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窗外逐漸昏暗的天色使久未睜開的眼睛能快速地適應光線,稍稍抬頭環視了一下四周,才想起自己已經回到了宅邸,定神思考了片刻後,轉頭望向身旁。
回應自己的是一室的寂靜,原本睡在身旁的人並沒有躺在那裡,將手探向身旁,所接觸到的冰冷說明著對方已經離開一段不短的時間,正想著對方可能的去向,便聽到了開門的聲響。
開了門後直直往堆放行李的方向走去,不顧隨著動作一一飄落的
塵粉,那種東西再掃就行了。
迅速翻找衣物,只找到一件長褲和禦寒用的長斗蓬,身上的衣物要是洗了就只剩下這兩樣能穿了。
邊想著邊快步走近浴室打開門,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而停下動作,反射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愣愣地望著古魯瓦爾多快速地衝進房間,在放行囊的地方東翻西找了一會,便往浴室走去,忍不住出聲喊了一下對方,但在對方看向自己時卻又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噗!」呆愣了幾秒後開口,卻在看清楚對方現在全身的樣子後笑出聲。「咳、古魯你怎麼弄成這樣...?」全身從上到下、連頭髮都沾上一層厚厚的灰,仔細看還會發現隨著動作飄落在地上的灰粉。
「....去打掃了地下室。」
里斯醒了啊。不過似乎還維持
睡著時的姿勢,難道一直都沒變過嗎...?
而對方似乎沒有進一步搭話的打算,或許是仍笑不停的關係吧。
再度瞥一眼對方雙肩明顯抖動的模樣後,邊想這人笑的也太誇張邊轉頭準備進浴室,將門帶上前眼角餘光似乎瞄到里斯想爬下床、卻突然整個人像變色龍一樣定住不動的畫面。
究竟是他睡昏了還是自己打掃到暈了?
搖搖頭甩開這奇怪的想法後,顧自扭開水龍頭開始清洗。
似乎是因為沒看過古魯瓦爾多這麼狼狽的樣子,完全止不住自己的嘴角的上揚,只得邊忍著笑意邊移動身軀準備下床,但剛踏上地毯的瞬間,腳突然傳來痠麻感讓自己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也不知道自己就著那姿勢睡了多久,但從腳及身體各處所傳來的感覺...自己似乎已經睡了段很長的時間。
原來自己有這麼累嗎?若有所思的想著,並堅定的用雙手將身體從床上撐起,決定讓許久未動的四肢徹底活動一下的開始做起了平常的訓練動作。
將大部分的灰塵沖下後,才將衣物換下仔細洗了個澡,最後才又搓又踩的處理掉衣物上的灰直到恢復原來的顏色,想起自己似乎也有一陣子沒這樣好好洗個澡了。
赤著上身踩著輕快的步伐渾身清爽的走出浴室,正在想能不能直接將衣物晾在室內,就看見里斯已經下床在活動筋骨的身影,同時對方也轉過頭來,兩雙眼睛就這麼對上。
「...你是...」古魯?那雙赤紅色的雙眼想著應該不會錯,但...歪著頭望向對方滴著水、服服貼貼的銀灰色頭髮。
「古魯瓦爾多‧隆茲布魯。」大概能理解對方的疑惑,於是挑起眉故意報上全名。
同時心裡想起以前人偶看到自己剛出浴、頭髮自然下垂的樣貌時,那一愣一愣的表情。
「...隆茲布魯?」喃喃地重覆著對方的姓氏,並往對方走近,伸手抽下掛在古魯瓦爾多脖子上的毛巾往他的頭上蓋去後,再揉了揉。
「趕快把頭髮擦乾免得感冒了。」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過於唐突,毫無自覺地用毛巾擦著對方的頭髮。
「....!?」
還來不及反應,對方已經站在自己面前擦著自己沒好好弄乾的頭髮,愣著看向距離有些近的臉和動作:說著別感冒同時露草色雙眼認真盯著那些仍濕漉漉的頭髮,雙手則理所當然的持續擦拭。
沒怎麼跟人這樣接觸過,一時間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而視線仍落在對方眼上。
