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自己的房間多個門牌了？

不對、應該說，門板上多出來的白色紙張過於輕薄，根本不像是牢牢嵌好的牌子。這麼說，這是誰給自己留的訊息？

「直接敲門不是比較快嗎？」無奈微笑，自己應該不是太難找才對。只是，這相當陽春的信紙拿下來之後，可就更加讓人匪夷所思、甚至張望一下走廊上是否還有他人。

『死亡是新的開始，但你真的有踏上旅程嗎？』－－上頭這樣寫著。

「惡作劇、嗎？」遲疑推測著，但這內容相當嚴肅，感覺也不是個玩笑。墨跡極深，輕揉紙張，這看來是每間房裡都有配發的白色信紙，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留下這訊息。

●現在該拿它怎麼辦才好呢......？
紅／雖然上面寫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邊走邊思考可能的意思。
黑／不管它，照樣出門跑步。
藍／還是跟侍僧說一下，也許真有哪位戰士太無聊了？
綠／嗯......（燒掉）

灰燼落在地毯上，步伐帶起的空氣流動小小捲起雜屑，沿著樓梯往下，這舉動分明就是放棄去思考。反正就是張紙條，寫這玩意兒的主人要是真想教訓人，會再找上門的。

如此漫不經心，原定計畫並未被打斷，正如此想著便發現－－前方又有路障。
而且這次大上許多。

是一張椅子，通常會擺放在廚房的木椅子。

直接放置於樓梯下方，明顯是要人非看到它不可，皺著眉頭心想這肯定有鬼，所以一發現上頭又擱著一張紙條時，隨即與樓上剛剛被燒掉的信紙，共同做了聯想。

不過這次有些差別，因為一拿起來就發現紙質不同，且更小一張......還有、署名。

「未免太快自首？」失笑，攤開來細細閱讀內容。

「艾妲？」眨眼，對此紙條內容沒頭沒尾感到困惑。怎麼會是艾妲留張椅子和紙條在這裡，讓自己非發現不可呢？

尤其是第一行字，宛如報時的鐘響，敲醒腦內某處根本遺忘的日子。

在這裡總是被提醒死亡，好像沒怎麼會記著關於生時的一切－－正確來說，追逐記憶，卻追不回往昔。

但這還是無法解釋，生日和紙條的關聯？

「去最熟悉的地方會有解答......是指最常去的地方？」不需細想，這周邊範圍最常去的地方有二，一是原本要去跑步的森林，二就是練劍的花園。

既然如此，那麼先去花園看看，大不了徒勞無功之後再去跑步就是了。不知不覺又多出一個小小的目的地，揣著紙條思索，這會是艾妲在那裡等著的意思嗎？

「生日、生日......」念著於自己陌生的名詞，終於往花園移動。

一踏入花園，習慣性掃視全場，一切都和白日時一樣，並沒有突然多出哪些花草，或是缺少什麼東西。不過這只是乍看之下，所以是否還藏有玄機，不得而知。

●應不應該繼續仔細搜索，一草一木都瞭若指掌的花園？
紅黑／算了，反正並沒有看見艾妲，而且這裡看起來真的沒什麼不同。
藍綠／不應該掉以輕心，再走近一點吧。

很好，再一次地決定忽略今天的兩個小意外，說不定真是碰巧，單純被自己碰上？自我解嘲，這回真的走往通向森林的小徑。

但如果剛好是在大步走就算了，偏偏這才一抬腳、再落地，就踩到一顆石子而重心不穩。身子才剛歪斜便反應過來、不需要真正跌倒，反而借力使力，單掌稍微撐地便一個迴身再次站起，同時也以另一手掃過地面上的罪魁禍首。

「......有完沒完啊？」手裡的石頭底下，又黏一張紙條。

這回換小朋友也參和進來了？再說這上頭提到，「終點。這是叫我在宅邸裡頭玩障礙賽嗎？」失笑搖頭，這接二連三的莫名紙條，到底想要暗示什麼？

當然，關於他們如此直白的提醒，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已經明確知曉（雖然仍不在乎）。

但，這背後到底還藏著什麼？是捉弄，或者隱情？

「而且數字什麼的......就算算出來，在花園裡又有什麼用？」不禁納悶，這裡的花草或許沒有上千，但肯定也有過百。數字不可能連結到計算上，所以還能夠往哪裡去推論、尋找？

