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規律得步伐漫步在校園內,鏡片後的蜜色眼眸看似隨意卻是異常仔細的環視四周,就怕會遺漏哪個目標可能所在的角落。
到底在哪裡……
遲遲未尋得導致內心湧起些許煩躁,自己並非容易躁怒的人,但只要是關於對方,就會漸漸的控制不了。
良久,終於在樹蔭下瞥到一抹不算熟悉的身影。
前幾天在街上看到跟自己好相似的人也不以為然,反正世界之大,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嘛……但是當得知有新老師進來,而且就是那個跟自己長很像的人,不由得有點在意。他剛加入,應該已經來到校園吧……在校園裡四處逛著希望能跟對方碰個面。走著走著,站在樹蔭下,在不遠處看到了目標人物。
總是規緩的步調在靠近目的時不免也有些加快,最終停在了對方面前。凝視著那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容,薄唇輕啟,「凪人、嗎。」喚著對方名字的低沉聲線竟有些不穩,雖是詢問,但也只是想從對方口中獲得更加肯定答案罷了。
畢竟那張臉容、可是在相片及自己身上看了數遍啊。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雖然髮型和眼鏡的款式不一樣,但望著對方的臉真的好像在照鏡子一樣,而且對方又認識我……莫非這就是電視劇裡的,失散多年的兄弟?天哪,世間上哪有這麼多狗血的情節啊。輕輕地甩甩頭,要是被對方知道自己妄想到這麼遠真的失禮了,在臉上掛著笑容,然後伸出手便說:「聽說你是新來的數學老師,數學跟物理相輔相成,請多多指教。」
「該死。」忘記了對方根本不認識自己。
眼眸閃過幾絲難以言喻的痛苦,隨後是更多的無奈,「我就直說了。」完全忽略對方之後的招呼,只是握上了那隻朝自己伸出的手,「我是悠影、你的雙胞胎哥哥。」直視著對方鏡片後與自己同色的眸子,想從那之中讀出些什麼。
「悠影你好!」本來笑著握著對方的手,呆了一下才思考到對方說什麼,不禁有點錯愕,「……呃?」雙胞胎?哥哥?伸手捏捏對方的臉,直至對方連忙喊痛才停手,「不是夢欸……」碎碎念道,但就算這不是夢也叫自己太難以置信,高二那年得知自己不是父母親的親生孩子已經覺得很不真實,二十二歲的這年還出現了哥哥這個人物嗎……真是可笑……一臉複雜地望著對方。
「唔、痛。」在等待回應時沒料到對方竟會直接捏上自己的臉頰,卻也只是淡淡喊了聲,或許正因為是對方自己才沒有防備也沒有回擊,要不若是換成他人、下場可就難看了。
「不需要這麼訝異,老頭子也是逼不得已的。」唇角的笑是似乎想安撫對方般的溫和,「雖然事實有些殘酷、但我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
抽回自己的手轉而撫上那與自己相像的面頰,出神地盯著對方,悠然開口,「老頭子很迷信,偶次占卜到雙子中的哥哥若是屬性為陽便會為家庭帶來幸運,反之弟弟屬性為陰則會帶來厄運。」頓了下,終究還是說了出口,「所以在剛出生時就把你送到了孤兒院。」
默默地聽著對方的話,所以我才說我只相信科學。聽著那樣扯的理由,不由得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借機帶著諷刺的語氣開玩笑道:「那你為何要來找我?我可會為你帶來厄運。」望著衣著整齊得體的對方,那身名牌西裝,生活應該都過得不錯,便再加句話:「我可是,令領養我的那家人,在我高二那年都共赴黃泉啊。」淡淡地道著,就好像在說不關自己的事一樣,說不定自己真的會帶來厄運。
「哦?」對方的嘲諷就像是一隻刺蝟為了讓自己不受到傷害所以用那滿身的刺保護自己,用著那悲傷的過往自嘲,這樣的他、令人心疼。
「我可以帶來好運,既然如此、便可與你互補。」指腹輕揉著觸感極好的皮膚,依舊是那淡悠口吻,「況且我並不在乎會有什麼樣的厄運,我只在乎我的弟弟。」
「……」在出生二十二年後突然有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蹦出來還自稱是自己雙胞胎哥哥,情感上多多少少也有點難以接受,然而對方的話卻讓自己感到溫暖,那是自高二後難得感受到的家庭溫暖。「哥……」用著比蚊子還要小的聲線說著,但不知為何就是叫不出哥哥這個詞語,嘛算了,順其自然吧。重複思考著對方剛才說的話,不禁有點惱怒自己的親生父母,但儘管如此,內心還是在意他們是怎樣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
便開口問道:「你的父母親是怎樣的人,你們這些年來,又過著怎麼的生活……可以告訴我嗎?悠影老師。」禮貌地稱呼著對方。
察覺眼前的人對於稱呼似乎有著困難,理解地笑了笑,「稱呼的話、名字就可以了。」反正也只是晚自己幾分鐘出來罷了。隨後聽聞對方談及關於父母的話題,眉頭微蹙,對於那話有些不認同,「是『我們的』父母,還有別那樣叫我。」再怎麼說也是有關係的人,這樣稱呼好像隨便哪個陌生人一樣。
