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讓周樂看到這種奇景後，店長馬上就急著拉著周樂到他住的房子了。沒有特別起眼，矮矮小小的大概兩層樓，離咖啡廳又很近，感覺是個平常就路過也不會感受到什麼感覺的一幢房屋。引了對方入門後，馬上囑咐對方先在客廳待著看電視，自己跑去廚房忙了。雖說是讓對方看電視啦，可是店長炒菜炒到一半要求對方轉到搞笑節目的頻道，也只是單純因為自己想看而已。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吧，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在煮飯的時候讓店長感到特別焦慮，就好像再多個一秒周樂就會餓死在客廳一樣。還好，端出用好的飯菜後還看見周樂好好地坐在那裡。
「求快所以做了炒飯，喜歡嗎？」
「菜也要吃喔。」
擺出碗筷盤後，店長也拉了個椅子坐下。

他現在很不習慣，非常不習慣。
周樂搓揉手上的貓，蘋果依舊淡定的躺在那不理這主人的神經病。
其實他也沒什麼想，這就跟去朋友家吃飯一樣，他也會去張書廷家蹭飯，這種時候就當去朋友家吃飯。

家裡總有人走路的聲音，還有廚房的鍋鏟聲，電視的聲音蓋過了平常安靜的尷尬。
他好像很久以前過的生活都快忘光了，那是建立他死亡之前的記憶。
“啊，好。”他手還是搭在蘋果身上，很久沒人叫他吃飯了。
除了那兩人，他很少坐在桌前吃飯，幾乎草草解決就好。

周樂盯著對面的人也沒伸手碰湯匙，只是手反覆的順著蘋果的皮毛。
室內很溫暖，氣溫回溫後在室內套著外套可能都嫌熱了。
但是外套不能脫，他現在意識這問題。
“……”唉，我是白癡吧，他想。

簌簌地，店長也像個餓貓一樣扒著飯，不過就在不經意之中眼神恍過了不為所動的對方。吃不下飯嗎？還是不喜歡？
「怎麼？飯很好吃哦。」
「還是沒有心情？嗯？」店長放下筷子。
店長換了個說法，也許對方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他常常這樣出神又鬱鬱不樂的。他很擔心找不回來那個很健談很樂天的那個周樂先生。

他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失態了，在餐桌上要是這個樣子，在十五年前是會被揍的，然而習慣是根深蒂固的，他馬上換上好看些的表情，笑道：“沒事，想一點公司的事。”
我只是不習慣和他們以外的人吃飯而已。
周樂拿起湯匙塞了一口飯點點頭表示正在吃了，蘋果喵了一聲翻身，把前爪拍在桌上看了一眼店長就跳下

蘋果窩在周樂腳邊縮成一團作勢要睡了。
現在他腿上沒東西摸更不好了，手都不知放哪，只好維持手肘不碰桌的原則吃起飯。
他幾百年沒和正常人吃飯了，現在都不會當正常人了。

「工作狂啊？吃飯好好吃，就說了身體會不好了。」
「我餵你，嘴巴張開。」
店長瞇了一下眼，像貓咪覷人一樣的那種眼神。然後逕自拿起對方的湯匙，舀了幾匙飯硬往對方嘴邊塞，要是對方連自己這樣幫對方主動，還那麼死氣沉沉的那店長真的受不了。
「天啊我覺得我現在感覺跟餵我我兒子一樣……」
店長忍不住笑出聲，他也不是刻意地，只是覺得這樣子的兩人搭配起來有點微妙也有點滑稽。

聽到工作狂他只是嘴角彎了彎當作聽見就好，一聽到對方要餵自己馬上露出了有些慌的表情，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有些恍恐的看著遞到嘴邊的湯匙的說：「不用啦.....」閃了幾下還是躲不開，硬是吃了兩口飯，周樂有點尷尬的耳朵又開始紅了。
他幼稚園就自己吃飯了，早就沒人這樣餵他吃飯了，這種感覺就像自己退化成小孩子一樣。
「....我爸也沒有這麼對我好不好。」他嘴上還是不饒人頂了一句。

「嘿嘿，滿足我一下嘛，已經好久這樣跟兒子玩了。」
「你幹嘛每次我一靠近就耳朵變紅啊？」
真的這麼怕羞？真是不懂這個年輕人腦袋在想什麼，明明就只是普通的把湯匙拿到他嘴邊餵食而已，難道這種動作有很羞恥嗎？仔細想想，或許過於天真的是自己吧，總是把自己的經驗硬套在別人身上。
「不讓我餵就學乖點自己吃啊。」
「有剩你就別離開我房間囉。」開玩笑地說。

“……誰跟兒子會這樣玩，我爸不會這樣。”他有點無奈，要說他爸跟他相處就有點尷尬吧，彼此拉不下臉之類的。
而且他才沒有臉紅，一定是氣溫太高！
周樂張嘴直接咬住那湯匙從對方手裡用咬的扯出自己的湯匙，然後他把那口飯吃了，有點宣示性的說：“我現在吃，你看我走的走不出去。”

