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那宅邸的一角映入視野之中時,不由得發出一聲不成熟的歡呼。
本想與弗雷輪流扛那不輕的布袋但對方似乎並沒有想交給自己的意願而作罷,聽見弟弟高興的耶了聲這才注意到那棟建築的輪廓已逐漸出現眼底,只要將那袋東西交給瑪格莉特便能結束此次的旅程,光是想到這不免輕鬆幾分。
「弗雷,走慢點。」
那大概是心情雀躍的緣故,對方即便是腳步不太穩妥卻仍是加快了速度前進,不由得蹙眉出聲提醒。
「我-啊、沒事沒事,你不用擔心。」話才說到一半就腳一滑差點沿著陡坡滾回宅邸,只見伯恩哈德的眉都快打成結了,連忙放慢腳步與對方並肩而行。
為了轉移兄長那擔憂過頭的模樣,於是找了個話題開口。「這一趟狩獵還真是不平靜對吧。」
'
「……若要說順利確實也不是這麼回事。」與羊角獸或是些其餘的魔物多次交戰就無須多提,那兩個訓練生的突襲以及米利安的攪和倒是替此行增添不少麻煩,不過慶幸的是這次受的傷倒是沒有大礙還能平順的走回宅邸。
「不知道前輩他們順不順利,如果米利安跟他碰面的話...。」話說到這便打住了,看著那些故人出現而產生了許多情緒,但卻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自己該去擔憂的。
搖了搖頭想甩開那些念頭,卻又突然想到些什麼而停下腳步。
這讓兄長露出疑惑的神情並跟著停住,抬頭看著那綠色眼眸中倒映的自己,深深吸了口氣後才開口。
「伯恩你說我是不是一臉欠揍的模樣?怎麼到現在遇到的訓練生們幾乎都朝我臉上揍來?」像是那個艾依查庫、在對戰中初遇的阿貝爾、以及最早遇到的-
古魯瓦爾多。
那突然丟來的問題有些無法令人反應,弗雷那一臉認真的樣子看來是真的很介意這點。
伸手捏過對方的臉頰,「我是不覺得,大概是他們覺得弱點在這。」
不過既然都明白弗雷的強悍卻還是無疑的選擇這樣的行為也代表他們與弗雷的牽絆並不淺,即便忘記了但靈魂是不會忘卻的。
「弱點…這倒是有可能。畢竟他們那時候一個比一個還豆丁,就算伸長了手想揍肯定也揍不到,所以現在藉機報復就是了。」接受了兄長的解釋卻似乎沒辦法因此釋懷,可惜訓練生現在的體型不同以往,沒可能讓自己壓在膝蓋上揍。
談論到一些過往的日常以及趣事,彼此間的氛圍顯得輕鬆不少甚至足以談笑出聲,但這些都在撥開樹叢看清眼前的情況時止住。
出發前看見的巨大機器現在的狀況光是用看的就很不妙的樣子,旁邊的金髮女子應是先前瑪格莉特身旁的那位……艾妲?是出了什麼問題讓她的臉色如此差勁?還有旁邊的那人應該是古魯瓦爾多?他怎麼抱著個比羊角獸體積還小的棉被要離開?
心中不斷湧出的疑問一條條列於腦中,與弗雷對看一眼後便一齊走向那兒。
「呃、弗雷特里西先生、伯恩哈德先生.......」尷尬的望著那台冒出陣陣黑煙的機械,以駕駛裝甲獵兵的經驗來說,變成這樣後這台機器就算不報銷也得維修,偏偏就在這時那對兄弟還背著羊角獸背的大袋子回來。
看到臉的同時突然想起先前瑪格莉特跟自己講過的事情,頓時覺得有些嗆到,而現在的狀況也不好意思說明,只得當作自己從未聽聞,試著以平常心面對兩名戰士。「.....受了傷?傷的很重嗎?」
怎麼原本正經的女戰士每個一段日子不見就變得更多,像現在這種連話都無法說清楚的模樣沒問題嗎?
