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自己枕在還算是柔軟的物體上,一抬頭看見的是那張宛如倒影的臉龐正閉著眼小歇。
怎麼回事...手摸著蓋在自己身上的深色大衣,露出困惑的表情而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雙腿上頭有些動靜,緩緩的半睜雙目望向那還有些黯淡的天空。
不曉得這回休息時間過了多久,天色微微轉暗看似也不早,低頭讓視線重新回到弗雷臉上。
「還好麼?」
「能趴在你腿上感覺一切都很好。」當然知道對方在問什麼,但卻回應了毫不相關的事。
在兄長醒來前已經大致想起發生了什麼,但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想起那種...恥辱。
以手背狠狠的抹過嘴唇,儘管距離好一段時間卻還是下意識地想去擦拭。
那明顯看來相當厭惡的表情不難能看出對方仍是耿耿於懷著前些時候發生的事情。
輕拉開那揉的唇有些發紅的手,阻止他的動作預防他將自己給抹到受傷。
一個想法即逝而過,彎腰俯身吻過。
「別在意方才的事。」
果然,自己只能夠接受眼前這人的氣息。他的體溫、肌膚、唇瓣,在兄長退開時坐起了身。意猶未盡地舔過上唇,接著又湊上前去,雙手撐在對方腰側,像是要將伯恩壓在粗糙樹幹上的姿勢。
「或許再來個吻,我就會連頭痛這件事都忘得精光。」
「別鬧。」以額輕撞過對方的,雖如此說著卻也沒真的強行推開拒絕,凝視著那對翡綠。
「看來能這樣做,想必沒什麼大礙?」
「是沒事啦...隨然還有點痛,位置敲得太剛好才昏過去。」這樣也好,讓自己逃避現實...畢竟在伯恩哈德面前被咬,沒錯、是咬、當成是被狗咬一口就好。
總覺得立場相反過來,通常遇到這種事情不是女性的反應會比較大嗎?
「瑪格莉特絕對不算是個女人。」既然不是女人或許自己可以不用客氣?
胡思亂想著...但結論是自己再次吃鱉的可能性似乎要比自己討回公道的成功性要大得多。
總覺得又想的煩躁起來,於是以雙手捧著伯恩哈德的臉再次將唇覆上,像是要消去那殘留的女性氣息,還一時施力過猛而撞上對方的牙。
齒列間撞擊的微疼更能顯出自家弟弟的急躁,每當牽涉到那名工程師總能讓弗雷心情起伏不定,半閉眼眸扶過對方的腰際,像是要撫平弟弟心中的疙瘩輕搭過他的腦勺更深入當下的吻。
留下彼此的味道,即使閉上雙眼仍然能夠清晰地勾勒出對方的容貌。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心滿意足地結束可算是掠奪的吻,舔過對方的嘴角後稍微的退了開來,舌尖滑過上唇後嘴角上揚。
「謝謝招待啦,哥哥。」
那看來心滿意足一掃陰霾的模樣令人放下心,順手揉亂了那頭短髮。
「還能走?」邊問邊考慮著是否要繼續將人抱回宅的可能性。
「當然可以,就算現在要再來切磋一場我也完全沒問題的。」語氣就像是說著再來個吻般輕快,雖然心情剛受到影響但也能很快恢復,畢竟認真說起來自己也不是那種纖細的個性,況且還有兄長在身旁。
牽過對方的手站起,林木的蔭蔽下讓氣溫相對的舒適,信步於小徑上讓髮絲受微風吹拂。
「等會回去一起喝杯咖啡?」
「沒問題,或許我還能夠摸進廚房煮一頓好吃的。」如果每一場意外之後都像這樣有個讓人愉快的後續就好了,在感覺那帶著手套的指尖握住自己時忍不住這樣想著。
宅邸的輪廓已隱約可見,回到那棟建築時天色已染上烏墨,踏進廚房中尋覓著那罐瓶裝,而拿起搖晃發現早已告罊而蹙緊眉頭。
看到伯恩困擾的模樣而笑出聲,自己倒是不怎麼擔心少了飲品,因為上次帶回來的果子在簡單處理後塞進了儲藏室。
在兄長找咖啡的同時,順道將罐子翻出來查看。
一打開密封的瓶蓋,那濃甜酒香立刻滿溢而出。雖然閃過這樣飲酒會不會太過放縱的想法,但...及時行樂似乎也是個誘人的選項,就是不知道自家兄長有沒有那個意願奉陪到底了。
聽見輕笑聲又聞到那微微的酒氣而回過頭,看見弗雷手中的瓶子才了解。
「看來得再去找了。」放下手邊的空罐,輕嘆。
「這麼說起來我們很久沒去城鎮了,從大小姐出事之後。」起身來到兄長身旁,將玻璃罐靠到對方臉側,輕聲詢問著不如今天換種口味?
