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命定,一直以來遵從著主上的一切,依循著天旨而活這就是自己下生的任務,所以、除了主上以外的任何記憶都可以捨去。
然而雖然並不排斥獨自一人的生活但還是、有些乏味無趣。隨手任長棍偶時敲擊著樹幹,比起讓魔物無預警的突襲,還不如自己將其招惹出現來得好。
自遠方踏著風沙靠近宅邸,心中想著快接近安全地帶就沒有對自身行蹤做任何掩飾。越是靠近房子心中越是激動,表面上卻冷靜異常,並逼自己理智思考且偵查身旁的一切。艾依查庫,不知道你考慮得如何了呢?
要牢記緩急非所益,旅遊途中聽來的這說法還是挺有深度與哲理的。只是說歸說,想到分離時的情景心中仍是五味雜陳。偶然瞥見不遠處樹林裡一陣塵土飛揚,像是動物們被驚擾而踢出的漫天飛塵,當機立斷抱持著警戒心並撈起大劍,像是記憶中曾做過的事一樣直撲躁動源頭而去。
靠的近些後先隔著一段安全距離仔細觀察,發現對方似乎沒什麼明顯的惡意,於是又靠到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多看了幾眼。
明確地聽見了那骨頭錯裂的悶響,微垂下了長棍僅瞥了眼未死卻倒地不起的魔狼後便移開了目光,那魔物拖地而揚起的滾滾土塵另自己皺了皺眉間避開了挾帶細沙的微風。
偏了偏頭望了眼葉林間灑落的陽光,而後稍稍乜斜著看向那看著自己好一會兒的男子,原先想著對方大概也同
先前觀察過的村民一樣,但看那舉動似乎又有些分別?
輕輕地令棍首敲點著草地,旋過身索性面向那男子,環著胸大有要對方解釋的意思。
挑了挑眉,沒有料到那男人會乾脆地選擇面對面,而不是繼續玩躲迷藏。這種乾淨俐落的作風倒是挺讓人欣賞的,連帶著他之後叫自己解釋的動作都讓人討厭不起來。聳了聳肩後離開大樹,晃到男人面前站定伸出手表示友好。
「我是劍聖阿貝爾,剛剛看你在宅邸附近惹出不小的動靜,一時好奇就過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言下之意即是,你在別人地盤上大動干戈還沒有事先打一聲招呼,我是來視情況決定要拉攏或是剷除的。
姑且不說原先身為聖女之子的戰士,守護宅邸是基本常識、與刻在骨子裡的本能;聖女之子消逝後,單單就說宅邸裡有艾依查庫這點,就會下意識地想要剷除一切暗藏中的可能危機。發誓過要守護的滴水不漏,這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看了看男子精壯的身材後,斂回了審視的目光轉而看著那朝自己伸來的手僅是攤開滿是鮮血的掌便收回,禮貌地婉拒了對方示好的舉止。
那寬大的掌蘊含著力量,沒必要的話自己也不想與對方產生任何衝突。
「康拉德。」同樣的報上了自己的名,持起了微垂的棍讓其佇立於身側,「我不曉得附近有住戶,抱歉。」毫不遲疑地道了歉後瞥了眼對方來時的方向,剛來到這附近全然是陌生的景色,高大的樹林也礙事地遮蔽了視線,要發現也很難。
「除此之外還有事?沒有的話、抱歉打擾了。」動了動腕使棍身輕捶擊著肩,沉默了半晌後如此道著。
雖然挺想問問對方是否知道些什麼,難得遇上了死屍般村民以外的人類,然而自己對於資訊的渴求道也不是十分迫切。既然遇到了一個,那至少證明了這世界多少還算是正常的?理當也還會有同樣的人類出現才是。
看了看對方攤開的手掌,瞭然地點了點頭,把手收了回去。每個人個性不同、打招呼的方式也不同,看來這人不太喜歡握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的錯覺,是不是近日來森林裡不太平靜?那黑眼圈未免太重了些。
不知道哪裡流傳得一句話說,相逢即是有緣。既然是有緣人,請他到宅邸裡治個傷稍事休息應該不為過,若能住下那是最好,看方才那冷靜面對魔物圍攻而能全身而退,身手應該不差。多一個人即是多一分力量與多一分保障。
再者,他似乎也想問些什麼問題,只不過根據自己的猜測,大概是因為精神不好急者想找地方歇著,於是就壓下了疑問。想到這裡便開口直接了當的詢問對方回自己宅邸的意願。或許他會知道火焰聖女的另一些消息、甚至是另一面也不一定。
「很高興認識你,康拉德。如果不急著趕去別的地方,不如跟我一起到我住的宅邸休息休息?你從遙遠的地方過來應該也有看到路上一些詭異的狀況,那房子裡有不少人,大家可以交流交流。」
之於對方提出的邀約稍事猶豫了一會,即使自己對於接觸陌生人群並沒有特別的抗拒,但這有些突然的邀請還是得再三思索,即便眼前的男子是釋放著善意而非揣懷不軌的意圖,而貿然答應後的結果是好是壞亦不得而知。
處對方的地盤上活動還大肆進行了屠殺的確是自己疏忽犯下的一個錯誤,而在來者並非驅趕的態度下拒絕似乎不那麼近人情──儘管自己並不在乎,而在名為阿貝爾口中的其他人人數貌似不算太少,想必自己的加入能算是可有可無的一件事。
自己對於時間的重視性向來不高,然而到了這地方後更是如此,面對現下的狀況亦是抱持著不疾不徐的態度進行著,但倘若能有個暫時的居所可以安心休息,也不為是件好事。「可以的話,打擾了。」考量了幾秒後便答應了阿貝爾的提議,微微的頷首跟上了對方的步伐。