「小傷而已,倒是-」
原本想問問看正從對方身後離開的背影是怎麼回事?那小子抱著棉被是準備去冬眠嗎?不過那樣也好過於...抱著包裹著屍體收藏品之類的就是。
不過眼前的女性以眼神與表情告訴自己,現在絕對不是提問的好時機。於是將肩上的袋子給放在草地上,等著瑪格莉特開口。
檢查許久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猜測大概是負荷過重導致緊急停止,至於為何有這種錯誤結果,又該如何復原等問題恐怕還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處理,現階段也只能叫里斯先等等看會不會有多餘的變化了。
回頭才發現又多了兩個傢伙站在後方,腳邊還放了個鼓鼓的大袋子,這樣也好,等機械修復後至少還有實驗素材可以研究。
「回來啦,不巧機械出了點問題,在我修好前自己找個涼快的地方待著等吧。」
看來那機器確實出問題短時間無法運作了,瞥了眼地上的布袋便提著它走到離瑪格莉特數步之遙處。
「妳要不先看看這些能不能用?這已經是挑過的比較完整的部份了。」
反正那器械看來是不會馬上修理完畢,便提議要對方先做比較簡單的事情,也不用瞎耗時間在這等候。
「『挑過比較完整的部份』是什麼意思?」狐疑的望向伯恩哈德,然後又看了一眼那袋子,若裡面裝的是羊角獸好像也太小了些,該不會......直接瞪向弗雷特里西。
「你們該不會很輕易的、順手的、愉快的把我的羊角獸給肢解了吧?」
「...我以為我們跟隨同一位大小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兩手一攤,表明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畢竟雙刀的招式就是以密集的劈斬為主,如果將力道減輕的話大概就只能替羊角獸修剪毛髮長度。
也不是不能猜想到對方生氣的模樣,所以補償性的多帶了一隻回來...當然也是碎的就是。
「是不是一天兩天,所以你應該也知道我看到這個東西時--」踢開袋子,果不其然滾出的肉塊已經看不出是魔物的哪個部份。
「--就會很想把它往你臉上砸。這種東西能用來做實驗嗎?」
「我怎麼知道你能不能做實驗,這大小拿來燉湯的話挺剛好的-」俐落的閃過那一腳踢來的肉塊,並在心中對於做出如此大動作還能站穩的瑪格莉特感到一絲敬佩-嘖、怎麼就沒跌倒。
「至少我們還是盡量保持頭的完整啊,而且還是兩顆。你湊合著點用不就行了。」拉住自家兄長退了幾步。
「我想頭有兩顆就表示你殺了兩隻羊角獸吧,而你完全沒有半點學習能力,打第二隻時依舊不會用你那腐朽的腦袋,想出一個能保存屍身完整的方式?」
拉起袋子底部把所有物品倒出,的確在一團肉片中混著兩顆長了角的腦袋,「夠了,艾妲,妳去把那對白痴兄弟抓住並脫掉他們的褲子,我要把這兩個腦袋戳進他們的臀部。」
「.......抱歉,我辦不到。」雖然對於瑪格莉特的怒氣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這個要求實在......聽到的瞬間頓時臉黑了一半,沒作多想直接拒絕。
側身再閃過那使勁扔來的肉塊,沒有料想到瑪格莉特會發那麼大的脾氣,看來這工程師的壓力值也幾近瀕臨極限了。
心中開始在考慮是否要拉著弗雷離開這危險現場才是上策。
看著兄長的表情也大概能猜想到他們正想著同一件事,抬頭四處張望才發現半個救兵也沒得搬,剛才真應該把古魯瓦爾多留下來才是。
「我的攻擊招式一向如此,難不成你要我改拿刀柄敲一隻昏過去的拖回來不成?這樣最後變成肉片的說不定是妳這文弱的工程師。」當然文弱什麼只是說說,一個後仰躲過那帶著血末的塊狀物。
「呃、總之瑪格莉特,先冷靜........」眼看工程師的怒氣越來越大,肉片滿天飛舞,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制止,但還未說完臉上就被賞了一片羊角獸的屍塊。
「......拜託......」才剛拿下砸中的,又飛來一塊狠狠打在臉上,頓時決定不沾渾水,離遠一點先保住自身重要。
攻擊了數分鐘卻沒有任何一個肉塊砸中弗雷特里西與伯恩哈德,反倒是艾妲這笨蛋自己跑來挨了兩下。想想這樣簡單的攻擊對戰士的確沒什麼用,乾脆撿起了地上那兩顆羊角獸的頭,握住那突出的角,一手一隻把這東西當成槌子,對準弗雷特里西砸了過去。
「那我就不當男人吧,反正我哥也不會嫌棄。反倒是妳才根本不像女人。」輕鬆地閃避而過並不忘繼續在話語上損對方幾句,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瑪格莉特今天的攻擊比較...無力?
