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便是聖誕夜了。
也許是最近過於埋首在工作之中才會連重要的節日都差點遺忘,望向已經暗下的天色,他記得戀人是這幾天回來的吧。
邊朝著太熟悉的目的地走去,他憶起自己從有印象以來都是在家中過聖誕的,尤其父親離開以後,每年一定會和母親一起吃個晚餐慶祝節慶,雖然兩個人而已但在小動物朋友的陪伴下也還稱得上熱鬧。
不知道戀人這些年又是怎麼過的?想著對方曾和自己提起的過去,他只覺得胸口悶疼著。
回到梵德雷的當下那一片歡騰祥和的景象讓他不太能適應,看著街道上的氣氛他近乎下意識地貼著暗處走,彌堤洛爾再次意識到時間真的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流逝。
任務的回報作業並沒有花去多少時間,或許同僚也趕著要回家過節呢?走在街道向晚,他有那麼一瞬間竟想不起自己先前是怎麼度過這節日的。而後最先回想到的聖誕是與那兩人,卻是有數年久的事了;心情沒忍住下沉,他閉眼皺眉,努力回想一年前的今天。
那不是他和卡利亞一起第一次過聖誕,卻是他們以兄妹身分初次的慶祝這節日。但今天他站在家門前望著空無一人的住所,終於想起最近的事多到令自己對時間的感覺麻木,甚而忘了告訴妹妹今年也要一起過節。
那麼卡亞會在哪裡呢?他突然發現自己除了研發部和家裡竟不知道疼愛的妹妹會去哪。邊反省起自己最近是不是對家人太疏於照顧,彌堤洛爾開始思考是否該再回執行部的研發部門一趟。
穿過不再繁茂的樹林,一陣寒意讓人不禁打了哆嗦,冬天的腳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那麼近了,雖然寒冷,但其實他是喜歡冬日的,因為冬天更能感受到溫暖的存在。
回想著他走向遠方的建築物,當景象再次清朗時只見闊別多日的那人站在房門前,不知思索著什麼。
小心翼翼地走近,原本猜想對方很快就會發現,但也許真的很認真地在想事情吧,直到他從後方抱住戀人時對方才回頭,他忍不住嘴角勾起的笑,直接在對方臉頰輕吻:「站在這裡想些什麼呢?不可能是忘記帶鑰匙了吧。」
「咦......啊,辛。」彷彿還未從方才的思緒中回歸,他看起來十分心不在焉的模樣,對於對方的調侃竟難得的沒有出言反駁,也沒有躲避親吻或其他的反應,只有身體下意識靠近溫暖的將重量交給環抱自己的戀人。「晚上好呀.......」
「任務剛結束很累吧?辛苦了呢。」看著戀人平日伶牙俐齒的樣子現在卻有些無精打采,這樣的一反常態要不注意到都很難,一想到是對方受傷的可能性令他微微皺起眉。
擁著懷中的人好一會,他還是放棄過問戀人的工作,想是對方現在也不會老實告訴自己,不如晚一些再確認。笑著望進那雙玫瑰金色,他伸手摩娑戀人被風吹的發冷的臉頰,有些心疼。
「......對了、彌晚上有什麼安排嗎?」
「......該說是沒有.......」似乎終於放棄去糾結自己的不負責任和妹妹的去處,他嘆了口氣回過身環住戀人的頸子。嗅著對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氣息,有些懶洋洋的蹭在對方肩上:「不如說根本忘記有這回事了,什麼都沒準備,也不知道卡亞跑去哪了......」說著又有些鬱悶起來。
「這樣啊......說不定卡利亞和朋友另有計畫了?」揉揉戀人紅褐色的髮隨意猜測著,看著對方眼神中的情緒他猜想這大概就是戀人沒精神的原因,雖然不應該但不是因為任務而煩心這點還是讓他鬆一口氣。
「嘛、其實我是想問,如果彌晚上有空的話,要不要來我家一起過聖誕夜呢?」感覺頸邊的呼吸有些麻癢他縮了縮脖子、側過臉附在戀人耳畔提出邀約,倒是有幾分請求的意味。
「.......咦?」不自覺的一愣,帶點錯愕的探尋目光投向戀人,他疑惑地眨眨眼:「我沒記錯的話....辛,一直以來不是都和你的母親過節的?」難不成八禾夫人也和卡利亞一樣跑去找朋友了?
