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養好之後將武器放在自己房內的武器架上,脫下了黑色的背心,重新將自己陷入沙發之中。任務結束後的疲憊迅速襲捲上來,不禁闔上紫紅色的眼眸小憩。
「喀他、」輕巧的腳步落在了空曠無人的廊道上,迴聲隱約地響起,顯出周圍的靜謐。
一聲一聲的,僅只有那細微的響聲陪伴自己緩慢的走著。
視線掃視著間格的落在筆直廊道廊道上的一扇扇門片,依照記憶的找尋著屬於那一位的房間。
剛剛瑪爾瑟斯似乎是走的太急,沒有聽到聖女之子大人在回大宅之後隨即宣布的下一輪任務的相關事宜,所以自己這回是特此前來通知的,在大小姐的委託下。
不過自己實際上其實從未到對方房間拜訪過,過往多是在交誼廳、圖書室這種公開場合與對方遇上,像這樣到房間來找人,還真的是頭一遭。
一邊查看著寫在門片上頭的戰士名稱,果不其然的找著了寫著那一位名稱的門扇。
然後就在指結準備叩響門片的霎那...「喀擦」一聲,令自己十分錯愕且始料未及的,門先一步地給打開了。
『誇獎我吧?那傢伙把門給鎖上了~我幫你打開囉。』
本來的驚訝是還以為是瑪爾瑟斯先一步發覺自己站在門外頭前來開門的,但看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而是多事的幻獸自作主張的把門給打開了。
對此沒好氣似的白了眼似乎還得意洋洋的深淵一眼,而後者像是感受到自己對這樣擅自的行動感到不悅的情緒,躲避責罵一樣的又消失無蹤,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看著已經敞開看的見裡頭擺設的門,一時之間還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倘若對方真的在,想必肯定也是注意到了吧?
思及此,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踏進了房裡,打算跟對方對於這麼擅自闖入先道個歉才是真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雖然瑪爾瑟斯確實是在房間內但是......。
是任務太累了嗎?那位不死皇帝就這樣靜靜地靠坐在沙發上,沉沉的熟睡著,連自己已經走進房裡面都沒有發覺。
這下自己還真的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認真思附著該上前喚醒睡著的瑪爾瑟斯講述大小姐派發的任務內容,亦或是...趁人還未醒來退出到房門外頭重新在敲一次門......?
還在猶豫的當下,下意識的還是踏出了腳步,緩緩地往對方的方向靠近了過去,雖然說是本來就打算叫醒瑪爾根本沒必要擔心吵醒對方,但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腳步,沒有發出太多的聲音。
一邊抱著這類的想法,明明已經靠近到算是人已站在沙發邊,卻遲遲沒有出聲叫喚對方,只是微蹙著眉凝視那閉著雙眼,還穩定呼吸的臉龐。
不知道就這樣看了多久,又究竟在想些什麼,才緩緩地伸出手打算輕拍拍瑪爾瑟斯的肩膀來叫醒對方。
在那雙手碰觸到自己之前先一步抓住對方的手腕,緩緩睜開了葡萄紫色的眼睛淡淡地看過去。
老早在門鎖鬆動的聲音傳來時就已經醒了過來,然而只是不動聲色的繼續觀察著那頭幻獸的行徑。隱隱約約傳來外頭那幻獸低沉的聲音,接著又消失了。
再來就是細碎的腳步聲以及少年輕聲的道歉。暗自在心裡笑笑之後,繼續闔著眸沒有任何動靜。
在感覺到氣息越來越近之後,本能的防備心態也漸漸地架起來了。雖然明白庫勒尼西並不是擅闖他人房間那種小輩,但深知即使是親近之人也得防備的不死皇帝已經準備好防衛的動作。
於是就是現在,一個人怔愣地被抓著手,而另一人一臉從容淡然對視的情況。
「我等倒是想聽聽,像宵小一般來到我等的房間,用意是?」
「這...」沒預料到對方只是假寢,在受到驚下而愕然的狀態下,一時間竟組織不出半句完整的句子,嘴張張闔闔了幾下,卻依舊無法馬上回答出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深淵...大小姐...任務...紛亂的字彙出現在腦袋裡,卻遲遲沒有能說出口,只是下意識地想抽回被緊緊扣緊的手腕。
故意握緊手中還想掙扎的手腕,甚至手指一捏捏中對方的穴道卸去本就沒有太大的力道。聽到了庫勒尼西吃痛的抽氣聲,這才滿意的鬆開了箝制。
「雖然我等知道你並不是有意要闖進來的,那隻幻獸的能力還真是方便。」收回的手靠上沙發的扶手,撐著淡笑的臉龐,隱隱約約散發出寒意。
「所以,到底,有何貴幹?」加重語氣緩緩一字一句地說著,雙眸也微微瞇起的盯著庫勒尼西。
「......。」面對那凝望的視線猶豫著究竟該先為闖入房間這件事道歉還是先解釋大小姐找自己來的原因,一邊用另外隻手摸了摸方才給擒住的位置,隱隱的還能感覺有那麼點疼痛。
好一會,才在整理好思緒後終於重新開了口。「其實是大小姐她說...。」
簡單的解釋了下自己被託付前來轉告的任務內容,一邊觀察著瑪爾瑟斯的神情,倘若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對方心生不悅而不願參與,那應該也是該算在自己頭上的失誤才是。
「然後....不好意思擅自進來房間內,打擾到你了。」一直到解釋完畢,約略幾秒鐘的停頓之後,又緩緩地開了口,這次為的是對於擅闖房間的事做了一個道歉。
微偏著頭看著那個誠惶誠恐的眼神,接著站了起身,推了一下力氣不大的庫勒尼西,力道不輕不重的正好將對方推倒在沙發上。
庫勒尼西一臉錯愕莫名,似乎想要自沙發上起身,葡萄紫色的眼珠銳利地盯了過去,對視之後青年像是被釘子釘住一樣乖乖坐著。
臉上的笑容仍然淡淡的讓人摸不清楚,什麼話也沒說的帶上房門走出房間。
「喀」一聲的,門片闔上的聲響在本就無聲的室內聽得十分清晰。不明白對方是想表明甚麼意思而茫然呆愣了一會,在這個被獨自留在陌生的空間中的時候一時間還真的是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才是。
照理來說這時候應該要跟上去或者說...該離開了吧?