繞了一圈走到工程師後方,瑪格莉特看來氣的不輕,明明知道自己不善體力活,都會叫獵心獸或球形機去追殺弗雷特里西先生的.......這樣也好,要阻止起來也比較方便。
「好了,瑪格莉特,妳先冷靜一點......?」趁著工程師不注意,從背後緊緊將瑪格莉特摟抱住制止她的行動,卻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瑪格莉特?」突然身上的重量瞬間增加,原本以為是被阻止不悅的工程師刻意把重心往後壓,卻發現瑪格莉特的體溫燙得嚇人,就算是運動之後溫度上升也太過頭了。
調整位置將她好好抱在懷裡檢查時,才發現工程師的呼吸變得急促許多,額溫更是不像話的高燙,而人早也昏了過去。
在瑪格莉特停下動作整個人癱在艾妲身上時才發現情勢頓時變得不如預期而停下動作,與弗雷交換了眼神後一起走去了她們兩人的身旁。
看見瑪格莉特雙頰泛紅、呼息紊亂失去意識的模樣,倘若剛剛的追打胡鬧沒發生過一般。
「……總之,先送她回去?艾妲,妳應該有能力可以搬動她?」
「不是我們不想搬動她,而是...你知道瑪格莉特的個性。」即使是同隊的隊友、偶爾開開惡質玩笑嘻笑怒罵等等,但每個人都會有底線。
而眼前的女性即使是在戰鬥時渾身浴血,仍寧願拖著身軀待在原地等獵心獸協助,也絕對不允許男人觸碰她。
瑪格莉特之前幾個月都獨自一人拼命製造著機械、最近更是連夜趕工耗損了體力;平常也沒好好保暖,又赤裸著身子在冷天內吹風.........再加上剛剛被弗雷特里西先生激怒,先前累積的疲勞才一瞬間爆發了吧。
「我知道,不要緊,我還有體力扶著瑪格莉特回去。」苦笑了下,雖然不意外瑪格莉特會生病,問題在於後續的狀況處理,這時也只能祈禱其他戰士不要因為白打了羊角獸而發火。
「但也不能放著這裡不管,特別之後還會有戰士回來.....能麻煩你們幫我留張紙條,告訴其他人實驗暫時延後嗎?如果有帶回羊角獸的屍體,就先放去實驗室並且留個姓名,我會再去整理。」
「沒問題。」微微頜首答應了艾妲的提議,隨意擱置這裡確實並非是好主意,聽見自己允諾以後艾妲攙扶著昏厥的瑪格莉特緩緩的朝著宅邸門口走去,視線看回弗雷的方向,「意外的發展?」
「是啊...」看著那兩人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露出怎麼樣的表情,畢竟在前幾分鐘前要自己相信女工程師會倒下,肯定會不以為然才是。
搔了搔自己略短的髮,然後在無數念頭轉過後做出決定。「那個、伯恩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去一趟廚房。」
「好。」不需要開口去多做詢問,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吧。以劍從布袋割了塊還算乾淨的區塊,以指尖沾著還沒凝固的血液在上頭簡略的留下訊息放在機器上最為醒目的地方,來回看了幾次確認沒問題後便與自家兄弟分了頭離開現場。
「那麼...去廚房幫那挑剔的工程師大人煮點食物吧。」各種食材切成丁狀,少油少鹽但允許一點奶油與香料的清淡燉菜,這是那名女性最常指定的料理方式。
雖然稱不上相處融洽,但畢竟她可以算是最有機會找到目前困境突破口的人,如果她倒下的話想必也會影響那些燃起希望的戰士。
「再說身旁居然有人因為戰鬥以外的原因倒下,這也太傷教官的自尊心了吧。」等煮好後就送去給艾妲與瑪格吧、然後就回去房裡找伯恩好好休息、等起來後先去找長了羊角的前輩、最後再找訓練生-算帳。
即使看不見未來卻還是有許多的事想做,結束的僅是這場狩獵、而不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