糾正完對方後才回答問題,「說明白點,黑道世家。」目光緊緊盯著對方,注意著對方的神色變化,「在我們出生前本來只是毫不起眼的小組織,但在生下我們、並把你帶離家後,因為我的好運、事業蒸蒸日上,且到了無法收手的地步。」音調毫無起伏,仿若是訴說著別人的故事,「本來是想順老頭子的意繼承家業,但在前些年我發現了你的存在。」
「在媽媽的床頭櫃裡找到了我們出生時的合照,一開始存有懷疑,但派人去蒐集資料後發現了確實有你這個人,之後也從媽媽口中得到始末緣由,瞭解了事情真相後,毫不猶豫的、我開始計畫逃離那個家。」啊啊、說起來也挺大膽的,挪取家產的三分之二還要不被發現確實很冒險啊。
「離開後就直接來到這裡,所以我不清楚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放心、不會追過來的。」
「……為什麼這麼執意要找我?」有點疑惑,不解地望著對方,明明在那邊的生活就很安穩,逃出來更有可能被抓回去……「我不習慣直接稱呼別人的名字,那樣很沒禮貌。」別過頭說著,這樣一來,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稱呼對方。「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些,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我這些年來的生活吧。父親是個很少回家的生意人,母親是個煮飯很美味的家庭主婦,妹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然後我繼承了父親的遺產,生活過得很好,不用擔心。」
明明身為雙胞胎,卻被迫有著極不相同的待遇、太不公平。
斂眸,並未打算將這些話說出來,「有這麼可愛的弟弟、不管在哪裡,我都會去找你。」反正老頭子也或許發現自己離開的原因,這幾年他已經被良心折磨的遍體鱗傷了,相信他也不忍心再阻止了。
「嘛、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笑著摸了摸對方的頭,示意對方並不需為稱呼這種小事傷腦筋,自己也確實是不介意。而後自對方口中聽聞與資料相同的故事,也只是聳了聳肩,「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不在乎。只要知道你現在過得很好、而且有我在你身邊,這樣就夠了。」
被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大男人說可愛……值得高興嗎?過去的事真的能不在乎嗎?沒有過去又哪有現在呢……不過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在意和那份情感,儘管實際上的關係是這麼親密,但某程度上對方也只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他呢,「謝謝。」不管那麼多,這話也是必須要說的。
……真、可愛。
有點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情感了。一開始對於眼前的人單純只是因為雙胞胎兄弟情誼而產生的好感,經過談話,發覺自己並不討厭對方那直率的性格,但也或許因為是對方所以不排斥?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在自己內心所佔的地位是沒有人能取代的。
現在才剛見面沒多久、可別嚇壞對方了。
輕嘆口氣,壓抑住想狠狠將對方納入懷中的衝動,朝對方露出了與內心強烈渴望完全不符的溫和笑靨,「以後有什麼問題還是需要幫忙的都可以來找我,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會首先替你解決。」
感受到對方的熱情,撇除自己跟他的身世背景什麼的,其實對方真是個好人,放下成見相信一定能好好相處,只是對於如何稱呼對方還是覺得尷尷尬尬的……「謝謝你。」瞇眼笑著向對方說過一定會幫自己忙的話表示謝意後,便又再開口說:「雖然我進來也沒很久,但也算比你更熟悉這裡吧……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跟我說,我會盡力幫你的……嗯……那就,以後多多關照呢……」略去對對方的稱呼,低著頭說。
「對了……找天,帶你去跟我的父母親和妹妹打個招呼吧……」突然想到說,心想對方應該不會拒絕自己便提議出來。自己也很久沒去過掃墓了,不知那邊長了多少雜草呢。
聽聞對方說出了會幫忙自己的話,內心的感動難以言喻。摸著頭的手轉而揉了揉那頭柔順短髮,「嗯、都聽你的。」自己的順從也只有在面對他時才會表現出來,這樣的自己還真是無藥可救。
啊啊、真的,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