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那天又過了幾日,御書房的門平日不關著,他爺就像當時養在重華殿那隻喜鵲,終日望外卻是再也踏不到那處,他沒做什麼掙扎,只是聽著外頭閒言閒語,好像專程說給他聽得。
說翠兒娃兒從那天起天天被掌嘴,天天給別宮的人作苦力,在幾個當初交好的佳人那處也罷,若落到幾個刁難的,那可不是人待得下去的,可兩個丫頭就是沒招出自己的行蹤,怎這般笨,男人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爺上哪去了,天底之大,還不就是個傲雪山莊嗎。
小茂子死了,如何如何的慘狀,說得宮裡小僕也都捕風捉影,偶爾還有人瞎嚷著看到小茂子的怨魂徘徊在重華殿,如此謠言不勝枚舉。連聽幾天他爺都膩了,但這天新鮮,那在外頭晃頭晃腦的可不是…「都可偷?」
他聞聲回神,才瞧見裡頭的人兒,還得定神看了一會,才能把人認出來。
「小主萬福。好些天沒見,小主還記得晚亭是誰嘛,多可喜可賀。」他攜著稍重的藥箱躬身行禮,再抬頭時於近處多看了幾眼,不由得搖頭:「小主記性好,晚亭可差點要認不出小主了。這些天我在後宮聽來的那些空穴來風,恐怕也是中了七八成?」
看著人消瘦不少,遍體鱗傷,頸上一抹薄痕,怕是利器所害。髮絲偶有枯白,昔日那風采說不上蕩然無存,也所剩無幾。
「這皮相都落得這德性了,還如何得皇上的恩寵,下旨讓御藥房送上最好的藥?小主,你倒說呀...」他不由得一笑,字句尖酸刻薄,倒卻是近來鮮有的玩笑了。邊笑著邊打開藥箱,他將各種傷藥列放起來,卻不急於上藥,而是先把那可可粉取出,環看室內一眼:「你那特別水靈的婢兒呢?叫她來,溫點牛乳。」
「怎麼都可偷幾個月沒見,連唱戲的本領都學上身了…爺瞧你嘴巴溜著呢,可會渴?」他爺彎眸盈盈笑,偌大皇宮大概也只剩眼前這人還給自己說說笑,身子一挨,勾指招著晚亭要人靠近些,「這麼遠怎見診呢,坐來。」指尖撫過御榻,盛情邀約。
「何必誰呢,都可偷不是最可心的人了?」指尖扒髮,如沐春風的,那掌貼上晚亭的胸膛,穩穩的,他爺眼底水亮,蓋掉那些逼人的問話,也溜得乾淨。
「後宮裡素喜怪力亂神,小主也不知,外面關於你的故事,是有多精彩絕倫,何用我唱,外面誰也曉得,就欠講的是五石散呢,還是飛天靈丹。」
看著那人輕挑的模樣,才復見往日三分風采。他也依話坐近
,就坐在對方邊上任由他依靠。安坐龍榻,懷抱佳人,莫不正是皇上的禮遇,他卻摸進藥箱裡,把聽診器取出戴好,一手握著聽筒探進人衣領裡。
「哼,東方皇衛到底是想寵你還是折騰你呢?這兒竟沒半個下人,怎麼像話。」閒話著,四周安靜跌針可聞,聽筒裡傳來心跳聲微弱殘破,可與當日那穩健帶勁的脈搏相異甚遠。
照理說,他已是敗壞之身,藥石無靈。也不知是哪來的神力能把他撐於陽間,還能精神奕奕地與自己閒聊。
「若有閒雜人等,壞了咱倆好事哪成呢。」見又是那詭譎的診器,冰涼得很,他爺瞇彎眼,伸著將手臂都擱上晚亭的肩,貼得可暖近了,「呵--你喊他什麼?你都喊了什麼,可要笑壞爺了。」
