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樹下的一片庇蔭,望著操場上嚴守著紀律,動作整齊劃一的訓練生們。
可真是青春陽光啊,他這般暗附,並且在寫著"禁止抽菸"的海報旁燃起隻菸。吞雲吐霧的暢快讓他將慢性自殺的憂慮拋之九霄雲外。
一時間,他聽見附近的草叢中有所動靜,避免被同事或長官抓到自己在偷閒,他向著聲音的來源迴避,並且藏在樹的枝幹後方伺機而動 (簡單來說,就是逃跑)。
甩掉手上大把的雜草,皺著眉頭看著手掌上被劃出的、一道道的口子。本以為經過教官不合理的要求......咳!磨練下,這微微磨出點繭的手掌不會如此輕易的受傷。但是,在眼下的情況看來,自己還是太小看訓練場邊上這些日益茁壯的雜草了。
說到教官的磨練──還是說不合理的要求,自己比較甘心一些──這跟自己為什麼在如此酷暑、太陽直曬得頭發昏的時間,不是與大夥一同在食堂裡吃著午餐,而是在這邊漫無止盡的拔草有很大的關係。原因無他,還是老樣子。
只不過是隔壁小隊的那個…叫什麼已經記不得了,反正也不重要,看艾伯老是在小隊間的競爭中,帶頭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因而心生不滿。趁著在休息時間,想要偷走艾伯的眼鏡,好死不死就被自己看見了。在搶奪眼鏡的時候打傷了對方,那個明顯偏袒自己訓練生的臭老頭…隔壁隊教官又氣急敗壞、弗雷教官臉色越來越黑云云。
反正不管過程如何,總之結果就是自己餓著肚子在這裡揮汗拔草。結束了惱人的回憶,瞇著眼看著頭頂的豔陽,慣性的就想要抹掉滑過額際的汗水…
.「嘶……!!!」好了,果然自己完全忘記汗是鹹的以及傷口灑鹽是很痛的。扭曲著臉部看著正劇烈疼痛的手掌,突然的就爆發了起來。把手上正拔著的草亂扯一通,搞得草屑飛舞,才無力的躺到仍然綠意盎然的地上。
突然的,瞥到一旁的陰影。那是訓練場旁的大樹。樹蔭底下散發著的涼意,正在誘惑著自己,也不管之後後果會如何,憑著所剩無幾的力氣,一口氣的滾到了樹蔭底下,險些對著臉就撞上樹幹才停下來。
彿上臉頰的涼意,讓自己大大的鬆了口氣,以至於讓自己放鬆到將內心的怨念脫口而出。
「弗雷特里西那個臭老頭,只會虐待人、像著神經質的媽……」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有人靠近,還是有些擔心罰責加重的自己馬上從草地上彈起來,還沒看清楚那高大的陰影是何人,卻在嗅到濃厚的煙味以及確認身高後便鬆了口氣。
越發越烈的艷陽打在聲音來源的訓練生身上,金色的髮絲晃耀的驚人。想起其他卸下重擔回去吃飯的年輕訓練生們,他不禁納悶對方的意圖。
不過當他聽見那滿口的抱怨後便恍然大悟。
「呦、艾依查庫。」揮汗如雨、上氣不接下氣,在捱過這般艱辛炎熱後要有好心情恐怕也難,雖想附和著說上幾句同事的壞話,不過恐怕不會有什麼正面效益於是作罷。
「怎麼還不去吃飯啊?」明知故問,鐵定是被弗雷那傢伙處罰了。阿奇波爾多戲謔地將菸圈吐在對方臉上,蹲在一旁等著聽些八卦消遣。
「大叔……很臭,煙味。」揪緊眉頭揮掉迎面而來的煙霧,雖然聯隊裡那些前輩們在那邊忙進忙出,不免會有些菸味,但是可能是以前在大宅裡待慣了,自己仍然沒辦法適應這些味道。
看著阿奇波爾多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什麼都知道、只是想消遣消遣而已,想要乘涼的興致也沒了。比起在這邊跟一個滿是自己討厭的煙味的大叔虛耗,還不如快點把草拔一拔,說不定還能趕上去食堂蹭點剩餘的午飯來填飽肚子。
「被弗雷教官處罰啦!不行嗎?」嘟著嘴瞥了一眼阿奇波爾多,就想爬起身繼續那個看起來無止盡的拔草地獄。當然,想要偷閒一下卻被打擾了有些不太開心,準備在草叢堆邊上繼續工作時也不忘嘟噥些毫無意義的抱怨。
像是教官沒良心、教官笨蛋、教官魔鬼、教官沒雞……咳!總之,不管再怎樣抱怨,還是得低下頭認命忍著手上的疼痛以及最令自己頭疼的飢餓感繼續拔草。
「欸……別老叫我大叔嘛。好啦,熄掉就是了。」著手翻找著隨身菸灰缸,可惜八成是忘在房間裡,聳了聳肩將菸蒂往草地上一扔,旋即以皮鞋踩熄。手上少了香菸總覺得沒了些重量。
看來閒來無事的消遣心態被看穿了,望著跑回豔陽下埋頭拔草的艾依查庫,只好開始扯些不著邊際的話題:「沒有不行。不過弗雷那傢伙,雖然沒有惡意,偶爾還是會很嚴格啊。」果然不能沒有香菸,熄掉後不過半晌,又無意識地燃起隻菸。
「所以說哪,你這樣抱怨只會讓你更累罷了,小子。」出於好心地勸阻(其實只是沒事幹)。看著艾依查庫這般的碎碎念,就連自己都感到口乾舌燥,也許是抽了菸的緣故吧,大概。
看來,這大叔還真的是閒閒沒事做,才會有在這邊吞雲吐霧的興致…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可是午間休息時間,他在這兒找點屬於他的樂子也是情有可緣。揉了揉鼻子,努力想要無視原本已經消散、卻又再次繚繞的菸味,聽著阿奇波爾多風涼的調侃。
對於阿奇波爾多的建議,或著只是些風涼話,有些自暴自棄。 「對方可是教官耶!也只有在這裡自己抱怨才能消些怨氣,總不能把對方臭揍一頓……等等!」隨口回應起阿奇波爾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熱昏了頭,思考方向出了很大的亂子。
也是,光是在這嘟嚷又有什麼用,只是白費力氣。還不如找上同隊的訓練生,讓大家一同分享宣洩怒氣的喜悅。不只是這次的事情,弗雷教官的磨練早就讓大家積怨已久,不如就趁這次一次還個過癮。
想到這裡,眼神頓時有了神彩。「我懂了!臭揍弗雷特里西一頓就好了嘛!找訓練生一起去蓋他布袋!大叔!感謝你的提醒!」說完,便帶著隔外清爽的心情,將手上的雜草硬是塞到阿奇波爾多正空著的手裡,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實行自己的偉大計劃。
一時之間愣怔地被塞了滿手雜草,看著艾依查庫的眼瞳中倏然閃過的狡黠光輝……這下大事不妙了啊,自己可從未搧風點火,或鼓吹那些小夥子大幹一票:「喂喂喂喂,你小子給我慢著。」
雖說也不反對他們把弗雷痛揍一頓,不過若是算帳算到自己身上可就麻煩了。
可惜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正在興頭上,任誰也勸不聽。至此同時象徵靈感的燈泡跳起——反正早就想整整弗雷那小子了。(絕對不是在報復上回打賭輸了付酒錢)
「使用暴力是不對的,以暴制暴更是要不得。」抓起艾依查庫的後領,活像是牽著暴衝的大型犬。不顧對方強烈掙扎,接著道:「不過你們若是想整整教官的話,我倒是有個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