「是啊。」戀人的問句讓他沒忍住輕笑出聲,擁抱的力度也更加確實。「所以我在邀請彌和『我們』一起過聖誕節,不知道你的意願呢?」
「.............」一陣不短的沉默,他露出了掙扎的表情,連帶的有些語無倫次:「這....那麼突然不太好吧,而且......呃,對你母親不好意思,所以我想還是.......」
「不會的、我已經跟母親提起可能會帶重要的人回家一起過聖誕了。」沒等戀人猶豫太久,他接著道,語氣平和卻透露出幾分失落,天藍色眼瞳仍等著對方改口答應。「如果彌不來的話也不勉強,只是我很想和彌一起過這個節日呢......」
「等、等等......所以我說,辛你一定是故意的吧!」完全表現出對戀人這種態度的抗議,他有些受不了的抬手捧住戀人的臉,不滿且不服輸的認真與那雙天藍對視了好一會還是只能選擇妥協。有些挫敗的別過臉,賭氣似的他掙出對方懷抱。
「.......我知道了,先讓我進去拿個東西。」說完就逃跑似的迅速開門關門躲進房裡,放著戀人在外頭吹冷風。
對於戀人的說法他沒有辯駁,但也忘了告訴對方似乎只有在戀人面前自己才會如此耍賴。看著門應聲關上,他勾起嘴角用稍大的音量對內喊道:「我會在外面等你喔,彌!」
葉縫間灑落的餘暉終於被月光取代,他靠在牆上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他沒和戀人坦承其實自己的心情也是緊張的,雖然早就和母親提過戀人的事,但和對方的「戀人」關係似乎被自己無意間含糊帶過,畢竟是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人要相見,要他完全從容可真有些難度。
關上門後他背靠著門板,視線定在天花板的燈上許久,實在很想就這樣待在屋裡去洗洗睡了。但想當然爾他不能這麼做,一邊質疑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輕易答應那人這樣的要求一邊上樓,脫去執行部制服換成保暖的便裝,還無自覺地散發低氣壓。
唉,雖然機率不大但不知道卡亞等等會不會回來呢?還好妹妹不知道自己要回來,要是知道了還在這樣的節日找不到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又用那神秘的思考亂想.......混亂的腦袋失去平時的理智,自暴自棄胡思亂想的同時他拿起雜亂桌面上的針織品。
上次使用桌子是在趕工,因為都是利用任務間格的空閒時間,他難得放著一團混亂就匆匆出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東西完成了,不枉費他怕自己遺忘而提早快兩個月開始做,雖然他最後真的差點忘了這節日的存在就是。
或許下意識逃避使動作也緩慢了起來,要不是無法放著人在寒風中他大概會再拖個半小時,違反一貫速戰速決的風格。打開門的時候他甚至期望戀人已不在原處,因此在他看見那抹溫和笑容後只是面無表情地走上前,用手中白色的針織品在對方脖子上緊緊纏了好幾圈。
「啊、彌──」還來不及說話戀人就用有點讓人窒息的方式纏上針織品,顯然是一條圍巾,也許是聖誕節的禮物,雖然都清楚但還是想聽見戀人親口說出祝福的話語。傾身擁了對方,因為寒冷而泛紅的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謝謝你呢。彌準備好了我們就走吧?」
「辛還真清楚這是送你的禮物呀?」雙手揪緊著白色織物下擺,玫瑰金色的眼睛微微瞇起,一邊整理對方領子使之不那麼難受,目光瞥到圍巾下的頸部他揚起一絲危險的笑容,墊腳湊上就往戀人頸肩處咬了一口,深紅的齒印讓他心情好了不少,笑容都燦爛許多。「走吧~」
「......彌真的很喜歡咬我呢。好咬嗎?」無奈笑著、手掌撫摸被戀人咬過的地方,微冷的掌心剛好有冰敷的功效。
突然想起甚麼似的,在掌上用魔法燃起小小的火焰後熄滅,他才向前牽起了戀人的手,果然是如預期的寒冷溫度。「嗯、走吧。」
「.....辛想知道為什麼喜歡咬你嗎?」感受戀人自手心傳來的溫暖,他看著對方疑惑中帶點好奇的目光,示意對方將耳朵靠近自己。「因為....」
道出話語的同時不知是否刻意的吐息,見戀人的臉染上緋紅,他輕笑著率先邁開腳步,也沒回頭確認拉著的人是什麼表情。但可以清楚明白的是自己剛才的負面情緒都一掃而空了。
「.....原來是這樣嗎。」因為對方說的話而微愣,最後竟然只說出這樣一句話,他甩甩頭趕緊跟上戀人的步伐。怎麼說呢,能知道戀人也是同樣在意自己的,怎能不開心?