雖然一直很在意對方眼睛的顏色,但似乎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的印象。
這麼想著,下意識伸出雙手捧住對方的臉,想再看得更仔細些。
「唔?」因為專注於幫對方擦乾頭髮而沒注意到他的動作,等到臉被扳住才停手,湛藍的眼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回視。
對焦後終於能看得更仔細,整個人不自覺的微微湊近,直到在天空藍之中看到了些許火紅,才疑惑歪頭。
迅速回神馬上放開捧著對方雙頰的手並稍稍退開,下意識轉開視線、想回避上一秒跟人距離太近的事實。
「...。」因為對方稍稍退開的動作才省悟到幫忙擦頭髮是多麼親暱的動作,有些尷尬地抬頭瞄了瞄還在古魯頭上的手,思考著是該繼續動作還是收手,手則是僵在那一動也不動。
突然的噴嚏聲讓自己動了起來,胡亂地擦了擦對方的頭髮後便轉身走到自己的行囊找尋衣服,再回頭時便看到頂著毛巾的古魯瓦爾多將換下的衣服掛在窗邊。
「衣服...?」拿著自己的上衣走近,眨眨眼淺笑著遞給對方。
在里斯離開去翻找東西時將洗好的衣物一一掛在窗邊晾乾,回過頭看見一件制服懸在自己眼前。
而拿著它的里斯似乎想讓自己穿上。
默默接過穿上,看來不只身高,就連體型也和制服主人相近的樣子,邊訝異於衣服的合身,邊扣上扣子。
著裝後轉頭看向仍站在身旁的里斯,不知道他先前撞到的傷勢怎麼樣了?
想到這裡,毫不遲疑的以左手搭上他的背做緩衝,緊接著右手以不輕的力道往胸口送上一掌。
擊上的同時他整個人反射縮了一下,不過沒有其他的劇痛反應。
讓沒戴手套的掌就這麼撫在胸口上,觀察脈搏的動向一陣子後,才放開一臉茫然的對方,並說道:「看來是好多了。」
「唔?」沒反應過來的直接承受了對方對胸口的拍擊,等回過神時才意識到自己早先被弗雷撞上所造成的傷害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對方這樣直接打上來自己卻完全沒反應過來、看來真的是睡太久了。轉頭望著正靠在自身身側的古魯瓦爾多,心裡暗自默默想著。
不過...真的很像呢。再次注視對方的雙眼,漂亮的赤紅色跟先前大小姐在自己生日時所送的紅色圓形裝飾品一樣,又如自己的火一樣閃爍著亮光,讓人無法轉開視線。
「…?」對方的蒼藍又和自己對上,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在即將得手時被一把握住。
握住的力道並不大,但也明確透露出不容再靠近的意志。
最後只得收手繞開里斯,拿起放在行囊旁的劍轉身向門,用清楚的音量說:「我出去走走。」
「咦?喔好。」愣了一下也跟著古魯瓦爾多往門口走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哪裡不對。
不記得自己有做出任何要求,只表明要離開而已......
疑惑回頭看里斯跟在自己身後,是哪裡會錯意了嗎?
「…一起走?」看他一臉想出去活動活動的樣子,乾脆順勢約他一起走,反正他的戰鬥方式在黑夜中格外耀眼,也挺有趣。
「嘛、睡了好一陣子感覺身體都變遲鈍了。」邊說著邊抬起雙手做了些伸展。「正好可以出去活動活動?」寶藍色的眼睛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采。
「……。」
看了看似乎因為睡得好而充滿活力的里斯,沒多說什麼就轉身走出門外。
自從人偶消失、和這個人相遇後,總覺得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和他並肩而行的行動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