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想像擁有美麗外表的少女竟然如此瘋狂,或許僅僅針對血紅、或許是針對個人,無論何種而言那存在意識之中的攻擊姿態每一下都含帶狂野殘忍,忠於欲望、必須滿足渴望內心的意念本來就是無法捉摸的無底漩渦。
撇除與魔物戰鬥的宅邸生活讓警戒趨近平穩,也僅能歸咎自己太過大意,重要的是間接使碧姬媞受了輕傷,那句言語雖聽不出任何一絲怒意,但那種感覺就像似心底刻烙細微裂口,無法忽視的難受、無法阻止迫使癒合緩慢的冷冽抽疼。
細指輕微拉扯傷處周遭的破碎衣物輪廓,對於演奏者來說衣裝是顯露身份與氣質的外層禮儀,瑕疵是不被允許的存在。
右手掌心溫和覆上傷處轉身欲返回房間處置並重新更換新的衣著,才邁出數步便發覺隔壁房居住者打開房門踏出的舉動,原先圍繞周遭的沉重氛圍瞬時被沖刷而去,嘴角勾勒玩味幅度的特意遮掩傷處從容倚靠壁牆。
聆聽著房外經從早晨吵雜終歸至傍晚的寧靜,這讓懶洋仰躺沙發磨耗大半時間的身影終於肯從中坐起,帶著閒散以指尖爬梳過略嫌凌亂髮絲稍做整理,並非他對外頭狀況全然無察,而是毫無任何興致去查探觀望,畢竟,那些事對自身來講淨是麻煩。
思及此,不禁緩哼笑了聲離開沙發,動手隨意抓取擱放旁處襯衫與深質外套穿上打算出門繞晃,而當推開門扉的那刻,一股不算濃郁卻也無法令人忽視其存在的淡淺腥甜竄入鼻間,這也讓他極淺皺了下眉頭後又鬆開。
隨之傳入耳際的熟悉聲嗓則促使自身側過顏面朝往音源望了過去,雖然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狀似悠閒的微笑面容,但偶有液體滴落地面所產生的細微音量則讓他緩勾了抹淡涼的揶揄笑意回視來者,畢竟有些事僅要一點推敲便可猜出兩三分。
芽金色調沒有遺漏視線顯露的濃厚調侃意味,就算極力想從容冷靜隱藏、掩飾眼前這一刻,這名本身就圍繞銳利危險氣息的男人怎麼可能感知不到空氣飄散的層層血腥?
跟隨笑意幅度前進的規律步伐明顯沾染自信,心底沒有迎合柯布正確無誤預想的打算,也沒有揭露同等於弱處事實的意願想法,原先揣測話語獲取回應的機率像似一首平穩往下沉墜不起的曲調,現時從深長界線脫穎而出的極少雀躍音符令人無法不去注目期待。
「僅是陪同何需耗費力氣?難得你會對自身以外的人吐露關心呢,柯布。」纖白指尖挑過墨黑筆直線條的精緻領帶,刻意縮短的微近距離、從容不迫的挑釁舉止牽動之間存在的平衡,到底是哪一方會先偏移傾倒?或是二端皆緊扯的細弦會維持多久而繃斷?