「上次帶回來後醃製的狼肉應該還有一些,串起後在爐火上翻烤並撒點鹽,應該會是簡單卻美味的下酒菜。」
「……普通就好。」瞟見那罐酒品,並非是不能沾酒但並沒弗雷那麼喜愛。
「需要幫忙?」
「幫我濾酒吧,罐子底部的果肉還能夠拿來調味。」光是想像那醃的入味的軟嫩肉質口感與酒香在舌尖擴散,便讓人感到迫不及待。
洗淨雙手後便著手開始料理,期待的心情像是過往要參與晚宴一般。
接過那瓶子找出能濾的物品,脫去手套著手開始過濾。
對方的好心情也能傳染似的,自己的嘴角也勾起幾分。
「等等要回房吃嗎?還是到外頭吹吹晚風,不過這世界沒有明亮的月、說不定也沒什麼夜景好看。」和兄長聊著,然後以小刀的刀尖戳起一塊在爐上散發出香氣的肉片嘗了嘗味道。再多加了些調味後也遞了一塊到伯恩的唇邊。
張口順勢將那塊肉品給吃入口中,邊將手邊的酒給緩緩倒進另個容器當中,水果的香氣和著酒精的濃郁光是聞著就有幾分醉意似的。
「回房吧。」考慮到已在外頭待了好些時日,也許是該好好休息的時候。
將簡單卻不失美味的料理裝盤後簡單的收拾了廚房,原本想等等看是否會有其他戰士因為聞到香味而出現…看來他們都沒這個口福啊。
「兩個人面對面,雖然是兩人世界但又覺得好像是要道別前一樣。」看著那扇半開的窗,那冰冷的夜風在近日更為強勁,呼嘯而過的聲音讓人感到一絲詭異,彷彿有甚麼事情即將發生。
倒了兩杯酒坐著等待弗雷收拾,聽見對方的話語而順勢朝那無明的窗口看去,「……過去的危機感還是改不掉,坐吧。」
將其中一杯推到他的面前,「放心吧,現在還不是道別的時候,我的兄弟。」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跟這個世界道別。」這些話只會對兄長說,在這種聖女之子消逝、世界動盪的時刻,身為年長戰士的自己並不適合說這些。而且現在還有許多戰士沒有取回記憶…像是那隻小笨狗。
「不說這些了。」舉起酒杯後主動將其前傾,直到杯緣接觸發出清亮的響音。
「遲早的事。」簡略的加了句Cheers後將杯口靠到唇邊啜飲了口,再自己的記憶裡頭似是從未有真正平靜的一刻,即便是經歷過死亡──也並非是自己的終點。
搖晃著手中杯,凝視著杯中倒映的模糊面容。
「不過-在道別前我一定要從工程師手裡扳回一城。」瞇起雙眼品味自釀的甜酒,說出了可算是煞風景的話語。
讓原本陷入思緒之中的兄長頓了頓,那朝自己望來的沉綠色眼眸中滿是無奈。
「嗯。」雖然能預想的到瑪格莉特大概又會狠整弗雷,但看對方那玩笑帶了點認真的表情只是輕聲附和,反正自己會好好看著自家兄弟,就讓他自由去做吧。
又是這樣的一日,有著想要永遠記得的溫暖話語,也有著令人想徹底忘記的意外。夜色染上酒香,彷彿能在他們心中刻畫出鮮豔的色彩。
「敬—我們即將面對的一切。」唇線上揚成自嘲的弧度,朝那如鏡到映著的翠綠眨了眨眼,並仰首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看著他豪邁的將酒給喝盡,自己僅是將其飲至三分,佳餚美酒撫平了彼此間些許的焦慮,取而代之的是互相擁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