一陣陣清朗的笑聲,看著晚亭耳朵有些疼的拿下聽診器也不止,晚亭呀崔晚亭,這人可真逗味,莫不是洋水吃多了就不怕被黃土噎死嗎,「有趣呀有趣--都可偷,御醫院可有牌子可掀?爺定天天招你來陪爺歡樂一番的。」說得不算假,夢三爺笑得可歡了。
只是頸上掛著紅玉的繩子一挪,又刷疼他劃的那口傷,嘶一聲的,他雙眸星爍爍的,逕自解著那條繩,提高了紅玉,「它老弄疼爺,不如都可偷替爺處理掉吧。」說得可任性得如其他後宮小主,他爺眼底深深透不出什麼,只是笑容一層堆疊。
劇烈笑聲在他耳內炸開,他連忙摘下聽診器,一臉不可茍同:「沒人看著小主就沒規矩了。東方皇衛與你相好多時,可該知道你性子放蕩,要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背著上司直呼其名,理所當然。
「貴人妃妾翻牌子,倒是前所未聞。任小主你不拘小節,不嫌晚亭皮粗肉賤,也得念我崔家上下五十幾口...嘿,你我之主可不易討好。」
沒人溫牛乳,他只好打開手中那西洋罐子,挑上一小片未敲成碎的可可塊,直接塞進對方嘴裡。
「洋人都說吃這玩意時心情會變好,傷痛也會減輕。小主也試試看吧。」
那人項上是上乘的玉,赤紅通透,該能賣上不少銀兩。他確實需要錢,指尖掂過那塊帶有微溫的玉,眼中且有欲望。
「處裡掉...豈是一句處理掉就能了事。小主可別強人所難。」他歎了口氣,自知不可戀棧,也就放下了手,垂到罐中取了一塊可可咬食。
吃著晚亭塞來的甜食,他爺不免就吮著人指使壞一番,又舔又咬著直到糖都融了,才甘願鬆去舔舔唇,把唇都貼人的耳朵上了,沉嗓暖暖的,好似故意呵氣又像挑釁,「真甜。」語末,捲起人幾絲銀髮纏在指尖,順著往下梳過放開。
「怎麼,都可偷見來也沒比爺好,印堂深深,眼發黑,魂不守舍,行如屍肉,嘖嘖…爺來給你診診脈?」夜路走多也會碰見鬼,眼前這傢伙見起來就像惡鬼纏身,他爺也沒特別信,只是從苗女蠻鳳菲那處聽過見過,這豈不就是那種戲碼嗎,醫無可醫,又偏偏,沒這般死透的性,還是有救,卻通常犯病的人不想自救了,「欸…都可偷,你可有替自己看病過?」
他的指尖發黑猶似中毒,平常觸碰也甚少,現下在那軟舌之間繾綣,實在不勝魅惑。轉瞬那片暖熱又到了耳邊,他不由得打了個顫,也不知皇衛是受了這妖精多少的迷惑。
「小主聰慧無比,這下連面相也會看了。那依嬋娟大師所看,晚亭是交了什麼惡運?」他微微挪身,取起藥瓶開始上藥。指尖挖出軟膏抹於對方頸上那道薄痕,點到即止,指尖沒在他身上逗留太久,又回手掏第二輪藥。
「哈...病是看了,倒什麼都沒查出來。要不是晚亭學藝未精,敢情就是冤魂索命。你知道,這深宮地方,最不缺是枉死冤靈。晚亭多行不義,多少冤親債主,也是時候得還了...」他口裡是如是說,態度卻淡然自嘲,洋人性子,從不信什麼鬼神之說。
「這樣吧,爺呢,對這個趨凶化吉正好稍有研究,敢情都可偷要讓爺嚐嚐手藝精成如何了?」雖這麼說著,夢三爺的動作可是將晚亭給推身,直著手臂將人壓在榻緣,「還不了就成仁吧,你說如何?」指尖不規矩的動手要寬人腰帶,盈盈魅笑,毫不避諱寫著壞主意。
都被人推在床邊了,看這勁兒,誰看得出這人脈象竟破損虛耗如同風中殘葉。他沒好氣,也沒推開,甚至順著他意思寬了自身的腰帶,不讓對方操勞。但寬了一半,他卻伸手到人腰間,輕輕捏下去。