「想奉送免費的血肉之軀倒還可以?」
人的言語不禁惹得自己的一聲哼笑,並未全面性賦予回應,隨之探出掌心刻意朝仍舊緩慢流淌腥紅液體的傷處毫不憐惜壓按而下,當然無意外的便是見到凱倫貝克因疼痛而令唇邊笑意略微扭曲的表情反應。
「上次,是你擅自闖入房內?」無關此刻的問題突兀冒出,同時收回按壓的力道掌心改半倚門邊淡睨對方面容,平穩語調則讓人一時摸不太出此刻情緒。
傷處因硬生施加力道而讓隱沒的疼痛感觸再度浮升,笑意之中存在的從容化為部分扭曲言詞,回以報復意味的扯下柯布整齊別於西裝口袋的銀白領針朝上方拋起再接住,金屬鏈條碰撞的清脆響聲無形拉起下一個完美有利的幕簾。
毫不客氣以背部倚靠門扉不予回視的審玩手中物品,針對自身的突兀質問原因對主事者而言自然是清楚不過,那是數星期前將某樣物品置於對方房間的行為,比起知曉有無吃食、如何處置的興味,非主動契合的承認、欲加重撩撥絲弦外力的玩味遠遠多出數分。
「怎麼、時常出門曝露縫隙讓有心之人闖入你的房間?該表示遺憾呢、還是該說是有膽量?」
「那就看是哪名有心人士?」聆聽著言語不禁略冷笑了聲,隨之半瞇眼眸逐緩逼近那張玩味的帶笑面容淺哼低語,邊觀察人將身軀半倚門扉同時帶含濃厚惡質放開正握著的門把,毫無憐惜的任憑對方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入房,算是人扯下領針的回敬。
「何況,自動送上門的肉哪有不吃道理?」唇邊噙著嘲諷笑意半慵懶靠於門邊全無將人扶起的打算,而刻意吐露的惡意言語外加露骨打量的目光皆顯現出人正對於眼前獵物的評頭論足。「可惜,過於纖瘦。」
「聽你這麼說已經知道那名有心之者是哪位?」雖專注於把玩舉止卻也清晰感受逼近而來的冷冽氣息,瞳眸視線重回相交之際,伴隨倚靠門扉被惡意推開導致突來的重心失衡,極力穩住腳步終究敵不過後方無形拉力的硬生跌坐於平滑地面。
比起與地面親密接觸的疼痛、以手後撐穩住平衡舉止造成牽動傷口的影響更為強烈清晰,由傷處滑滴的絳紅血珠不經擁有者同意的任意在潔淨平面逐漸擴展領域。
血腥能夠激起心底更深層的嗜虐心,尤其是現時那像似要生吃活吞的露骨神情,就算被視為已經到手無法逃脫的獵物,拖秤無形之中完全往自身徹底傾倒的意味讓自己更加愉悅在意。「依然故我的兇殘呢,沒想到你對沒肉的骨頭也能產生興趣?不過很可惜的先讓我換身衣裝?」
「探討問題以前,你似乎挺懷念先前被扛的滋味?」
凝視著滴落於地逐漸擴展的豔紅液體不自覺略微細瞇眼眸淺緩哼笑,隨之不給對方有任何反應機會的單手將人拉起直接扛上肩頭走回房裡。
順手關上門扉同時邁開步伐走至擺放左側的木櫃前拉開右邊抽屜取出簡用醫療盒後,才走回沙發處將人扔置其中,至於拿在手裡的簡用藥品也順勢丟拋入對方懷內。
「止完血將弄髒的地方清理乾淨,看了就礙眼。」
針對突來被過大力道扛起的舉止不甚驚訝,並非初次卻也非時常所作之行為,那兇惡狠冽氣息存在著難見的一絲溫和,或許僅憑牽連彼此的莫名淺淡熟悉感,又或者是互相猜忌的秘密心思所致。
「啊啊、真難得壓抑嗜血給予同情?是被苦甜滋味影響你的思緒嗎?」
撇望被扔拋入懷的醫療用品盒一眼,隨即起身從容拉開領口的橙橘領結、解開灰白背心與墨黑柔軟襯衫,白皙纖瘦上身裸露於空氣之中,唯獨左側傷處破壞平衡般特別醒目。打開盒蓋拿取紗布、棉花棒卻沒有自己親身處理,反而將其輕鬆的拋扔給柯布。