跟在對方後頭時腦海突然浮起對方方才的話。精神欠佳什麼的自己是不會讓這事有發生的機會,醒後至此自己都是休憩到狀況良好才繼續地區的推進,在滿是血腥和危機的地域裡,精神不濟所產生的反應遲鈍可是足以送葬性命的嚴重問題。
維持著一定速率不快不慢地領著康拉德往回走向宅邸,途中不忘發揮人類與生具來的好奇本性,先是狀似閒聊地問問一路上看到得風景如何、看到那些僵硬且不斷重複字句的村民們有什麼想法,爾後才慢悠悠的切入真正想問的核心問題。
心知肚明,對於重新找到目標得自己而言,火焰聖女與聖女之子不過是個過去式罷了。但對於艾依查庫來說,情況則完全不同。沒有過往記憶的他是為何會出現在那口箱子裡、為何會昏迷不醒直到箱子被打開...種種問題都讓自己不由自主地上心。
秉持著多一分線索就是多拼上一塊圖的精神,康拉德是不能輕易放過的。男人乾脆爽快的態度讓自己心裡對他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眼下唯一仍在提防的,不過是那若隱若現的殺氣。可以理解那長期處於危機之下的本能,但無法忍受一絲一毫的意外再度發生。
「對了,康拉德你見過一個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骷髏、或是一個嬌小的少女人偶嗎?」在另一側康拉德看不見的地方,手悄悄緊了緊,態度卻仍顯從容。
像是要慢慢卸下自己心房似的那迂迴而並無意義的談話,已眼見為憑的事情無需他人再次的印證,但自己仍舊簡潔且直接的回應著對方的話語。
被自己所認定的事物,就如烙刻般地植入了腦海,要再次翻論自己的既定印象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而當然也明白自己這樣的性格,也照舊了自己謹慎不妄下定論的態度。
萬物皆非為單一面相,但人的思考片面性卻大大的遮蔽而扭曲許多事實的真相。質疑是必要是必須,印證及找尋也是重要的環節,但在面對一完全沒有聽聞或見識的事情時,接受與是否相信其存在成了首要該突破的高牆。
些許疑惑的挑起了一邊的眉,應答著:「沒有。」
骷髏的火焰,應該是屍骨散溢出的燐火,而所謂的少女人偶……哪個小孩遺失的玩具?
「你要說什麼?」在不明白對方的意圖而被詢問些不明所以的事情,感覺並不好。
「你不知道?」挑眉,震驚的停下腳步盯著人半晌,吐了一口長氣。「抱歉,是我問得太唐突了,完全沒有料到有戰士沒跟過聖女之子還能自我甦醒得狀況發生。」抬手搔了搔頭,隱隱約約覺得事情變得更複雜了些。
這下可得重新思量...對著康拉德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不等對方有所反應而再度邁開步伐。這次腳步倒是快多了,一邊向人解釋著。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未曾跟隨聖女之子,也沒有接觸過火焰聖女的戰士。想來宅邸裡的人應該會很開心終於有了新的線索,趕點路還行嗎?其實宅邸不遠了。」伸手指向大約10棵樹距離外的房子。
腳步停佇了幾秒而後再次踏出,望著阿貝爾帶有些許歉然的笑意和那些許轉變的態度不置可否,那些對自己來說語焉不詳的事件彷彿自己被隔絕於外,唯獨自己仍不明瞭。
少女人偶──聖女之子、火焰骷髏——火焰聖女,以及……甦醒。
就著阿貝爾語句中的資訊,自己所能理解的實在太少,不論是自身莫名失去的記憶與死後的重生,過於脫離常規的事情自己應當感到嗤之以鼻,而諸多的異像卻像是步步印證所有的失衡,如今也僅能平淡的聽著,不發一語。
跟著阿貝爾望向逐漸展露於眼中的宅邸,卻沒有打算繼續詢問的意思。自己所有的資訊對他們而言是重要的線索之一,那麼也意味著自己或許得在這待上一段時間,如此的話,也沒有急切的需要。
瞥了眼臉上表情淡然得人,心領神會地帶頭走向宅邸。看來他果然是有些疲倦了,於是接下來的路體貼地選擇最平穩好走且距離近的道路前行。逐漸顯現在眼中的宅邸在預判之中,只是宅邸前那個似乎有些眼熟得身影,勾起了心中一陣波瀾。沒想到,還真的能遇到他,那個總是將身體與心思都完美隱藏在斗篷之下的少年,傑多。
眼神些許複雜,終究還是壓了下去,平靜地轉頭吐出一句像是知會一聲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話。
「真不巧,若是他的話我怎樣都得先行一步了,抱歉了康拉德,宅邸就在眼前,請隨意入內當自己的家吧。」語畢,大踏步向前往少年的方向走去。
步行於他人身後的好處就是能將前者的舉動接納入眼底,對於阿貝爾下句語落僅是會意的應了聲——儘管不曉得對方是否有聽見。
不是那麼在乎對方口中的『他』是誰,男人離去後便也兀自地朝著宅邸的方向前進著。
嗯……不曉得之後會遇到怎樣的人。
輕輕地晃著身側的長棍。既然人多的話,就算沒有什麼資訊可用、也別太無聊的好。
人多是非多,倘若能不惹事是再好不過了。
如果這是您的天旨,康拉德便會依循著……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