站在原地不是辦法，心裡默想著得出來的答案，一邊認真觀察花園還能有哪裡不對勁，當然也不忘注意腳下－－要是再被一顆石頭暗算可真丟臉。

從偶爾會躺下午睡的草坪，慢慢走向爭奇鬥艷的花群，還有幾處人工造景，特別彎下腰、藉著月光想看仔細各處。

一切都相當普通。除了會打從心底讚嘆，就算天天在這裡動動身子，仍不見任何被自己或他人破壞的痕跡，可見侍僧整理得當。

「等等。」剎然停下，略微抬起下顎狀作思考。

侍僧......小朋友......破壞？

保養得當的花園裡頭，如果有哪裡被破壞，肯定很突兀。但是都快要走過一圈卻看不出來，可見那是融入其中、就算「看見」也不會顯現的「破壞」。

例如，「被波及到的樹！」

快步起來，雖然平常絕不會讓火焰染上任何植栽，但是零星火花飛濺出去，可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尤記得自己大略練習的範圍，「這裡、這裡、和那裡。所以從入口數過去第三棵的位置......」

一湊近便見到靠近樹根處有幾點焦黑痕跡，視線上移便在等高的地方發現小樹洞，露出一小角的白色。

還有，「這根本是上次和艾妲一起吃過果子的樹。」換言之，真的是一開始就往最熟悉的地方而去，就不需要這麼費工夫了。

「說來說去，真不知道跟著這樣玩，到底是在幹嘛呢？」輕聲念著，這回拿到的又是和一開始一樣的信紙，看來，是主謀搞鬼的傢伙留下的。

『其實來到這裡只是要你記得，打鬥的時候不要太過火喔。轉身看看宅邸，裡頭才有你真正需要的東西。』

這一次是真的很乾脆地將信紙燒掉－－「他媽的。」

-

走回宅邸，早就沒了出去跑步的興致。

並非不悅，只是越來越弄不懂這樣來來回回，到底哪裡好玩呢？一般來說，若真的是生日，不是應該更輕鬆才對？

心理略略疲倦，懷著這樣的狀態推開宅邸正門，卻又一次發現這回的路障更加囂張。

「還來啊？」原來，是用來勾大衣的直立式掛衣架橫倒在地面，明顯並非自然落下，因為底座和桿子都分離了。好在這時節不會有人用來掛外套。

自己不可能視而不見，終歸是無奈彎腰想要扶正，起碼可以將桿子靠在一旁之類的......如果紙條不要這麼剛好從中空的桿子裡頭掉出來的話。

只好單手提著桿子，另一手攤平並念出內容。

宅邸裡頭起碼是讓視界有所限制，舉頭一望除了低調用色的天花板、吊燈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不可能吧......？」提著桿子仰著頭，開始原地自轉，真不相信會沒看到紙條。只是這樣的舉止會讓血液衝往腦門，終於在感到些些缺氧之際，發現遠比自己身高有距離的大門上方、一整片的浮雕裝飾依然很美之外，還有個奇怪的東西。

不過就算伸長了手臂也不可能勾著，一定需要另外借助較長的物品才可能順利拉近差距，可是這四下能用之物，除了手裡的掛衣桿子外，還真沒別的東西。
總不可能拿旁邊的花瓶。

「嘛、動作有點愚蠢啊？」

●拿還是不拿呢？雖然旁邊並沒有人在偷看里斯。
紅黑／拿
藍綠／不拿

「好吧，反正你都壞了，不用白不用。」自言自語和桿子對話起來，接著將其作為手臂的延伸，半靠在門壁邊，試著將東西給撥下來－－還好，大概只撈了兩、三次就閃過身，讓小物品順著地心引力而咚一聲落在地毯上。

是個直接以紙條摺成的紙盒。小心翼翼拆解開之後，又是一位曾經接觸過的戰士所給出的善意提醒：

這完全是不給人選擇的選項。

前進與後退，自己從來都只有一個方向不是嗎－－迎向未知，不懼於挑戰，擋下所有並忘生拋死。

從大廳往前走的話，最底端便會走入廚房，倘若照著庫勒尼西所給予的紙條走，應該是這樣沒錯。不過這下子走入廚房，又能有什麼花招呢？

想著因為是生日，也許終於有點良心要給自己一個生日蛋糕了吧，打發短站的移動時間，胡思亂想著卻又－－焦躁不安。

為什麼呢？到底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呢？

如果早就對這個障礙賽（這說來還太好聽了一點）不耐，抽身離開並非難事，反正也只有彆扭的路障們。

可是這一路走來誰也沒看見，卻仍然不斷選擇繼續下去，是出於無心或者打從根本的個性上來說，自己就是如此呢？已經生作這樣的人，所以不會改變，生日是這麼樣提醒自己的日子。