走出樹林、回到平民城的家之前他們特地繞往商店街,說是要給母親挑選聖誕禮物,畢竟是第一次到家中拜訪,戀人的心情他大概也能理解,如果是自己肯定也少不了這項禮節的。
但是要買什麼他實在沒把握,有時候太過了解母親反而會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適合的。
「彌有什麼想法嗎?」望向一旁的戀人,站在熱鬧的商店街前只覺得更加眼花撩亂了。
「嗯....送點實用的東西好了,這邊。」拉著戀人熟門熟路的往一條街鑽進,其他店他沒有多看一眼,就著一間以米褐色古樸系的女裝店推開門。見著戀人有些好奇的模樣,他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急著先和櫃檯那邊的婦人點頭示意。
「瑟特家新發展的產業,雖然對卡亞來說這裡的衣服太成熟了,但聽說業績不錯。」低聲和身旁的戀人解釋,他隨手拿起幾件毛衣看了看又放回去,目光瀏覽過一旁的配件區塊就決定要送什麼了。「就送這個吧,辛覺得哪個顏色好?」拿起一條純褐色披肩,他看著五顏六色卻一樣低調的棉製品詢問戀人的意見。
邊聽著戀人的解釋他也四處瀏覽著,這裡的衣物顏色樸素簡單但高雅,裝潢也十分得宜.....才想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而已沒想到戀人很快就挑選好禮物了,不得不佩服戀人的俐落和品味。
看了看幾種顏色,最後視線還是停在戀人手上的純褐色披肩:「這個顏色吧,我想母親會喜歡它的溫潤。」而且也適合母親的碧色眼瞳。
「那就照辛的意思。」笑了笑他直接往櫃台走去,似乎是店主的婦人和他攀談著一邊將手上的商品做包裝。和店裡的風格一樣,包裝也是極簡的風格,深褐色的牛皮紙袋上搭配簡單的暗綠色封裝,作為貨幣的交換被遞到自己懷裡。
走到等待的戀人身旁,他牽起對方的手往外走去。「還有要買什麼嗎?」
「嗯......應該是沒有了。」思索半晌後答道,晚餐食材母親要自己別管,而給戀人的禮物在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似乎也沒有其他要務必須現在實行了。牽著戀人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他開始猜想待會迎接他們的會是誰。
「我們回來了──」小心推開門話語未落,只見一貓二鼠直接從腳旁、窗旁蹭上,似乎門外寒冬難抵多日未見的思念。他蹲下身撫摸一旁的黑貓,側頭聽著那站在他肩頭「小小朋友」的抱怨後輕笑兩聲,側頭向戀人介紹:「彌應該有見過芙蘭和德斯吧?這是狄克。」先比了比肩上一黑一白的鼠後又看向黑貓。
「──是辛嗎?」女人邊問著邊走出廚房,溫和的五官帶著一絲不苟,看見兩人後笑容才變得明顯。「歡迎呢,快進來吧,小心凍成雪人了!」
「夫人您好,打擾了,聖誕快樂。」規規矩矩的微微鞠躬表示禮貌,一手抱著禮物袋他一手揪緊衣服下襬。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真的面對還真的很緊張呢。「芙蘭德斯還有狄克也是,聖誕快樂。」
「你就是彌堤洛爾吧?辛總是麻煩你了呢!別那麼拘謹,我想這些孩子們也很開心今年多一個朋友來家裡玩呢。」笑著回復彌堤洛爾,女人思考了一會將視線轉向他:「辛你快帶著人家去暖爐旁暖身子,喝個熱茶再來廚房......不、還是你去幫我把庭院的聖誕樹立起來、洛爾來廚房幫我吧!」
「啊.....是的!」有些意外自己會被點到名,猶豫地看了戀人一眼他把手裡的禮物塞給對方後趕緊也鑽進了廚房。看著流理臺上各式各樣的食材,他看著八禾母親等待對方的指示。「伯母,請問.....我該做些什麼呢?」
「嗯.....先麻煩洛爾把烤雞拿出烤箱,還有鐵盤裡的蔬菜清洗完之後盛進瓷盤,啊、還有鍋子的濃湯需要攪拌.....」邊把自己調理過的食材稍微整理了一下,女人溫和的笑著邊一連串的指派工作給彌堤洛爾,絲毫沒有客氣的模樣,倒是比較像在要求自己的孩子那般。
「還有這個,要接著放進烤箱裡!」說完便走向流理台的另一邊將剛才揉合好的麵餅舖上烤盤後遞給對方。「先這樣,那就麻煩洛爾囉!」
