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再次想著今日的行程後才起身著裝,衣櫃上排的服裝被自己無視,那些是適合一名首領而不適合弗雷特里西。
不過自己倒是已經比兄長整櫃子都是正裝好多了,為了讓外人看來雙方在品味與想法上都不融洽,所以連風格上都刻意相反。
呈現出狂妄與內斂針鋒相對,但又都令人畏懼。
在抽屜中拿出摺疊整齊的絨質襯衫,上頭的藍色格紋彷彿令人舒服的晴朗藍天。合身的霧面皮褲搭配上短靴,再戴上報童帽稍微遮住額角惹眼的傷疤。
如此一來走在路上可以像是各種職業,或許是某家商店閒涼的小老闆、咖啡吧那風趣的調酒師,而絕對不會猜到是笑著將人命輕鬆掛在嘴邊的黑道首領。
瞥了眼腕間的錶也差不多是時候赴約,雖然手邊的工作已經暫且沒有問題,但依照以往的經驗總是會有不少的瑣事接二連三的接踵而來煩著自己,唯獨在今天這種日子不想讓這種事情絆住。
雙手按住桌面藉此起身,房內數雙視線就這樣跟隨著自己的動作揚起,將肩上的大衣卸下隨意放到椅上。
「……我去廁所,你們不用跟了。」看著那執意要走上前的部下冷眼瞪去,「我說,不用跟。」被自己這樣嚴聲低語那幾名下屬也當然不敢多說什麼的低頭退下,推開門後快步的走向窗戶的方向,即使這裡是二樓也並非是阻礙自己離開的理由。
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四週張望沒人注意這裡後便翻牆離開了這幢宅邸,去與那已在外頭等待自己兄弟會面。
人群似乎有些騷動,但並沒有引起自己的興趣,注意力放在身前的女店員正在介紹的情人節飲品上頭。
「就不能一杯換成咖啡嗎?」自己是不介意糖漿調製的繽紛飲料,但兄長就會蹙起眉了。對方似乎想再提供一些建議等等,但她的視線卻忽然被吸引。
在轉過頭之前便聽見了聲音,因此浮現了笑容。站在不遠處的是伯恩,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藉口遛出來的,身上只穿著襯衫而領帶有些鬆開。
大概是因為氣質關係而讓高挑的兄長成為焦點,一旁還有幾名女學生竊竊私語的說著是不是模特兒之類的。
「你來了?」
雖然四週的碎嘴議論有些令人在意,不過還是趕緊和人會合才是重要的,大步的走到弗雷身旁的位置入座,雖有些口渴不過看著眼前那亮眼色彩的飲品第一個反應便是讓眉間深鎖,興不起想要飲用的欲求,只好看著那帶著笑意的兄弟回道:「等很久了?」
「等待總是漫長的,不過期待也是。」將椅子拉到兄長身旁,拿著菜單隨意擋著就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像是覺得身旁的吵鬧還不夠而火上加油一般。
「在約會前先吃點東西吧,逛街可是很消耗體力的。」從呆立在一旁的侍者手中拿過餐點,然後塞了一個小巧的三明治到對方唇邊。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宣示著眼前這優質男人的所有權。
順勢的將那湊到唇邊的食物給吃入口中,向那還有些呆愣的服務生點了杯黑咖啡後才順手將鬆弛的領帶給重新拉回頸邊,「等會要去哪?」
熱騰騰上桌的咖啡光是嗅著就覺得心曠神怡,取過那端來的杯子輕輟口享受那香醇的美味。
「先去-買衣服好了?不然我覺得自己像是被成功商人包養的小白臉。」即使口中塞了一大口甜膩的奶油海綿蛋糕,那話語依然無比清晰,大概是因為平時叼著菸罵人所訓練出的特殊技能也說不定。
伸手將對方頸子上的領帶給扯開,想讓兄長看起來不致於那麼嚴肅。但沒過幾秒又將領帶原封不動地給繫回去,順勢將襯衫最上面的扣子給規規矩矩扣起。
對方反覆的動作令人疑惑稍微將那緊繫的領結給拉鬆幾分,衣服麼……低頭看著自己現在的模樣,確實與弗雷相比有些過於正式,點點頭應允了那樣的意見。
「就這麼辦吧。」
露出開心的表情而加速於解決桌面上的食物,所謂的情侶套餐裡心型的吐司與可愛的甜點擺在兩個大男人面前有點惡趣味,不過味道倒是挺不錯的。
無視於旁人的目光,不時自然的將餐點遞到兄長嘴裡。
會如此自在不外乎是因為兩人身處的地點不會有屬下出沒的緣故,畢竟沒人會相信堂堂首領兄弟會跑到敵對地盤中的以甜點聞名的咖啡店約會。
很快的吃完了眼前的甜品,多虧有黑咖啡能夠沖淡些那甜膩的味道才不至於無法掃空剩下的食物,不過看弗雷吃的很高興也覺得吃下肚的一切都一樣美味。
兩人牽著手走到商店街上逛著一間間服飾店,對於那樣式多到眼花撩亂的衣物感到有些頭疼,索性讓自己的兄弟決定該買些什麼。
