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周圍的樹木皆是如此混沌。舉起懷抱於胸前的豎琴,用力砸下。無法承受作用力而斷裂的銀色碎片,赤色的琴弦開始散發淡淡光芒,一顆顆金黃的光球聚集,最後化為人形。
『真是過分啊,罪君。』帶有笑意的望著面無表情的男子,微微瞇起眼,行劃出豎琴完整的模樣。手指滑過,優美卻突兀的音調響起。
僅是凝視著男人的舉動。
動人心弦的旋律,在這充斥濃霧的森林顯得十分詭異。
「你不應該叫我罪君。」輕輕答道「那是宮廷樂師,我現在不過是枉霏罷了。」
「說到此,你為什麼要離開皇宮呢?」原本輕柔的音節加快,像是急迫煩躁的想知道答案。
掛在臉頰上的笑容遞減,仍勉強掛著微笑。
闔起眼,沉默不語。
他連理由都不知道是什麼。
也不必多說些什麼。
原本還算平靜的氣氛變得壓迫。
「罪君....不,枉霏,我一向自認自己是仁慈的帝王。」手上的豎琴消散,收斂起微笑。
一臉困擾地盯著對方,捲了捲自己的黑髮「我讓你擁有了高超的琴藝,就是為了進入皇宮。」
「....我從未向你央求這些。」微微蹙眉。
輕輕鬆開髮圈,一頭藍髮因風的攪動而顯得雜亂。
如過去般的糾結。
「你只是為了自己的私慾。」
「笑話,我身為一國之主。」空氣的流動變得更加混亂,對於他的回答十分不悅。
「怎麼會利用自己的私慾?」咬牙,陰冷的瞪視著「你現在便該跪下向我磕頭你的感激和踰矩。」
「....你早已不是帝王。」用手擋住狂亂的氣流,有些不適。
退了幾步,與對方相視「我何必下跪,就只為了能就到丞相?」
「我可是拯救了你的性命,你這不知感恩的庶民!」雙眼發紅的吼道,是憤怒還是被揭穿的惱羞。
「能讓我看到丞相你應該感到榮幸,不然你早該去死!」
「....我早已沒了生存意念。」平靜的望著變得瘋狂的人,心情複雜。
「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丞相早已不記得你了。」
「你閉嘴!丞相視記得我的!」扯出了一抹燦爛笑容,只是扭曲「不然他為何會哭泣?他為什麼總是看著王畫?他都記得!」
大笑著,十分酸澀。
「.......我認為你非常的可憐,卻又可恨,先王。」冷冷的說道,或許又有一絲憐憫。
「利用丞相對你的思念,你有感到一絲慰藉嗎?」
『你懂什麼?!』連自己的臉頰猙獰成什麼模樣都不知道了『要不是他始終不看向我,我又何必享受這心情?』長笑『那是他應得的!』
『你真噁心。』不屑輕哼『那麼你享受完你的愉悅,你還有什麼想要的?』瞇起眼,提出疑問『你難道奢望,藉由我的身體,繼續深愛著他嗎?』
『他本該屬於我,我愛他有什麼不對!?』只要一想到他,就激動的不能自己『我對他的重視超過所有人,我第一遇見的人也是他,這是註定,他屬於我!』
『你明也知道,他不會愛你。』緩緩的走向對方『而且就算屬於你了又如何?』伸出手,穿過了他的身體,像是霧一樣透明『你早就死了。』
一切動盪不安皆停止。濃霧逐漸散去,周圍沉默無聲『……那我當初該怎麼做呢……?』開了口,才發現如此哽咽。他後悔,是啊,後悔莫及。
那滑過對方臉頰的淚水,透徹的十分諷刺。輕輕仰起頭,據說霧過後便是陽光。此時卻是烏雲密佈『………也許你不應該離開。』
『………我累了,一直追隨著著他的背影。』細雨落下,刺穿了自己的靈魂『……即便將心意轉換對將軍,我才發現自己和將軍一樣,僅為了忘卻深愛之人。』閉起眼,語音顫抖『但是將軍最後卻重獲幸福,而我呢?得到他的遺忘?』
『……你只能怪自己太過自私。』細雨轉為滂沱,他回歸最初的狼狽『你最愛的人或許是你自己。』土地被雨水浸濕,濺起身染泥污。
『………或許是吧。』最終他連愛的權力都消散,如泡沫一般化為虛無。死去之後,他渴望著他找尋到他,沒想到遇見的人雖如此相近,卻截然不同『真是悲哀的故事。』自嘲一笑。
『………誰讓你走偏激的結局。』雨水打得雙眼疼痛,他選擇閉上眼睛。不過答案又是什麼才是正確,他不曉得。也許沒有所謂正確答案『你若繼續存活,那我也將不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