「小主莫要強出頭。東方皇衛如何折騰你,我素有從陳太醫那邊聞說。可別再添勞傷,不然陳太醫會怪罪於我。」陳太醫會怪罪,卻偏偏未數到皇上會怪罪。
「這事果真瞞得不了誰人…」尤其是這御醫院的人了,用上什麼藥,遭過什麼傷可是一筆一劃給謄在密記裡的,「陳太醫,誰呢…欸,莫不是那個整日與爺之乎者也的?真乏味,不如他的份都讓都可偷頂著可好?」多好,他夢三爺也就是貪玩好樂,取著晚亭那個怪東西戴著也就仿效。
捏著冰冷診器蹭入人裳口,貼上那胸腔突起位置,「爺說你這還有救信不?可要哪天你突然開竅了想醫了再來找爺?記著,爺可只有十年供你所尋,遲來了追到地府爺也是不甩你的。」說得似真似假,搭夢三爺那俏笑模樣正好,只是氣力有點透底了,連說一陣居然有些虛。
「晚亭最近不可開交,有陳太醫看你不是挺好?陳太醫心細如塵,就是、嘮叨了些。」
他都多少年沒被人聽過診。覆上那人的手背,引導他把聽診器從不正經的地方挪開,放回正確的位置。說到不可開交,他也實是在嬋娟小主這兒花了不少時間,只是聽說此人之前差點命喪陰槽,在他身上再耗一會也不為過。
「晚亭從不聽命。連你這垂死之人也說我有救,我豈敢不信?我會有救,你也是。」他沒取走對方掛在耳上的玩具,只是伸手去取另一瓶藥。保心順血的西藥磨成了粉,沾於指尖,抹於對方唇上。「十年...為何能如此精準地說出這年歲?」
他爺微微睜眸,肯定是因為這小玩意兒頗讓他新奇,隨著晚亭將聽筒移動到正確的位置上,對方沉穩的心跳聲咚咚的撞進耳朵來,「這小玩意兒還真好玩。」擴大了好幾倍的聲音,那種脈動心跳啊,不知道男人的心是不是也能聽得如此清楚。
「陳太醫是他的人,哪會跟爺說說好玩的,甚至連閒聊都不會呢。」順著人意舔過晚亭沾藥的指,可苦得他爺眉都皺起來了,那股氣味是他爺嚐都沒嚐過的,像石頭粉,又苦又嗆的,「哪能精呢,不就是隨口說的?」盈盈曼笑,「清明那次爺回到傲雪,傲雪有個懂摸骨的老人家說,爺可以活到四十有餘。」
「接著前些日子爺跟賭了一半壽,這大小錯置賠慘了,不就少了個對半嘛。」講得誰聽誰沒懂的,他爺將串著紅玉的玉珮拿起,兩手往頸後方繫起來,沉甸甸的東西又壓著他爺的頸子了,「都可偷,你幫爺一事,爺會賞你的。」
「這是Stethoscope。Stetho...就是胸口的意思,這是用來傾聽心胸的器具...要是貼在牆上,呵,還能聽見隔牆的聲音呢...」
由得人把玩著聽診器,即使自己精神不振,仍是仔細看著他把藥好好吃下。也聽他鬼扯,既是對方不願解釋,也不追問了。
「你想晚亭為你殺人麼?誰?什麼時候?」他說得風清雲淡,手裡徐徐打點著第三個藥瓶,這回是藥水,以棉絮沾上一點,擦在人露於衣外的傷上。最近,說得上「幫忙」的顧客,通常都下了那樣的請求。
聽聞人的猜疑,他爺倒是呵呵笑起來,順著擦藥就解了腰帶寬開衣服,說是慵懶或是實在有點疲力的,半撐臥身子讓人上藥,「說要殺人嗎?瞧瞧都可偷這個行醫的都講了些什麼…呵,當真是給爺找樂子來著?」
