兒,摸了摸唇瓣,她真的沒事嗎?看起來失魂落魄的,但她的那抹微笑在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
今天特別的煩躁,又抓了不知道被自己弄了幾次的紅髮,決定不再想。
既然她自己上樓了,就當作她想休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