他舀了一口炒飯看了店長一眼，有點像真的想驗證似的真的吃快了，打工趕吃飯的惡習又下意識出現。
不過原來他有兒子……也是，結婚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
這樣算算不知道對方幾歲，但想想還是算了，還是別多問的好。

「吃這麼快，你不怕炒飯有問題？」
「像是我在裡面動手腳之類的。」
自然是嚇嚇對方的，自己才沒那麼閒工夫對一個程設師下手嘞。不過那張臉，戲演得十分吶，都不知道以前讀的是文科還是戲曲科了。
「這麼晚了，你吃完上哪去？」語氣斗轉。
「雖然……你還得回答我問題。」指節交叉著。
他預先問了問，如果可以的話，他是不介意提供對方盥洗跟睡眠的地方。不過就看對方怎麼想了，說不定會以為自己是個大老虎呢。

聽到動手腳他停了停，一雙眼瞪了瞪又繼續吃，反正也吃了，真有怎樣也來不及了。
“走夜路回家囉，反正附近而已，我本來就是晚上才出門的人，”他把碗裡的飯刮乾淨，“我要回答你什麼？”
他有問問題嗎？怎麼沒印象？

「說說你甩了誰啊。」也扒完飯，放下餐具。
「當我老頭子頭腦不好？第一二名的腦袋喔。」
店長眨眨眼，自豪地敲敲自己的頭殼給對方看。雖然是學生時代的事情了，可那瞳的黑再自信不過了。也不清楚對方是反悔不想講還是壓根就玩弄自己的，亦或者害怕，都好，反正現在就是要追根究底問個水落石出就對了。等到兩人把剩飯剩菜都吃完後，店長把盤子收到了水槽擱著，然後又回來桌面上枕著頭看著對方詰問似地眼神猛盯。

被盯的他莫名其妙的，這是個值得好奇的問題嗎。
不過被投餵了好說話一直都是個弱點，他也沒意識到，周樂想想了便說：“我國中就認識了，一直到大學他才跟我坦白的，我就拒絕了啊，”其實說拒絕也不是那麼回事，李承安切進的點太怪了。
“算我青梅竹馬，是個男人就是了，但還沒掰直的吧。”

“高一就交那一個女朋友後就沒再看他交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一輩子這樣。”
這樣說好像自己是兇手似的，從高三他們試過後幾乎形影不離，他怎麼認識女生呢。

「國中認識？那不就是蘋果的主人嗎？」他問。
等等現在事情有點複雜，到底是周樂的國中死黨太多還是自己腦筋退化老化得差不多了？而且整個事情的推演是用插敘法，太奇怪了，一般人不會這樣用的。用詞遣字也充滿針對性，尤其講到是＂那一個＂女朋友。天，現在年輕人的發展還真不遑多讓是吧？
「嘛我跟你說這種事情常有的啦……」
「有時候男生也會有看到男生引發獸性的時候。」

「你該不會現在突然發現喜歡他吧？所以才憂鬱？」他脫口。
不對阿，他之前不是才跟自己告白嗎。

周樂露出有點怪異的表情，反而有點疑惑的問：“誰跟你說我喜歡他了，他是蘋果的主人沒錯啊，但是這跟感情沒關聯的，蘋果是我們大學回去台中時撿到的你記得吧？”
他停了下看了腳邊的貓又說：“這是家人啊，不一樣啦。”

「那之前苦笑又是什麼意思嘛……」店長癟著嘴。
「你知道我在店裡最不喜歡看到客人不開心了，我答應過我兒子過，所以。」
店長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接受的東西就是逞強的笑了，說真的他真的不喜歡，發自內心的不喜歡明明傷口作痛卻要硬把他壓回去心臟裡的笑容。
「我說過，動物會背叛人。」
「我跟貓相處這麼多年你認為呢？」
店長不遲疑地把蘋果抱了起來摸著。那雙眼，不知道可以到達什麼地方呢？

周樂看著蘋果反而有點想笑，他有確實露出了有點無奈的笑，要是手上有菸他肯定得吸上半根才回答。
“因為他喜歡我，我沒喜歡他，人也是動物，有心的東西會背叛是正常的，”他和蘋果的綠眼相望又看著店長，“蘋果也許會背叛我，但是他永遠不會，至於為什麼……這說來話長了。”
他也記不太清楚了。

「……」
店長無語，不想玩文字遊戲，像遁進了靜謐之中，什麼情緒跟表情都收納了回去。想起來，自己也是那個可憐的背叛者。但是接受著自己不喜歡但對方喜歡的不背叛有什麼意涵？不，那沒有意涵。對方還真是個神祕的人，比蘋果笨，卻又比牠機靈。
「我猜你也對我的事情沒興趣。」
「我問完了，沒有事情的話……」
的話？

“你也不會給我問的。”周樂眨了眨眼，表情有些遲疑：“我以前被教訓過不能多事，我問了不見得別人會答，萬一你不開心我上哪兒找人賠？”
他又怎麼了？人心真難搞懂啊，是他說錯話了？
是自己腦子又浸水了吧，明明沒問個人隱私的這是怎了，他朝蘋果伸手，“你不開心我就走了，蘋果你過來吧。”