棉絮沾的藥水擦在傷口上有點辣疼,皺皺眉的嘶著出聲,「這又是什麼,怎麼都可偷那樣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拿下耳上的小玩意兒把在手上,似乎還沒意思要歸還的樣子,他爺彎眸看著人專注的模樣,不住壞意起心,用指尖輕輕撩著晚亭的耳背與鬢髮,癢上。
那人一身華衣被解開,才瞧見裡頭傷痕斑駁。「東方皇衛那傢伙到底是如何待你?他不是愚人,豈會不知你身體是如何田地。」他也只是小聲抱怨,沾了藥水的棉絮舔進更深處,延著傷痕走移。
「這是洋人用的傷藥水,雖然塗上去的時候會痛,可是比較不會留疤,只要小主乖乖的別亂抓...」叮嚀未完,耳邊便是一陣細癢,害他肩膀一軟,手中棉絮也就掉進對方衣襟內。他不禁一嘲:「我看東方君下手胡魯,恐怕都是小主自己討來的。」
「這些是爺與人討教打來的,又與他何關呢。」多半是那要出宮時的激搏沾了點,被二少關在冰穴那時潰狂神智的自殘後,就是闖宮那日目無王法,其實見來沒這般可怕,但也非是一般人會遭惹的傷痕。卻沒發現自己明裡暗裡竟都給男人找著階下。
「這麼說…倘若藥水惹得爺發癢,由深懂醫術的都可偷來給爺撓撓,這才免了亂抓?」瞧那自嘲面容,他爺挨近著,順勢好像說著悄語,那可是過分的將唇都貼上晚亭的耳,說起話來又抿又呼的,宣染熱度。
「你我之主陰情不定,何用再多解釋。」
他也許是精神不振,也沒閒心想到避諱,手直接探進他人衣物裡,指尖緊貼探梭,才把那掉落的棉絮尋回。此時那熱度已貼到耳廓上,火舌只差一點要燒著他。
他卻不禁竊笑:「小主,告訴你一個事。晚亭連日在御藥房裡煉藥,已經好幾天沒享過人間色相。勸你得些好意須回手,莫要自討苦吃。」
他把藥瓶關好,確實也感覺到慾火燒心。上次登樓已是十數天前,他縱是想念蘼宴,銀兩卻尚欠一小部份。這段日子以來都是寂寞難耐。
「你替爺去曉月閣一趟,曉月閣你知否?可以去重華殿找翠兒給你畫張地圖。」他突然沉嗓,轉而精銳嚴謹的,說完這段,興許是覺得自己過頭了,又盈盈笑起,「那兒的小主跟爺熟識,初夏早晚涼冷易染風寒,你有空就替爺去探探,有病治病,無病補體,每去一次就找翠兒領你去庫房隨意取一件你喜歡的。」
說得多大方,重華殿那庫房裡頭可是還裝著四年來受寵時拿到的,非珍即貴,任君挑選,那可是多大的誘惑,條件又如此容易,難免讓人生疑,夢三爺更是撕下一塊晚亭的袖子布,咬破手指就在上頭畫出莫名的記號,「拿著布,翠兒他們就懂了。」
「曉月閣...洛姑娘...」氣氛急轉,讓他有些轉接不來。花了好一會才記起那鮮少探問的宮殿裡所住何人。他也僅僅記得那位小主姓洛,並非特別出眾,更沒像其他女子般刻意巴結自己,謀求取得什麼閨房偏方。
「探探,是要探些什麼?她是你何人?」他在心裡盤算,突然抬起眉頭:「呵,該不會...」
他沒有言明。深宮寂寞,偶有宮娥與男官相好,暗結孽子。這種陰損事他也不是沒處理過。
「你不喜歡可還有人做呢。」眸一彎,兜著手就要收起布。只是夢三爺深明白,要不是眼前人的性子自己有幾分欣賞,他爺斷斷是不會託付采衣的事兒。前一次見面那人還體虛著,再來許久自己也沒上閣去了,今日他爺就算想,也暫且無能為力,「你想些什麼爺會不知曉?但都可偷你畢竟不是唱戲的也非說書人,還蜚言蜚語不成?」