「讓傷口變得更嚴重的人也應該要負點責任吧?柯布。」
「原來你頗期待遭受撕裂?」
嗤笑了聲的坐入沙發,閒適交疊雙腿之餘從西裝口袋內掏出菸盒,並未顧及房內還有其他人等逕自從中取拿細菸點燃,對於人將紗布跟棉花棒扔回來的舉止倒未有任何動作,有也僅是拿起棉花棒觀望把玩。
「但我不想負責,還是你有更好方法能讓我甘願負責?凱倫貝克。」
勾揚唇角之餘,順勢將手頭的紗布與棉花棒反扔回去,間接表示自己目前正懶得收拾人營造出來的剩存善後。
「與其期待不如說是難得?竟然讓我進你的房間。」
接住被扔回、流露沉默無辜的紗布跟棉花棒也未有接續處理傷處的舉動,指尖抽拿柯布點燃散發濃郁菸葉嗆味的菸捻熄,無視投射而來的兇狠瞪視直接坐落於他身旁,隨即頭部順勢滑落的枕躺於被褲裝布料包覆的腿部。
攤散的鬆軟淺紫髮絲之間露出耳部微尖輪廓曲線,但也不甚在意抬手於橙褐視線注視下撩撥手上的領針細鍊,就像似彈撥琴弦那般純熟、輕巧,唯一相異的僅是那不含音調的無機質響聲。「方法?談利益才能讓你產生興趣吧?」
「你不是早已進出多次還能算是難得?」
再度嗤笑的睨盯人恣意舉止,這也令他不由得皺起眉頭盯視順延肩處流淌而下的腥紅液體佔染衣褲布料,沒過多久便含隱不耐直接將人翻轉過身,讓肩側傷處朝向上方面對自己,接著將消毒藥液澆淋傷處上端,隨之不怎麼憐惜的拿取棉棒與紗布將傷處大略清理乾淨與做個簡易包紮。
「下不為例。」
略帶冰冷的褚褐澤眸撇視仍舊顯得無畏且閒適面容下達警告,同時將沾染指端的部份腥紅惡意抹塗至人側顏。
「怎麼?打算跟我談場交易?」
即便痛覺逐漸被麻痺攀附、佔據侵蝕,在消毒作用藥液觸及傷處之時還是浮出些許刺痛,不自覺淺皺眉頭注視粗魯卻包含隱匿憂心的粗劣包紮舉止。「表面說不負責,其實無論如何都很想負責吧?還是你在為我制止『牠們』的嗜血衝動?」
從容挪移姿態跨坐於柯布腿部拉近彼此距離,這種血腥氣息對於長期嗜食軟肉的魚群或許是最喜愛、最能引出殺戮爭奪殘狠一面,凶狠之下隱埋的柔軟心思,到底該說是溫柔?還是捉摸不定的擺盪徬徨?
雙手細指捧抓面容報復般曖昧於鳶尾花刺青細細舔吮,隨後略顯失溫的身軀難得留戀緊貼對方溫暖精壯軀體,那股不喜歡的菸草氣味淡淡殘留卻依舊沉靜輕闔雙眸將面容埋覆頸間。「包紮手法不合格,別認為我會感激你。」
「隨你解釋。」
再次拿出菸盒從中取根細菸卻難得未馬上點燃,僅是啣叼著菸冷睨人一眼,或許是對方猜中了點大概,但不打算透露更多心思般並無做出任何相關正面回應。
反手拉制顯得不太安份的細指,至於凱倫貝克的賴躺行為則僅是半皺眉頭暫且採取放任舉止,也許人正帶著傷勢關係,更或許是難得見到人乖巧溫馴的時候。
雖不清楚是否為自身錯覺,但對方動作似乎摻入了若有似無的依賴成分。
「覺得嫌棄就自己動手?」
邊聆聽著耳畔言語,隨後點燃細煙抽上一口的哼笑了聲,但後續得到的回應卻是一陣淺緩規律的呼吸音量,意外性的發展狀況不禁讓自身頓愣了下,不由得略顯頭痛且不耐的低咒出口。
「……搞什麼,把我當床了嗎?這傢伙……」
本打算直接將對方搖醒趕回房去,可當指尖處碰到略顯失溫的軀體時,最終還是收回念頭,選擇把人打橫抱至屬於自身的柔軟床鋪內拉蓋上被單安置妥當,而後便打開衣櫃取出一套乾淨衣物走入浴室準備梳洗更換。
至於被搞出部分髒亂的地方當然是等人清醒後再來逐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