「好的。」原本還有些混亂的思緒在接受指令後都被拋去腦後,手上迅速的動作起來,對於八禾母親的指令迅速的執行,完全沒有因為被指使而產生的不滿,反而像是極為自然的相處方式。事後回想,連彌堤洛爾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聽辛說洛爾常常進廚房,果然對料理很熟悉呢。」將彌堤洛爾清洗乾淨的蔬菜調味好,女人笑著將盛著沙拉的瓷盤放上餐桌。「雖然我也老是要辛來幫忙但他的手可沒你那樣巧、也沒洛爾細心呀,有一次還把糖和鹽搞混呢。」說著邊輕笑了起來。
「這點倒跟他父親有些像。」邊將餐具擺好女人繼續說道,碧色的眼溫柔滿盈。「辛是個麻煩的孩子,真的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呢。」
「不,一點都不麻煩的!」有些著急地說,對於女性的話語實在有些無法冷靜地回應。大概是因為緊張吧?但這也同時說明了自己的重視,彌堤洛爾想這都是因為在外頭那人的關係。「倒不如說我一直受到辛的照顧了....讓他煩惱了不少呢......」
想到過往他們一起經歷的種種,如今轉變成這樣的關係真的有種虛幻不真實的感覺;但只要確定他們兩人的心意是相同的這點,心底泛起的暖意就令他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對於彌堤洛爾的話語和神色女人起先有些驚訝,但很快又泛起溫柔的笑,似乎很是欣慰。「可以互相麻煩、互相支持的才是能真心交往的人,所以、知道辛有你在身旁陪伴,我也很替那個孩子開心呢。」
「好了、麻煩洛爾去庭院叫辛來吃晚餐了喔!」最後把聖誕燭台點燃,女人笑道。
「我......」遲疑地注視有著和那人相似的笑臉,他有點想問女性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和戀人的關係了。但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他點點頭像是要掩蓋什麼似的答:「好的。」
走向庭院,近兩人高的樹木上裝飾著的燈彩,而他要找的男人正站在那邊。小跑了兩步他來到對方身邊,默默牽起對方有些發冷的手。「伯母叫你吃飯了喔。」
費了一些功夫才把聖誕樹整理好,他看著樹上因魔法而閃爍的光點有些發愣,直到戀人牽起他的手,那難得比自己高的體溫傳來他才將視線轉離樹木。「......嗯、知道了,這就進去吧。」
笑著呼出一口白煙,他傾身吻了吻戀人的額才和對方並肩走進屋內。女人已經在餐桌前坐下等著他們,至於黑貓和兩隻小動物更早就窩在一旁的軟椅吃起他們的大餐,根本沒多等。幫戀人把椅子拉開、在一旁的位子坐下,四人座的餐桌只剩母親身旁的位置空著,他知道那是永遠留給父親的位子。
「今天有洛爾的幫忙輕鬆很多呢!辛下次多帶洛爾一起來吃飯吧。」女人邊看向他,有些開玩笑似的眨眼,邊把刀叉遞給他,而他也習慣性地接過後將烤雞切開放到每個人的瓷盤上,這本是父親的責任、現在是他的了。
「洛爾別客氣多吃點、你太瘦了!」女人補充道,而他只是順著母親的話將更多的食物放到戀人盤中。
「咦,呃........」在戀人身旁落座後什麼都還沒來的及做,原本乾淨的瓷盤就被食物慢慢擺滿。有些困擾的正要戀人別給太多,就看見男人開始往上推疊,沒一會就出現小山般的情景。
「辛.........」有些無奈地看著戀人的笑容,和旁邊八禾母親的微笑搭在一起,明明都是溫和無比的表情卻讓他有種無法拒絕的氣場......內心只能吐槽不愧是母子,他認命的吞下抱怨的話語,心裡盤算著待會偷偷丟給八禾。「謝謝。」
「不客氣。」一貫笑容回應戀人,他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髮。「彌盡量吃吧、吃不完再給我了。」就算希望對方多吃點也還是知道戀人的食量底線,可不想到時候吃太撐鬧肚子疼。
邊進食就邊聊起近況,從軍團到國家再回到巡邏趣事、從料理到園藝再到魔法、天南地北,他們的餐桌從來不會冷清,有時候母親問戀人一些問題,他在一旁聽著或是幫著回答。並沒有特意迴避和戀人的關係,他猜想母親多少也感覺得出來,畢竟母親是一直以來最懂自己的存在,所以也沒特別提起。