「金銀財帛嘛,誰會不喜歡。」伸手將畫有血印的布取回,收好在藥盒內。順道挽起那人的手,用那藥水給他擦了傷口。「後宮之地,閒言不絕。少晚亭一把嘴也不算少。只是看診開藥,總也有點開銷。小主心清,可知東方皇衛疼惜你,才甘願為你花費。其他小主貴人可沒這福氣了。」
不自覺便開始討價還價。畢竟御藥房出納清楚,上等藥材可輪不到後宮裡的無名主兒。
「少跟爺賣弄。」那一件件貢品珍物肯定是用藥錢的翻好幾十倍去了,一個人一張嘴兒,多能耐也塞不下那樣多的藥材,至於真正貴重的,哪怕是堆上再多銀兩,除非用在男人龍體上,否則沒男人點頭誰又敢拿去用呢,「還是你想爺先付頭期給你了?」
笑得佞魅,好似要吃下晚亭般的畢露危險氣息,猶如回到那日初見,風華萬分的鵑小主啊,氣勢懾人。手上的軟卻與氣燄不同,幾乎要化人神智般的揉著晩亭胸膛,他爺微挑眉,這傢伙也瘦了,是該要多討錢多傷神的活,才把精壯的人磨成這樣,「真有如此難渡之事?」
剛才軟膩賴在他身上的小主,與如今這個氣勢逼人的男子,彷彿換了個人。他稍稍怔住,聽人說完,卻一牽唇角:「若有頭期,那自是最好不過。」
只要能多掙點銀兩,早日登樓見著蘼宴,要他如何厚顏也無所謂。可知想到因他今夜一時怠懶,他心愛的人便得陪於別的男人身旁。那種痛實在好比撕了他的心。
他垂眼看著嬋娟的手,輕輕執住放了回去。將人安頓床上,才取了第四瓶藥。這回是香油,數滴混於燈油中,遇熱生香。
「這是黃金丹桂香,寧神清心。小主好生休息,勞心的事,由晚亭去代勞吧。」
「嗯…都可偷,你,記得去曉月閣,頭款讓翠兒畫地圖時,一併把爺庫房裡那支雪蔘拿給你吧……」他爺似乎真是動氣大喜大怒的,緩和下來也真覺疲累,隨著熱香入嗅,乎乎恍恍的,緊了緊對方那支手,可另外那手還抓著人聽診的玩意兒沒放。
「那支雪蔘竟是賞給你了?呵,真是...去年冬天你那東方皇衛熬夜過度、虛火不退,也不捨得拿那雪蔘泡水燉雞。到頭來竟是賞了給你...」
聽診器被人握在手裡握得緊緊的,就像小孩兒抓著玩具不捨得放那樣。暫時放在這裡也無礙,反正這人已成了自己最大的金主。
「曉月閣,我知道了。等下送膳的下人們到來,讓他們給你溫點牛乳,放點可可下去喝吧。什麼藥石都是假的,一杯可可就能讓心情好過來了。」剩下半罐可可就留在桌上,同是天涯淪落人,他也真希望他能快些轉好。
「爺好了你可是…」沒了掙錢的機會呀,但夢三爺沒繼續說下去,講得太明何嘗不是多賞對方幾巴掌的感覺了,他爺笑笑得把玩手上玩意兒,瞇彎雙眸,看著被留下來的罐子,剛剛分明老實的拽在晚亭懷裡,多珍貴的,這般也捨得放下了?「好,去辦吧。」
心裡頭是記著對方說的,男人給的東西再好,興許當下真有被寵上天的喜悅感,但如今來說,睹物思情最為苦楚,夢三爺也許把庫房都當心在刨,哪天清乾淨了,自己說不定也能釐明白了,「去吧。」多說了一句,但且累了,臥榻又緩緩的閉目養神。
他看著人精力耗盡,臥著假寐。自己可有待在這裡半個時辰了?如今滿室都是丹桂清香,害他也有點犯睏了。比起可可,他更需要咖啡。
趕緊回太醫院把磨好的藥粉處理一下,明天就去曉月閣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