但從方才瑪爾瑟斯阻止自己起身的視線跟離開時帶上的門看來,是該留在這等...?
不、那或許也並不一定是有什麼意思,可能只是警告性質與順手帶上門罷了。
一時間竟然有種自己像是被突然下達「等著」指令的犬類一樣的詭譎錯覺。
『想走就走不是嗎?你怎麼老是在奇怪的地方猶豫,就算他要你待著你又有什麼理由聽他的話啊?』
如同被突地潑灑在畫布上的墨紋緩緩渲染一般,擴散而開的低沉嗓音在周身響起,伴隨緩緩現形的幻獸眨動著醒目的六隻眼,似笑非笑的注視過來。
走到六樓廊上的茶水間,開始動手泡起紅茶。既然已經明白庫勒尼西來找自己的意圖,那也沒必要繼續刁難下去。給予糖果後便該給予懲罰,反之亦然。
在端著兩杯紅茶回房前一步停下,屏氣凝神聽著房內的交談聲,一邊悠悠地喝著其中一杯自己的茶。
「...等一下看看就是了,我想如果真的是要我等會,應該是不會離開太久的。」面對深淵的話語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只是在些許的停頓之後,才緩緩回應了句。
沒有再多說什麼的幻獸沈靜的飄游在空氣中,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盯緊的打量的視線。再度陷入沈默的空間,僅存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雖然是說等一下...但真要說要等多久自己其實也沒個準。
既然都要等了,稍有些想讓自己放鬆一點。本僵緊的背部緩緩往後靠上比意料中來的鬆軟很多的沙發椅背,挪移了下,同時輕呼了口氣。
也難怪瑪爾瑟斯會靠躺在這沙發上小寢了,其實靠久了還真確實有些令人昏昏欲睡。
『看你很悠閒吶~庫勒尼西?如果我說那個傢伙就在門外你會怎麼樣呢?』
「...別開這種玩笑。」
丟下意謂深長的一句的深淵又不知為何在自己留意到時又消失無蹤了,僅留下對此稍感到半信半疑的自己,存著猶豫的將視線往門的方向投去。
手肘勾了下門把打開了房門,自己的現身證實了幻獸的說法而令青年似乎有些驚慌。
「你對著那怪獸說別開玩笑卻又問了我等是不是在門外,不覺得相當矛盾?」還是以淺笑回應著,將手中的另一杯茶放到庫勒尼西眼前的桌上,而自己只是繼續在一邊站著,喝著手中已經剩下一半的茶飲。
本就只是嘗試性的叫喚看看罷了,但在那人真的出現的瞬間,本好不容易放鬆的情緒再度揪了緊,這從趕緊坐起身的動作也能看的出來。
「這個...我倒沒料到您真的在門外。」隨著對方的動作視線很自然的就停留在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具上頭,花了幾秒的時間得出那約略是瑪爾瑟斯特意給自己拿來的的結論之後,下意識的還是忍不住多瞥了幾眼理應不太會做出這般舉動的對方。
端起茶杯送到唇邊的途中,又用餘光瞟了注視過來的瑪爾瑟斯一眼,同時想到的,是另個疑問。自己已經傳答了指令,對方卻沒有太多的動作,雖然沒有很急迫,但不趕緊去一趟大小姐那...不要緊嗎?