看著、聽著,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一直缺少什麼的家竟又完美起來。
這樣的氣氛一開始令自己感到不自在。雖然和卡亞住在一起,成了「家人」,關係極好的他們兄妹兩人一起吃飯總是輕鬆熱鬧的;當然與戀人母子一起用餐也很溫馨,胸腔滿溢的溫暖讓他忘去近日工作上的不愉快;但除此之外,他感覺到另一種超越他和卡亞那種關係所有的氛圍。這種氛圍,彌堤洛爾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體驗過。
或許,兄妹和母子的關係雖同為家人,卻有不同層面的相處方式吧?他想起那個身為他老師的男人,試圖尋找他們相處中與八禾母子間的共通點,想了許久卻還是無法完全理解缺少的那塊到底是什麼。
年幼就被父母拋棄的他,一瞬間茫然了。既使疑惑,彌堤洛爾也明白這不是適合在這種場合拿出來討論的事情。聖誕夜,更別說對戀人來說是和母親難得相聚的時光,他希望這種快樂中充滿幸福、再帶上一點點或許依賴或許感動的不知名情感所交織出的氛圍可以繼續下去。他發現他是非常喜歡這種感覺的,一瞬間竟有點羨慕起戀人來。
享用完餐點後的甜點是聖誕布丁,女人提起過去孩子的父親尤其喜歡甜食,所以也慣得八禾小時候老是喜歡甜點剩過主餐。
「洛爾常做甜點?聽說是妹妹愛吃?」女人饒有興味的問道,已經不知道是晚餐中提出的第幾個問題了。「真是個好哥哥呢,辛小時候老是希望有個弟妹,結果養了小動物後就沒再提了。」説著便輕笑起來,到是惹得八禾一臉不好意思。
「對了、辛和洛爾今天會在這過夜吧?」停下原本收拾著餐桌的動作,女人看向兩人卻沒等他們回答就接著説:「那我得在給你們加一條被子才好,免的凍著。」
「這樣的話、碗盤就先交給你們囉。」上樓時女人笑道。見八禾愣了兩秒才趕緊向女人道謝、開始著手收拾桌面,望向戀人的笑容帶了些歉意但也帶著幸福:「母親似乎今天心情特別好,説了很多事我都快沒印象了結果她竟然記得那樣清楚......彌能來真的是太好了,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那麼多。」
母親明明平時話沒那樣頻繁的,今晚卻像是要把他到目前為止的人生做回顧一般,令他不禁反省自己是否太少返家讓母親感到孤單了。
「一點都不麻煩,我也很開心。」望著戀人的笑容,他輕輕的細語中滿含著誠心的溫暖。雖然不知道該如何和對方說明自己的感覺而僅能簡單回應,彌提洛爾此刻非常感激戀人今晚的邀約。
接過對方堆疊起的碗盤,他看著擦拭桌面的八禾好一會兒,直到那雙藍色對上視線帶點疑惑。露出的笑容中帶上一絲羞赧,玫瑰金色的眼睛盯著桌面卻盈滿溫柔:「辛的母親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呢.....辛的父親也是,都是非常溫柔的人,所以辛你現在才會是這樣子的吧.....」
「我沒有什麼和父母一起生活的記憶,但今天晚上我好像終於能體會那樣的感覺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他望見戀人有些呆愣的面容又笑了開來:「我真的很感謝你的父母讓我遇見了你.....可以遇見辛真的、太好了。」說完,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想說些什麼,他便捧著盤子窩進廚房了。
站在餐桌旁微微愣著、他不知道此刻的情緒為何,但心中那想將戀人擁入懷的渴望強烈的讓他無法忽視,雖然基於各種原因、他還是沒那樣做。
戀人的家庭背景他是知道的,對方曾經和自己提起過,在那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夜晚。但他不知道的部分還有好多、好多,每當想起這點就讓他著急,得時時提醒自己他們還有好長的時間可以慢慢了解彼此,他清楚自己不能給對方什麼,除了用一生盡力讓戀人感受到那早應該存在的幸福。