「伯恩啊…你再一點意見都沒有的話,我不介意現在轉身走進對面那家店幫你挑衣服。」挑起眉望向那以露骨照片作為招牌的商家,裏頭會販賣什麼物品只要是成人基本上都能猜到。
「至少指定個顏色?」手中拿著兩件不同材質的襯衫比較著,而一旁的椅子上已經快堆起了衣服小山。
瞟見對方所提的對面那間店面臉色不禁黑了一半,搖搖頭認真的看著弗雷手上的兩種衣料,伸出手分別各輕揉過確認那不同質料的感受,隨意的取過那深紫的羊毛料襯衫。
「就這件好了。」與其買些莫名其妙的衣飾,倒不如直接決定比較安全。
上衣決定後其餘就照自己的意思了,要店員拿出類似款式的長褲,然後再隨手挑了件背心讓兄長搭配。
在對方走出更衣室時讓人眼睛為之一亮,那些服裝遮掩住他在圈子中磨練出的銳氣,整個人看起來帶著些隨意與慵懶的模樣。
而他們的購物之旅在伯恩哈德看上一雙靴子來替換腳下的硬底皮鞋後結束。
光明正大地牽著那與自己接近相同大小的手,掌心貼著掌心而十指交扣著。
太陽也逐漸移落西方將天空染成美妙的橙橘色彩,漫步在河畔旁的步道看見夕陽灑落的光線折射在水面波光粼粼,美景當前彷彿能將那些血腥繁雜的事情在此刻暫且忘卻,不如以往裹著手套而裸手感受的溫暖亦讓人不想放開。
而弗雷卻突然臉色遽變拉著自己往另一側的街巷半跑過去,「怎麼回……」正想啟口詢問卻讓對方以指按唇示意安靜,看他的那似是在猶豫著要如何是好的模樣感到困惑,但仍是選擇閉口等待。
身後傳來嘻笑的聲音,那是無比熟悉的語氣,因為自己總是會參與小弟們的玩笑話之中所以絕對不會錯認。
露出懊惱的模樣思索著對策,誰要自己光顧著約會沒發覺已經走到平日他們巡晃的路線上頭。
路燈下的陰影並不足以躲藏兩個大男人,況且部下們的能力自己還是清楚的,如果會連這麼明顯的目標物都能錯過的話他們根本無法在組內生存下去。所以避開是不太實際的想法…這該怎麼辦才好。
半推著兄長,讓他處於在自己與牆壁之間。
或許是因為伯恩沒有站直的緣故,讓他看起來比自己矮了些,這倒是個難得的角度。在望見對方抬眼望向自己時有些失神,卻也因此產生了個不太靠譜的想法。
將帽子摘下後戴到對方頭上,接著便捧著兄長的臉將唇覆上,不是做做樣子的蜻蜓點水、也並非平日纏綿的交纏,而是要掠奪對方氣息般熱烈強勢的吻。
……!
感覺頭上多了頂掩蓋下一秒唇邊覆上的熱度與近在咫尺的臉,那幾乎是無法反應的節奏,眼角捕到那路過的身影,以為會因此路過不做停留卻事與願違的停駐,那幾個男人的穿著來看似是弗雷手下的那些人,會被發現麼?身子有些緊張而讓體溫有些上升。
『老大?』
意料之內的詢問聲從背後傳來,但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又將吻持續了好一會才分開。
回過頭時神情間表現出因為被打擾所以心情不太愉快的模樣,好讓那群部下知道此時皮該繃緊些,眼睛不準亂瞧。
「喊什麼,一早就說過我要去約會,現在這樣煞風景的撞過來…我看你們幾個以後也不用約會了嗯?」
一手依然撐在對方身邊,將兄長藏在自己造成的陰影間,那姿勢彷彿表明出等他們離開後就要繼續的模樣。
被自家首領這樣訓斥的眾人畏懼的縮縮肩膀,當中一個較有勇氣的開口:『哈哈……沒有啦老大,我們只是想說你可以去附近我們旗下的旅館比較舒適啦!』其他人有志一同的點頭附和,『而且老大你的口味變了耶!這麼高大的女人……呃哈哈沒事沒事我們先走了!』
直到那群人離開了視線看著那明顯鬆口氣的弟弟忍不住用手捏上了對方的臉頰,「你的部下真的……是否水準低落?」冷冽的語氣搭配下降嘴角明顯表露出自己的不悅。
「他們也沒那麼…好吧,的確是笨蛋。」沒想到真的被這樣簡單的糊弄過去,雖然對於現況是好事。
「別生氣,他們沒能認出你還當成女人是他們眼睛出問題,我的兄長可是帥氣十足的。」討好的以臉磨蹭對方的掌心,然後見兄長站直起身子恢復習慣的平視角度。
見對方似乎沒因為這玩笑話而露出笑容,思慮一轉忽然想起剛才下屬似乎說出了不太妙的發言。「那個、等等、我要先澄清沒有換口味這件事!跟女人只是有時候過場子逢場作戲。」
挑眉看著那急欲替自己表明清白的兄弟原本想要責備的話語最後還是吞了下去嘆了口氣,自己竟然會對於這樣的事情感到一絲的吃味還真是愚昧……再說了,最清楚對方一切的人、不就是自己麼?
「也罷,我知道的。」揉過對方的髮另一手將頭上的帽子物歸原主,重新牽緊了彼此的手走出了巷口,原本夕落的街道讓漆黑的墨色逐漸佔據了天邊,還不想那麼快回到那處歸於正軌而選擇到郊外去散散被那笨屬下搞糟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