「也是。」那附和許的短而快，比流星還膚淺。
貓咪跳走了，留在身上的只有雜亂的貓毛黏在襯衫。牠回到牠真正的歸屬。也許自己真的不該這麼雞婆的。雖然他從來不會認為這是自己的謬誤，獅子的韌性與任性如同貓一般高深莫測啊。
「抱歉還留你這麼晚，累了趕快休息吧。」
店長摘下眼鏡，用那傷痕累累的手背擦著惺忪的眼，他這下也看不清楚周樂的模樣了。只是招牌地笑著，然後送他走而已。

他在玄關穿了鞋，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很多事在他想到前就結束了，在這方面他一直都是輸家，也許是他又無源無顧得罪人，只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周樂輕輕嘆了口氣難得有些失望，他說：“不喜歡跟我說話你就直說好了，以前也有同學說我說話難溝通，要是不喜歡我就不找了……”

明明小心相處了還是這樣子，可能真是對人不熟悉了，又或者對方是個男人吧。
他想了想還是露出平常在公司的禮貌笑容，“我走了，今天的晚餐謝謝，你早點睡吧，”他低頭稍微用腳撥了下蘋果，然後拉開門，“蘋果走好，跟丟我就別回家了。”
他對店長道：“晚安了。”

「你現在是投射心理過剩了？」
「明明隻字沒提過不喜歡你，幹嘛硬要這樣想？就算不是愛慾上的，我也喜歡你啊。」
店長的聲音稍微大聲了，稍微顫抖的波動不知道傳給對方了沒有？還是被這個冰點以下的冷冽空氣給凍結了呢？店長不喜歡小孩鬧彆扭，不喜歡像是被騙了一樣，更不喜歡什麼事情沒交代清楚什麼情緒都沒整理好就匆忙離開的行為。
「我不懂，是因為我是外國人所以有了代溝？」
「不對阿，一開始沒有的。」

他路走好好的還在愁晚上哪來心情做病毒，那人在他背後喊了一聲讓他肩上的包都要摔地了，好顯沒手軟。
周樂轉過身有點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面對人，蘋果在黑夜中喵了一聲，像是提問。
但他也不知道他現在該怎麼辦。

周樂不是敢在路上大聲的人，像他同性戀是不能學女孩子在路上大哭大鬧的。
他只好又走回去店長面前，微微皺著眉沉默。
想了下他還是慢慢說：“我從來不抱最好打算，這是我的習慣……我不喜歡給人造成麻煩。”
像是在思考什麼大事似的他臉特別認真：“你說喜歡是哪一種喜歡？這不能亂說的啊。”

兩人隔著距離本就有點聽不清楚，他只聽到了點關鍵字，有些都給晚風吹掉了。
周樂從沒遇過這種問題，他多希望哥哥在，能問他。
這其實也是選擇題而已，但連題目都不懂是要答什麼呢？

「像我跟蘋果的關係，別說我會想跟他做愛吧？我的年紀都可以當你爸爸了……難道我會希望你走我跟妻子走的路？我不希望啊，我很努力在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你知道嗎。就像我現在不可能跟只是一個常來吃蛋糕就告白的人交往的。還是你想跟那些我網路上認識的一樣，一天來一次上一次床隔天穿完衣服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我不想再當一個差勁的丈夫還是男人了。」

「如果你跟我說這些你都拋棄，好，我也沒有必要裝什麼紳士了，一切照計畫走。」
店長湊了近了，把對方強拉進門，然後迅速把門關上，抵著對方身體。唇差點要觸礁了，可是他不能，因為對方的底線還沒有突破。
「怎樣？我打從一開始就可以在我店裡這樣做。」

他聽了一大堆話腦子就有點不能運轉，原來店長是這種心態嗎？
周樂還來不及管被關在門外的蘋果就被扯到門上去，他還是那樣面色平靜但內心早就暗濤兇湧在翻滾。
原來對方是這個意思。
“…………”周樂開了口又不知道該回什麼，但他還是兩手碰到店長的手肘上說：“你……”

“既然說過不可能這樣就交往，那你又想這樣做，那這樣和你那些朋友的關係是一樣的？”
他也想找過但不被允許，李承安多疑，所以他也為工作忙的跟本沒心思處理感情和生理需求。
“我不知道一般人界線在哪，一開始我只是想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的人，但從話中聽來又不是一樣。”

“你人很好……”他想了下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當年沒幹傻事就追你了。”
周樂笑的很淺，這時候他知道這樣有點招打，但還是說下去：“你若真想跟我幹麻，我怕你受不了而已。”

「嘴硬，真正會受不了的其實是你吧？」
「如你所願。」
就像硬要擊潰那樣的防衛本能那般，店長的舌探進去了對方的口腔。很熟練，就算是在這樣不安顫動的情況下，店長還是沒有忘記他的男人本性。他一手扣緊周樂的手腕，一手撫著他的胸版，曖昧地吐著息在鼻尖徘迴。

—強制終止—

一種感覺整個人被終止擊殺

我也被早會給擊殺ㄌ，世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