「讓我幫忙吧。」走到戀人身旁他低聲道,拿起放在一旁瀝乾的碗盤擦乾、整齊擺進上層的櫥櫃中。
將最後一個盤子歸回原位後很自然的輕擁了對方,藍眸真誠地望進那雙他願永遠看著的眼瞳。「我也很感謝、感謝女神讓我們能夠相遇,讓我能夠愛你。」
「.........嗯。」明白戀人在說這些話時的心情,他也非常認真的回望向對方的雙眼,擦乾了的雙手捧著對方英俊的臉龐,湊上去在對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微笑:「我知道的喔。」
「說起來,」回到客廳他拿起被遺忘的紙袋,有些困擾的望向樓上。「要給伯母的禮物好像不小心被遺忘了.....」
「待會給吧。」聽見自樓梯傳來的熟悉腳步聲,他笑著回應戀人也跟著走回客廳。
「辛、洛爾今天先穿你的衣服吧?雖然有點太大了......」女人邊說著才走下階梯就看見他們站在桌旁像在等待什麼一般,不禁輕笑打趣地說:「小朋友怎麼了呀?聖誕禮物可是要等天亮再去聖誕襪看呦。」
「媽......」有些無奈地笑著抗議母親仍然當他們小孩的話語,他率先走向前擁抱了女人,那他將用生命感謝的母親。「祝您聖誕快樂。」鬆開雙手後他說著,意有所指地望向一旁的戀人。「彌給您挑了禮物,我想很適合您。」
「呃,這個........」雖然感謝戀人的幫忙,但面對女人時還是不自覺地感到緊張。上前兩步他雙手遞過那個深色的牛皮紙袋。「伯母,聖誕快樂,請收下這個。」
「真是的、還準備禮物呀......」接過紙袋女人微微皺眉念他們太多禮,但很快臉上又滿是溫柔的笑。將禮物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女人走向彌堤洛爾、稍稍踮起腳尖輕擁了對方:「謝謝洛爾呢,下次、再來玩吧。」
「啊.......是、是的,謝謝伯母....」突然被抱住感到有些害臊,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在女性離開自己後趕緊低下頭掩蓋自己緊張的表情。「不介意的話,我會再來的......」
「嗯、我會期待的喔!」這樣笑道,女人抱起在腳邊蹭著也討抱的黑貓。「下次還麻煩洛爾帶著辛一起回來呢,他一工作就老是忘記排休,跟他父親完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對了、辛還沒把星星放上聖誕樹吧?」突然想到一般,女人轉向自家兒子,一雙湖水碧色滿是期待,後者只是微微搖頭。「玻璃瓶一樣在書櫃最下層,辛你去拿出來吧。」
順著母親的指示從櫃子中拿出一個五角星形狀的玻璃容器,大概有一個手掌的大小,上頭雕刻的紋路因歲月磨蝕而有稍許模糊,但仍看的出來原先作工之精細。
看向面露疑惑的戀人,他小心的將玻璃瓶遞上,解釋道:「這是母親之前做的小玩藝,原來是要引起我對魔法的興趣的。把魔力順著紋路放進瓶子裡就會發光,我們都把他放在樹的頂端,後來就變成家裡的傳統了。」回憶著兒時的印象,他不禁微笑。「所以每一年都是讓我把星星放上去的呢。」
「因為是辛的關係,之前每年的星星都是金黃色的呢,有一次溫度太高還差點融了。」女人輕聲笑道,手指撫過透明玻璃上頭一塊扭曲的紋路。
「聽辛說洛爾也會魔法,想試試嗎?」話才出口只見八禾突然緊張起來:「等等──」然後被女人一個禁聲的手勢制止發言。
「......好的,謝謝您。」接過瓶子,他也明白戀人為什麼會那麼緊張。在女性看不見的角度悄悄拉住戀人的手輕捏了兩下示意對方安心,彌堤洛爾心想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還不至於釋放一點點魔力都能出事。
調動頗久未使用的魔力,他照著女性長者的說法注入瓶子中。小小的瓶子隨著魔力注入漸漸發起微弱的光芒,並非如對方所說的是金黃色,溫度也是接近自己體溫的冰涼。星型的玻璃亮起藍綠色的色彩,連帶著瓶身紋路也清晰起來。
看著發光的玻璃瓶他有些驚奇,第一次知道魔法也有這種有趣的用途。儘管在親生妹妹還活著的時候也會製造些以魔法相輔的小玩藝,對自己來說魔法是攻擊手段的印象還是深刻在腦海。
