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也吃了一整籠了，再吃會撐。」收起籠子，蕭莫倒了一杯熱茶給予男孩，只見他一面厭惡看著這飄著香氣的濃茶道：「我、不要喝茶，霧霧的茶都是苦苦的……」相比起來他更喜歡果汁。

「傻孩子，包子吃多了會撐，喝茶能讓胃袋舒服點。」聽見他的話，男孩驕傲地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才不會因為包子而不舒服。

看著男孩小心地一口一口啜著香茶，蕭莫只是笑了笑，沒有介意。「對了，半妖先生呢？怎麼不見他了？」
「鐵公雞他去了採買日用品，下山了呼呼……」吹吹熱茶，男孩，也就是小樹妖說道：「吶吶，霧霧哦，我說要不我們今晚偷偷叫披薩吧？可香可好吃了……」

「這…你才剛剛吃完包子啊？」一整個大蒸籠的才剛剛吃完啊。現在出發買，一來一回也到晚餐時間了。「嗯嗯，吃完包子去散步消食，回來後再吃熱呼呼的披－－啊！」

「小－－敗－－家！」此時，被稱為鐵公雞的半妖，拿著紙扇狠狠敲打著小樹妖的頭：「你又想幹什麼敗家的事！」

「！」被打的小樹妖摸著被打的位置，眼有淚光地看著對方：「鐵、鐵公雞…你不是晚飯後才回來嗎？」
「就是怕你又亂敗家，所以特地趕回來。」他拿出繩子，一臉陰沈地看著他道：「就知道你會這樣！」

結果小敗家再次被施以倒吊之刑。

「啊、你也太過分了，小樹妖又沒作什麼…」蕭莫著急地看著小樹妖，並將他的頭扶起，不讓血液衝向腦部。

「霧霧…不要……」被蕭莫弄成一個u型的小樹妖，用著比剛剛更加痛苦的聲調說：「我的老腰…不能……」

「老腰？」柔軟度很好的他，並不了解小樹妖的痛苦，比外表年老很多的小樹妖也很難解釋他只是披著年輕的樹皮，實際入面的年輪大約已經…多得難以形容的地步。

被放下來之後的小樹妖一動不動地躺著裝死，蕭莫只是失笑地摸摸頭，問著：「好乖，既然你想吃披薩，那我試著弄？」

「不行。」對於這種非天然的料理，半妖搖頭，說：「他今天已經吃了包子，不能再吃。」
因為小樹妖是只千年老樹，所以半妖對他的養生是執行得非常嚴格，像是一天要有三次被活埋暴曬（吸收陽光土地的養份）。人類的加工食物就像是零嘴般，絕不會讓他一天吃得過量。

「才兩、三個包子！我還、還要再吃……」蕭莫雖然很想說，一整籠包子是數十個，而不是兩、三個，不過看著半妖那不長肉的身體，還是閉只眼算吧？

「嗯？」半妖看起來非常不屑地看著小樹妖，就算小樹妖哭哭抱著他的腳也沒有放任。

只是悄然退下的蕭莫，飄了一趟人界，看到人類們的作法後暗自記下，回到山上時，天已黑透，小樹妖也回到他的樹洞睡著了。

「小樹妖？小樹妖？」睡了嗎？來到樹洞，看著正在抱著一個月才能買一件的奢侈品的小樹妖：「霧霧嗎？我還未睡哦，要一起嗎？」

看到小樹妖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拿出剛剛弄好香氣四溢的披薩，小聲說：「來，不能說出去哦。」

「披薩！」看見這個圓圓的披薩，小樹妖小聲地驚呼，看著笑得眉目也彎起來的小樹妖，不知不覺就想起自己無緣的孩子。他笑著摸摸頭，將披薩推前。

「霧霧你也來一片啊。」左右手各拿一片的小樹妖，看著微笑不動的蕭莫說道：「披薩會弄得八等份是因為要和別人一起吃啊，不然那就是燒餅。」

聽見他的話，他也微笑拿起一塊，接著後方又突然伸出一只手拿起了一塊。我沒有意外地看著正在吃的半妖，倒是小樹妖發現他來了後，正吃驚地將餘下的披薩護好。「你怎麼來了，別搶我的披薩。」

「這樣香的東西，我死透才嗅不到……小敗家看來你不想要明天的點心了？」看著正在護食的小樹妖正哭哭地縮回護著的手，看起來不甘願極了。但縱然如此，他還是大口大口吃著披薩。

蕭莫對於半妖的態度，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如果要說打從心底愛著小樹妖，永遠將他放作首位的人，大約就只有這位半妖了。

三人呆著一個小小的樹洞，一起吃著熱呼呼的披薩。然而當此情此景已經成了追憶，餘下的人又會……

＊＊＊

「霧霧……」小樹妖張開眼，看著空無一人的樹洞。他坐了起來，環看四周。

靜寂的山頭，只有呼呼風聲，連獸鳴也聽不見的當下，令小樹妖不禁抱起雙臂。

像是要找尋什麼溫暖般，他爬了向樹洞的一角，打開了紙盒。那是今早半妖為他買回來的披薩，他拿起一塊，大口咬著。

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小樹妖一邊哽咽一邊吃著：「霧霧…冷掉的披薩……好難吃…」

「明明…披薩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回憶中的味道，已經不再存在。

而霧霧，他的小珍珠，也不再存在了。

我很幸福。

所以你一定也要幸福。

沒有了霧霧，他真的能幸福嗎？他回想起半妖，還有他的話。

已經被留下一次的他，並不敢將所有的一切壓在他身上。他已經等了千年，痛苦了千年。身心疲累的小樹妖，已經沒有再等他千年的勇氣。

你一定也要幸福。

「霧霧，我能幸福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