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迴盪著當時與伯恩談話時的那一句話。的確,自己的確沒什麼好顧慮的,但是,此時此刻卻仍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
害怕表白?害怕自己早就錯過時機?害怕對方早已離去?這一點點的念頭,就像沉重的枷鎖綁住自己,讓自己越來越沒有跨出下一步的勇氣。
最後,讓自己停下腳步的,是遠遠的從走廊的那端,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看著阿貝爾背著大包小包站在房門前,看似要離開似的,心底莫名的揪緊,原本要前進的腳步也煞時一頓,使軍靴的鞋底撞擊地板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迴盪,同時也讓阿貝爾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回過頭來。
「阿貝爾......」勉強的想要隱藏住內心對對自己錯失了機會而感到失落、不想讓他難堪,硬是扳著一張臉看著那個人。
想必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吧?他的表情變得更僵了。但是,自己心裡的想與他說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個字能說出口,只是一片沉默。
「你、艾依、我...」話到了嘴邊,因為艾依查庫的表情而苦澀地吞了回去。
生平第一次痛恨起身為劍士那絕佳的眼力,把那份遲疑、那份畏懼退縮、那份徬徨都看得一清二楚,偏生此刻想躲卻躲不了,要怪--也就只能怪瞪著門板都能發楞的自己。
手上沉甸的重量,提醒了又怔住的思緒。糾結再糾結,終究還是對自己狠下心,硬聲丟下一句話倉皇地就要撇下艾依查庫往外逃去。
「我懂了,我會自己走的。你、你的東西我都沒動都在房間裡面自己檢查吧我換房間不打擾你了-」
「......等一下!」懂了?懂了什麼?所以是自己誤會了?
不是阿貝爾要離開自己嗎?是自己的躊躇不前讓阿貝爾以為自己拒絕了他的感情?也就是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眼看著阿貝爾就要背著行囊離開了,連忙在阿貝爾經過自己身邊時,抓住他的手腕,竭盡全力的吼著。
抬起頭,就看到那隻兔子露出一臉"我乖乖離開你不要打我"的表情,讓自己又更是焦急了起來。
心裡的不安讓腦子混亂的無法思考,既然如此那就放任自己的本能行事吧。這麼打算著,便放開緊握著的手腕,掂起腳尖,轉而扶住對方肩膀。
深深吸了一口氣,朝那個因為疑惑而微張的嘴輕輕啄上。
重新看著阿貝爾的表情,看來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自己些為鼓起的勇氣也瞬間被磨滅掉了。
為了不要讓阿貝爾看到自己瞬間不知所措的表情,連忙將臉埋進他的胸前,還用雙手環住阿貝爾不讓他彎下腰來看自己。因為這個舉動,也讓自己的聲音悶在兩人中間的微小隙縫裡。
「.........你不是叫我好好想完之後再給你那樣的...恩.....」
本能反射性的就要回吻時,卻發現艾依查庫死命地埋進自己懷中,連講話都悶著幾乎聽不見。真的只是幾乎,因為細細的幾聲關鍵字還是傳到了耳中,導致相貼的身軀溫度滾燙上升,心臟跳動極快。
所以艾依查庫考慮的結果是自己最不敢想像、也最不敢相信的那一條道路?所以艾依查庫不但不排斥反而可以接受?所以像是一張白紙的艾依查庫將會染上屬於我的色彩?
一連串問題快速掠過腦際,卻沒有一個問題真正停留、或是有所解答。緊緊擁著懷中真實的軀體,腦袋只是一片空白,再無其他念頭,並漸漸被艾依查庫這四個字所代表的一切所填滿,再無空隙和保留。
「所以,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沙啞至幾近不成聲,卻仍是掙扎著問出口,並伴隨一聲滿足的嘆息。即使艾依查庫只是一時誤會,即使他只是一時意亂情迷,都足夠了,真的足夠了。僅僅這短短數分鐘的回憶,已然可以支撐一輩子的孤寂。
緊緊抱著阿貝爾,漸漸的習慣他的溫度,也漸漸找回在他出門前,那種心裡踏實的感覺。也許,這就是伯恩所說的,習慣擁有對方的存在。
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要真真實實的感受對方的存在就好。
沉浸在面對自己心情後那種放鬆的感覺之中,下一刻卻被阿貝爾嘶啞的嗓音拉回現實。
抬起頭,看著阿貝爾一臉擔心自己只是一時衝動而吻了他的表情,突然的有些無力。這個傻兔子,怎麼就這個時候退卻了,讓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注意到了在與伯恩交談時那種發燙的感覺又悄悄的爬上自己的臉頰,緊張得放開阿貝爾。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身體有什麼異常、不想讓他擔心,只是匆匆的丟下一句話就溜進房間裡。
「......你不要在這種時候問這種傻問題,就說你這隻兔子是笨蛋兔子。」
到了房間裡,也不管阿貝爾將床鋪整裡的多整齊,直截了當的拉開棉被-
當然,在自己注意到那一袋橡果製的小狗時,便順手揣進懷裡-朝裡面鑽了進去,將整個頭埋進棉被裡,確認阿貝爾不會看到自己的表情才安了心。
懷抱驟然落空,周遭空氣卻並未為之冷凝。即使沒有得到直接而正面的回覆,艾依查庫的神情就是一直以來最渴望的解答。
當死命追逐的記憶走到盡頭時,看著昔日並肩作戰的夥伴一夕成為過往的仇敵,自我混亂之下放逐自己好一段時間才學會,不讓過去影響到現在。
爾後在崩潰之中走到了全新的地方,究竟是再度崩毀抑或是二度新生,一切都繫在艾依查庫的回答上。
是第一眼便吸引住目光的人,是莫名會有衝動想要共度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