彌堤洛爾正想把手上的玻璃瓶交還到女人手中,卻這才注意到藍綠色的光芒漸漸為金黃的色彩所暈染。原本以為是瓶子造成的效果,不禁疑惑的看向笑容加深的女性長者。
「......大概是魔力沾染到了吧。」邊回答著女人若有所思的將視線轉向八禾,思索著魔力之間融合的可能性,然後突然了解什麼了的表情,女人笑著伸手輕捏也同樣疑惑的自家兒子的臉頰:「之前聽過一個說法是,只要兩個親密的人常常待在一塊,就會被彼此的魔力影響......我啊、之前還半信半疑......看來是真的呢。」說完便笑著抱著黑貓走進屋內,留下他一臉脹紅。
「......啊、彌等我一下,我把星星放上樹梢。」亟欲掩蓋什麼似的他趕緊接過玻璃飾品、架好梯子爬上,小心翼翼的把星星固定在枝葉末端,看那渲染著藍綠色光芒及金黃色光芒的裝飾物只覺得不好意思,回到地面時臉頰感覺也還發燙著。
「我們也進去吧......」爬下梯子才牽起戀人的手他突然看見有什麼落下、恰好附在戀人紅褐色的髮上。
是今年冬季的初雪。
晶瑩的雪花在魔法光芒下閃熠著色彩,輕輕觸摸便因為自身的溫度而融化,透明的水珠順著對方髮絲滑下。看見此景他停頓了會,突然想起什麼、傾身笑著吻了戀人:「聖誕快樂、彌。我差點就忘記要給彌的禮物了──」說著他將原先準備好的禮物從大衣口袋拿出,包裝簡單卻精緻的小巧盒子被放上對方的掌。
對方在自己期待的目光下把禮物小心拆開,深色鵝絨布盒內是一個耳環,銀製底座的耳飾綴著艷紅色的寶石、隱隱閃著奇異的海藍色光芒。那是他託認識的礦石商人當忙尋找然後才加工製成的。「是個護身符。」
或許是因為對這方面的知識接觸不多,女性長者調侃戀人的時候他還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在八禾夫人進屋後疑惑地想要詢問戀人,卻還來不及說什麼出口,戀人就架了梯子往樹上爬去。
冬雪初落很快地轉移他所有的注意力,看著紛飛的純白他恍了神。其實他不是很喜歡雪景的,太虛幻而冷,縮了縮身子他感覺到戀人的吻,突然覺得其實雪和冬天也沒那麼令他厭倦了。
指尖拂過豔紅寶石的表面,出人意料的不是礦物特有的冰冷,反而帶些戀人身上的溫度。彌堤洛爾覺得好像有什麼景象重疊了,但這次他卻無比清醒的明白何謂現實。
輕輕拿起盒子裡的吊墜,他忘了自己有沒有和戀人說過關於自己耳飾的事,但卻沒有太多芥蒂的取下配戴已久的耳針,繼而將戀人所送的禮物配上。
「.....辛,謝謝你。」感受到耳際不一樣的重量,他卻沒來由地安心。低語著,儘管沒辦法看見配戴耳墜會不會如自己所擔憂的看來奇怪,他只是盯著掌心躺著的紅色耳針。「吶,大概沒和你說過,其實一直戴著的這個,是奧希恩和克莉絲送的東西。」
「雖然已經戴很久了,突然拿下來會不習慣什麼的,但我想還是請辛幫我保管吧!」沒有理會在知道實情後想說些什麼的戀人,他自顧自地說著並把原本的耳針放進絨布盒,硬是塞進八禾的掌心,連同對方的手一起握著,指尖似乎有些顫抖。「因為辛是重要的人,和克莉絲和奧希恩一樣重要;或許我沒辦法很快地放下一些事情....但,我可以從這裡先開始的吧?」
他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沒來由的。明明不應該是感傷的氣氛,明明感受到的是幸福,他卻不知道自己混亂的情緒從何處來。現在他唯一清楚的,可能就只有對眼前男人的情感了。
「我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但......還是希望自己可以讓辛不用擔心其他的,而感到幸福。」
「彌......」喚著對方的名他竟有些語塞。他不願對方因為自己的期待而感到壓力,但戀人願意為自己做出改變,他只覺得心中的感動不捨無法言語形容。
握緊手中的盒子,他不知道裏頭裝的是耳針還是戀人太過沉重的回憶,但不論如何,眼前的人只要待在自己身邊,他就應該相信。
「真的、謝謝你,彌。」低頭在對方耳畔低語,終於將戀人緊擁入懷中,紛飛的白雪因為動作而亂了路徑,一旁聖誕樹上的光芒輝映著,讓人分不清自夜空落下的,究竟是冰晶還是星星的碎片。
ㄏㄏ好開心阿彌終於來八禾家玩了
媽媽和爸爸都見過接下來就是結婚惹(等等你跳過了麼
好漂亮的光影!!!氣氛太甜蜜了!!