不在乎是否被重視，只是不斷前進，直到墜入無法夢醒的深淵。

-

廚房，在自己點亮燈之前是平靜且黑暗的。明顯在晚餐時間後就沒有人再來過，一如之前在花園時，乍看之下都與平日生活沒有兩樣。

噢好吧，除了收回手之後，發現被黏在開關上的紙條。

「要說享受，這算嗎？」難說是該哭該笑，一路來不斷動腦是真的感覺到疲倦了。雖然想要保持一貫的冷靜並且找出突破點，但廚房從來不是自己會涉足的地方，就算真來這裡弄點消夜，也都是盡速離開。

不過看到硬朗的字跡，還有偶爾會狂放起來的語氣，就算只是一張紙條也讓自己好像真的聽到，對方在耳邊如此訴說一樣。

所以這一次消失的東西，肯定也是會被自己所忽略卻應該存在的。要說到廚房裡會讓自己連看都不會去看的，果然只有－－「你愛喝的酒吧。」

不論失控或平靜，都不會想要去觸碰的酒精。拉開酒櫃，最顯眼的位置空出一塊，還記得這地方通常是放晚餐時間會由梅倫開瓶的葡萄酒，總是有戰士嚷著想喝。也許今天尚未補齊，所以平躺著紙條也只是剛剛好而已。

「猶豫往哪走、不對，這裡哪裡有地方可以給我走？」

位處於廚房內，頂多可以選擇回去大廳或者是從小門通往後院。但絕對沒有左轉或者右轉的選項。再三確認上頭的文字是戰士佛羅倫斯所寫，雖然對方大喇喇的個性時有耳聞，但總覺得不會在這種時候出錯才對。

「所以說左轉到底能去、」含著嘴裡的叨念只有自己會聽到，終於感覺隱隱有些惱火，往左邊走不就只能撞牆壁－－

然後左轉所面對的流理臺上方白牆，就真的張貼著最初的同款信紙。

廚房不大，兩步就能看清楚上頭的字跡，四個字昭然若見，這下子真成了火摺子並引爆燃信。

『你被耍了。』

「到底是誰在做這種無聊的事！」而且還挑在生日這天！不知不覺每一個人開頭所言的生日快樂，完全注入在自己的思緒最上方，好像會為此而在意、起伏。

伸手抓下沒頭沒腦的信紙，這回當真決定要揪出「兇手」－－

偏偏又這麼巧，小小的紙條飄向流理臺內，因為是同色系，原以為是沒抓到那張信紙，眼明手快地搶回來便看到：

『其實從頭到尾所生氣的對象，只是根本不在乎自身的自己。』

以為在這裡的重生很不錯，好像每一天都這樣過去便罷。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該追求什麼。

因為生前唯一的目標已然被毀去，何況現在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

所謂的生或者死，不見得是指謂呼吸與否。

是到底知不知曉存在的意義，而這也正是生活在這宅邸裡的所有人放不下的部分。

因而有著生日的必要性。

牢牢記住為何而生，為何而死，如果還能有機會在憶起的話。

現在的自己確實失卻目標，可......真正寶貴的，就是在這裡無條件與任何人相遇了。

-

最後一張紙條好像什麼都沒有說到，但其實答案似乎比任何一張都要來得明顯。

若說到最應該在意的人們，他們所會群聚的地方必然是公眾的大廳。

「趁我進廚房的時候偷偷放得嗎？」臉上和緩的笑容從踏出廚房後便一直掛著，大廳火爐前的小桌子上，放著一個紅色禮物盒。並沒有額外的包裝或者緞帶裝飾，似乎是看準了自己不在意奢華的個性。

●禮物盒裡面會裝什麼？
紅／A－紅色吸水毛巾
黑／B－黑色的日記本
藍／C－淋上荔枝糖漿的刨冰
綠／D－一雙新的靴子

再一次感覺到不知名的主謀者，真是什麼都不顧。

「都不怕溶化嗎、嗚啊、真的要溶化了！」從禮物盒中拿出一碗刨冰，這時候看到這東西確實很消暑，但是這就是走了這麼一大段路之後的生日禮物嗎？

連湯匙都貼心附上，鏟上一匙並塞入嘴裡，同時向後一靠讓整個身體都落到沙發上，今晚並沒有誰和自己分享。

但是沁心透涼之餘，或許還是能感覺到，其實有很多人都在試著提醒自己，生日自有其意義吧。

在真正的報時鐘響中，最後一句，「嘛、生日快樂。」

－－

「想不到這一趟得走這麼久。」得在刨冰溶化之前解決，只好苦笑著邊吃邊說，「辛苦小朋友們也跟著我這麼久呢，所以當時選擇C的，過幾天請收下我的回禮？畢竟，從你們那裡聽到很多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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