「怎麼?不想陪我等喝杯茶?」喝了一口茶之後開口出聲問著,語氣是聽不出情緒的平淡。
查覺到對方有點不安侷促的張望著又不敢說,像是一個被震懾住的小動物一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句,只是沉默了下來回與了一抹苦笑。話也帶到了,瑪爾瑟斯或許是有什麼自己的想法,這部分並沒有一定要干涉下去的意思,應該說自己也沒有什麼立場去干涉,畢竟只是作為傳話之途前來沒有非要把人也帶到才能結束任務。
不過方才大小姐好像也沒有提到這件事情的急迫性...。
又緩緩地啜了口茶水,或許也是因為已經與對方熟捻了些而稍放鬆多餘的警戒,沒有意識到此時的自己似乎有些因為思考開始自顧自的走起神來。
「這樣啊,我等知道了。」苦笑之後又開始在自己面前神遊,不說話那麼當作對方是默認,也無可厚非吧。
將手中的茶喝盡,逕自往門外走去。並沒有將門拉上,也沒有對庫勒尼西有任何動作,就這麼隻身離開房間。
自己的行動對任何人來說或許都莫名其妙,難以理解到底自己在想些什麼吧。這樣才好,當自己的行動被識破的時候就是危機的開始,長久下來的神秘行跡都是隱藏自己的手段。沒有那個覺悟參透,那還是什麼都不要知道的好。
為什麼又突然想起這些呢?低聲哼笑,沒去在意身後房間裡的動靜。
「喀」一聲的椅子挪移聲讓自己回過了神,卻只來得及看到瑪爾瑟斯已經起身離開的身影,由於並未留意到對方離開前究竟是帶著什麼樣的情緒與神情離開的,想到自己方才又沒有意識的開始走起神的失禮反應,一時間有些慌張跟著起身。
一邊順手將門給帶上,才緩步追上了還未走得太遠的對方,卻又未開口叫住眼前那逕自踏著筆直步伐前進的黑與紅的背影。
恩...。
在心中無聲的沉吟了下,最終只是以間隔了些許的幾步的距離跟在瑪爾瑟斯的後頭。
並不是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但仍舊沉默的沒有任何表示。自顧自地將手中喝乾的茶杯放置到茶水間之後走下樓梯。
既然不表態,那麼自己也沒有表態的必要了。
『喂、』
巨大的幻獸本不知是潛藏在哪裡,突地的,連自己都有些驚愕地看著毫無預警出現的深淵咧著血盆口阻在瞬間停下腳步的瑪爾瑟斯面前,對此心頭稍微一震。
忽然自眼前現身的幻獸確實令自己驚嚇了片刻,同時迅速停下腳步,然而臉上仍然是波瀾不興,這大概是長久下來的習慣使然。
幻獸,據自己的理解,牠的行動一定程度上跟身後的庫勒尼西有關吧。這次又想做什麼?
「怎麼?找我等有事?」冷冷地開口,沒打算對開自己房門的鎖的罪魁禍首好臉色。
『哼~有事?你明知道那傢伙在後...。』「那個抱歉、嚇著您了。」
出手半推開半是擋在深淵與面色也透出不悅的瑪爾瑟斯之間,擔心幻獸會又突然做出攻擊的動作。
能聽見幻獸不滿的在身後叨叨不止的說著像是『喂你明明也想叫住他的』或是『阻止我做什麼』的不悅言論,像是有點想掩飾尷尬的又自己補上了句。
「要去找大小姐對吧,剛剛還想想...這裡還是陪同您一起去比較好。」
相當清楚的聽到了深淵細碎不善的語詞,斜睨了幻獸之後看向面前相當緊張又不安的臉孔,接著細微的嘆了口氣。既然想要叫住自己,庫勒尼西親自開口不就得了嗎?
雖然這麼想著但也沒多說什麼,至少對方終於開口說要一起去了。
「走吧。」淺淺的說著,接著拉起對方的手。「我等不曉得大小姐在哪裡,帶路吧。」
「誒...?」沒預料到對方會如此乾脆的讓自己領頭,本都做好了起碼會被調侃一兩句的心理準備而露出了些許意外的神情,更遑論突然牽住自己手的這個舉動令自己的吃驚程度了。
怎麼了,快走啊。
彷若能自那看過來的面龐上讀出這樣的視線,對此只是還有些遲疑的應了聲之後,才不太習慣的牽著對方的手領著前進。
帶著意義不明的視線往一旁不斷對自己散發敵意的幻獸對視了一眼,接著任由深淵的主人牽著自己的手緩慢步下樓梯。或許有點出自於競爭心態吧,自己必須承認真的存了點其實有些幼稚的心思。
畢竟自己得從幻獸那邊才能聽的到眼前青年的想法,這個感覺著實,令人相當不悅啊。
不過看了正領在前頭,看起來有些彆扭又隱約有些開心的庫勒尼西,卻又頓時感到相當有趣,其實就只是感覺到被需要而有的反應,也太好理解了一點。
吶,來猜猜我等的心思吧?讓我等看看,你能夠走到我等心中的何處。
不是沒有發現到對方在自己面前跟在別人面前有那麼點微妙的不同,但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沒有那個決心與覺悟,那麼還是遠離自己的好啊。
沉默的讓青年牽著自己到聖女之子所在之處,而後在庫勒尼西回過頭,掛著淺笑告知已經到達時終於再度彎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