s2711443: 謝謝嗚嗚嗚QQQ我也好喜歡亮晶晶的感覺QQQQ
每次都被治癒的嗚嗚嗚
中之:好溫馨,坐等全家福
中:好漂亮!!!!!感覺鍍了層星光在發亮
坐等喜帖啊!!!!!
skysword: 哇喔謝謝尼
真的好喜歡聖誕樹上面的燈喔每次看都覺得心暖暖///A///
你綿好甜///A///要永遠幸福快樂唷~~~聖誕快樂!!
這對就是這樣滿滿的治癒啊(艸
好幸福好閃亮啊啊啊WW是說有長輩一起過節感覺好溫馨WW一家人在一起和只和戀人過就是不一樣WW
是說八禾也喜歡吃甜食WWW我們一起去吃吧(?
好溫馨!!!媽媽是溫柔的好女人啊!!喜歡互動中那些因了解而生的細微舉動wwwwSP補滿滿喔ww
wolkemond: 真的嗚嗚嗚每一秒都好甜好溫馨@#$%我也覺得和媽媽一起過節瞬間有一種很依賴的感覺@#$%好幸福嗚嗚嗚@#$%好想家喔#$%^&(欸欸
對呀之前比較愛吃WW現在少吃了XDDDD只不過一起去吃感覺好可愛 ////A////
RPGplay: 媽媽大概就是我心中理想的媽媽形象XDDDDD會鼓勵孩子多動手有時嚴厲有時溫柔的樣子///A///我也好喜歡動作中說的那些故事!!!!!!
有媽媽好棒喔喔喔喔喔WW對WW依賴感W
一起點聖誕樹的燈還是吃大餐甚麼的WW
兒子甜食控不解釋WW以後可以拉八禾出去吃了好棒WW
wolkemond: 哇非非其實也可以常來八禾家作客呀WW剛剛突然想起媽媽也認識非非
一想到兩個軍團長一起吃甜食的畫面就各種治癒
好欸殺去八禾家WW不過突然多出這樣關心人的長輩非非好像會有點不太適應XDDD大概就是太久沒感受過家的溫暖了之類的XDD
一起吃甜食超棒的啊XDD有點好奇八禾會不會做甜食WW
wolkemond: 沒關係一陣子就會適應了快來玩吧
八禾喔WW感覺只有跟著媽媽一起做而已吧WW應該沒有自己做過XDDDDDDD非非會嗎
直奔八禾家而去(等等
嗚嗚最近好像不太有時間對QQ可惡高二怎麼這麼忙QQQ
耶WW感覺八禾就是那種很賢慧的類型(哪裡怪怪)還以為會下廚(?
非非會做WW畢竟自己愛吃,而且他比較喜歡他母親做的口味,所以母親過世後都會模仿著做,但是其實本身不常做就是了(所以沒怎麼下廚房被歸入不會做飯的一型,但其實也許算個好廚師((只是很懶
不過因為有亞嵐,他都去給人家蹭甜點吃(X
wolkemond: 喔喔原來XDDDD八禾其實因為家庭教育所以不常進廚房WWW媽媽都只讓他做原本爸爸做的事WW頂多叫他洗碗擦桌子那種雜事WW感覺以後就會多進廚房了XDDDD
非非課業辛苦了><我現在也是遇到期末報告WW整個很極限XDDDDDD
原來是這樣WW君子遠庖廚嗎XDD
突然想吃八禾做的菜(喂喂
大家都很極限啊XDD日子真不是人在過的(感慨
wolkemond: 不是XDD因為媽媽覺得他的手藝跟他爸一樣爛
(ㄍ
搞不好以後就會有機會吃到了XDDDDDDD像是邀非非試吃
當白老鼠之類的XD(不
XDDDDDDDDDDDDD八禾給你一個翻身的機會(X
八禾應該廚藝還可以吧XDDD
找白老鼠歡迎XDD
wolkemond: 八禾的廚藝應該是OK的XDDDDDDD不用擔心不會讓非非因此再去醫療部躺的XDDDDDDDDDDDD
他的胃應該還算強壯的(?只是那張嘴很挑
我相信八禾的廚藝的!!!(滿滿信心((?
那八禾可能要努力加油了(?而且我覺得八禾大概甜食這塊會進步最多吧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