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沒入男子胸口的匕首,他慢條斯理的抹去上頭的血跡,任著那顏色透著對方胸口逐漸滲紅。
這次還真是一點挑戰性都沒有的工作呢,連打發時間的感覺都沒有。
他沒甚麼興趣過問目標對象,散單向來接得隨意,完全憑心情做事。
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收回匕首,看了眼錶上的時間,而後如同進來時一樣恣意,無聲息的離開。
走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位於都市逛街地帶的街道,才剛把早前工作時先行關機的手機重新開啟,突然就響了起來。
雖說手機對他的功用根本就只用於資訊取得,連絡上幾乎沒甚麼作用,但還是有少數的人有他的連繫方式。
「啊、接通了——」用肩膀夾住話筒,靠著擺放電話的桌子手裡拿著一只小酒瓶,「我是罌粟的老師,有人想給你打通電話……不過他本人不能接,明白的吧?如果是校友的話。」
罌粟打來的?
「我知道規則,不過我怎麼確定這通電話來源是真的。」
聽到是陌生男性的聲音,他淡淡問。
「那麼——怎麼做能讓你相信呢?」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拿眼睛去看站在一邊的學生。
「說出只有我跟對方才知道的訊息?」
沒有打算多說甚麼,很直接的回答。
「只有你和他知道的——」
眨了眨眼睛咬住煙斗,盯著白髮的學生像是在徵求著什麼,將話筒稍微往下挪了一些才開口。
「有什麼說來聽聽,這小子疑心病超重的。」
「重一些不好嗎?」輕輕笑著,偏過頭想了下,「跟他說……腰上的紫藤花,之類的。」
說話的聲音不大,只是透過話筒隱約有些細碎的聲音傳了過去。
「他說腰上的紫藤花。」
將話筒調回適當的位置,複述著剛才聽到的訊息。
不過腰上嗎……一邊說著,忍不住盯著青年相較於同齡人細了很多的腰部,其實整個人都相對單薄得多。
「...是格拉納特嗎?」
聽見男子說出的話語跟週遭隱約傳進的聲音,他才確定了這點。
「本來還以為可能是哪來的惡作劇電話。」
「惡作劇電話應該不會知道學校裡的規定吧。」
聽見對方的回答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拉了兩張椅子到桌邊坐了下來,示意另一人也坐下。
又回頭看了情緒似乎有點焦慮的學生一眼,她又想了一下才按下擴音鍵--反正沒有規定說不行,他伸出食指豎直在對方眼前,讓身邊的那人別發出聲音。
輕輕眨著眼睛,明白對方動作的意思,安靜地將背靠向椅子聽見從電話裡傳來的些許環境音。
「--那,有沒有甚麼關於他的事情你想問的?」
看見學生稍微平緩了焦慮,才又重新開口。
「難說,畢竟我接起來聽見的是不認識的聲音。」
笑了聲,走離車子來往的馬路邊,來到比較少人的街道。
「怎麼會突然想打過來?」
「說是信雖然有寫,但果然還是想聽聽聲音…!」
話才剛說完就馬上被踩了一腳,轉過頭去看見學生帶了點窘迫困擾的臉龐微微泛紅,手上的紙上只寫著剪短的幾個字。
…不就是把臉皮太薄不敢直接開口說出來的話幫她說全嗎。
--明明就只寫了有點想他了而已!
皺起沒又補了一腳,厚實的鞋跟踹在教師完好的那隻腳上造成的疼痛並不輕。
「我也很想聽,只可惜沒法直接面對面說話。」
聽對方說著,中間隔了個人感覺對話還是有點微妙。
「一直都很想他呢,開學後過得還習慣嗎?」
聽著明明是最熟悉卻又有些細微不同的聲音,微微瞇起眼睛,唇邊的弧度柔軟了一些。
…雖然以前曾經說過,會一直想著,就只是一直想著,但是還是會想要聽聽聲音啊。
一邊這麼想著,寫下了幾行簡短的句子。
「大概很快就可以見到了吧?他不是大四了嗎--我記得是這樣沒錯。」歪過頭看了眼紙上的字句,然後重新組織了一下語順和句子才接著說,「沒什麼不習慣的,就只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新生稍微有點困擾,還有天氣變熱了不太舒服。」
「他是被襲擊了嗎?還是被搭訕了?」
不大意外,但是還是想問。
「盡量找遮蔭地方休息吧,別曬傷了。」
想著對方困擾樣子,眼裡稍微柔和了些,佇立在街邊路燈旁。
「說是都有--還有不知道要怎麼對話的人最近不知道為甚麼變多了。」
看著書寫在紙張上有些草率,但依舊清晰漂亮的字跡說著,默默地覺得自己接下這工作是不是在殘害自己的視力。
情侶甚麼的,好閃啊單身的老師傷不起的。
「還有,在更熱一點就不打算在白天出門了。」
「他一直都很受歡迎,不過要小心別被甚麼老鼠纏上了。」
雖說自己也清楚敢靠近對方的人應該不多,笑著調侃。
「如果真的太熱,就挑黃昏的時候出去走走吧,活動下也好。」
「會注意,也會幫你注意的。」
前後兩句沒有特別註明主語,不過明顯是在說不一樣的意思。
轉開酒瓶喝了一小口,「嗯--還有甚麼想要問的嗎?」
「嗯,現在有多想我呢?」
思索了下,倒是該問的都問過了,也許是因為現在對方沒再像從前那樣讓自己擔心的緣故。
「唔哇,這種問題你們自己當面說好不好,老師都要覺得不好意思了不要為難老師。」
笨蛋情侶嗎,這是笨蛋情侶嗎。
一面在心裡吐槽一面轉過去看問題的詢問對象。
--很想你,想到很想現在就去找你。
甚麼的當然是說不出口,只能脹紅了臉低垂著脖子讓對方看不見自己臉上的紅色,只露出在白髮底下顯得格外艷紅的耳朵和一截脖子。
「……你家那口子臉紅了,紅到脖子去了。」很乾脆地直接實況過去,「臉紅到不會說話了的樣子。」
「就是沒辦法當面說,才只能這樣問啊。」
意料中的笑了出來。
「猜得到,所以才要讓他更想我。」
乾脆的無視還有旁人存在,他講得理所當然。
「我會一直等你,格拉納特。」
「……嗯。」
輕輕地應了一聲,紅著臉趴在有些冰涼的桌面上希望能多少降低一些臉上的熱度。
等我,然後…絕對會去找你的。
「--那麼,就先這樣了?」
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乾脆又問了句,「還是有甚麼其他的想說?」
「差不多了,你也辛苦了,感謝。」
有些體諒意味的語氣帶著笑意,他乾脆的道謝。
心情似乎比先前工作時候好了很多呢。
「那就先掛了。」笑了笑,看向臉色似乎正常了些的學生,「再見?」
依然是人群來往的街景,先前也已經習慣穿梭在其中。
不過今天通完電話後,卻有些想念起那個自己想牽起手的白髮身影。
很久很久,沒再
碰觸過他了。
有些略低溫度的清冷軀體,會朝自己露出的柔軟笑靨。
「還真想直接聽到你的聲音呢。」
從思緒中回神,他閉上眼笑了笑,轉身沒入夜晚的巷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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