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擦拭小刀,本就不沾一絲髒汙刀刃在呵護下更加光潔。男人注意到細碎腳步聲而抬頭看眼來人,打量對方一臉剛睡醒的樣子與有些整理隨便的衣著。
「比我想像中準時嘛。」將小刀收好,起身時留意到偵探手上的提箱。「你要帶著那個?」
「嗯……習慣吧。」不帶著這個公事包外出好像會放心不下,而且還可以拿來放點救急用品,泰瑞爾先生之前給我的東西似乎也放了在裡面。
而手槍則放在自己的風衣的口袋裡,方便隨時能夠拔槍自衛。
這種天氣可以的話也不想穿著這麼厚的衣服,但是這是用特殊物料做的,還是得要穿上。
「我們現在出去了嗎?」
「你高興就好。」聳肩點頭,反正這與他無關。
理所當然地越過門廳走向大門,回頭叫了還在恍神的偵探。
「快點,目的地在幻影城,我可不要在外面過夜。」
「哦……」地圖以及魔物圖鑑之類的書都看過不少了,從這裡出發到幻影城再回來的話無可避免真的會在外面過夜,除非路上沒有遇到其他魔物,不過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給了回應之後急步追上前方的柯布先生,一同離開宅邸。
步出宅邸,一下進入了看起來是山谷的狹窄地形。從地圖上來看,這裡可以說是給宅邸一個很大的安全天然屏障,是個關口的概念。
兩人的個性自然形成了自己在前布朗寧在後的行進隊形。
寧靜的森林裡劃出了幾道翅膀拍擊的聲音,縱使早晨,這裡的蝙蝠也不願錯過可以攻擊人的機會。
皺了皺眉,回頭與偵探對上眼。
飛行類的蝙蝠,似乎很難用槍射擊。在這裡發出槍聲的話可能會吸引其他魔物過來也說不定,而且子彈是有限的,還是不要在這裡浪費比較好。
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柯布先生之後,他的眉頭皺得更多,不過看表情似乎已經想到怎樣解決了。
「真是....不長眼的東西.....」話到這裡,也代表確定了那些蝙蝠的聲音越來越靠近,一場沒意義的戰鬥悄然開始。
但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仍然踏著穩定步伐,搜出解放隨便虛劃一刀,成群結隊的深海魚竄出,在自己身旁或布朗寧旁游了幾圈,隨後往各個方向游開。
「嗚……」在自己身邊憑空出現一些長相怪異的魚,雖然知道是跟前的人召喚出來,但是還是嚇得抱著公事包縮起來。
好在魚群並沒有一直圍著自己,不久就分散游走。從不同的方向傳來些少撕裂的聲音,應該是這些魚群做的吧?
沒有停留在這裡,努力地跟著柯布先生的步伐繼續前進。
兩人前腳剛步出山谷,魚群一隻不少跟隨出來,在兩人周圍悠游晃去,注意到幾隻魚嘴內叼著卡片,伸手取過後丟給偵探,這才看到對方煞白的神色。
「喂,你.....該不會在怕吧?」
.....堂堂大男人,這也太沒用了?
那些魚在我們離開山谷的同時也跟著出來,現在一直在我們身邊游來游去。這些魚的牙很尖,被咬一定會很痛。想像了一下也不自覺抖了抖。
見柯布先生把什麼東西丟過來時下意識伸手出來接著,是蝙蝠的卡片。
「!」抬起頭時被一條游得非常近的魚嚇倒,「我、我沒有怕牠們啊。」
偵探的窘境實在很難看,忍不住無良大笑:「有趣,你是個不擅長說謊的偵探。」
「你越有怕的心情,牠們就越有攻擊你的意念,跟不能溝通的東西對峙最好記得這個。」揚了揚手驅趕魚群回到異空間,只保留一兩尾魚繼續前行,有了偵查的方便,很容易躲開其他路上的魔獸,一路上也變得輕鬆。
「我知道了……」對於柯布先生的嘲笑只能表現得無奈,總之在對方心裡的形象還是愈弱愈好。
柯布先生留下的魚起了偵察的作用,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魔物,比預想的時間早了到達幻影城的範圍。
「只有滿月的夜晚才能夠見到……啊。」從公事包中拿出地圖來,位置正確,可是卻什麼東西也看不見。
一眼望去是遼闊的平原,算算時間,也才下午兩三點。
往偵探方向湊過去並跟著琢磨地圖,印象中該是個巨大都市才對,但眼前景象明顯缺少所有建築。正打算開口問問,偵探自言自語的猜測便入耳。
「別給我開玩笑了.....難不成得在這待到夜晚?」
「應該不用吧?在幻影城的範圍之內應該能夠找到地獄看門犬的。」幸好先前有看過資料,就算看不見幻影城,魔物還是會有機會出現的。
我可沒有打算這麼早來卻乾等到晚上,比起野外留宿還是比較喜歡自己房間的床。既然到達的時間比預想中快的話,今晚要外宿的機會應該不大。
得知這項消息所代表的意思,原本猙獰的臉色緩和下來,「那先轉轉。」右手握住解放,以一種規律的節奏晃著刀鋒,指使魚隻往兩個反方向游開,「跟緊一些,不要落單。」
眼神四處在幾顆大石附近看著,也許有看門犬就躲在角落?
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對方,然後一直跟著後面離兩三步的距離。手裡抱緊公事包,同時四周觀察環境,或許除了看門犬還會有其他魔物的存在,要小心為上。
運氣不好不壞,附近確實有魔獸存在的跡象,只是沒有看門犬的蹤跡。踏著不規則路線略過各種魔獸的出沒範圍,偶爾才回過頭看亦步亦趨跟著的偵探。
......有件事情在意很久,雖然並不記得這個傢伙,但是對方的衣著與曾經透漏過的訊息與自己某些地方有重疊。
「你是...魔都人對吧。」
「呃?是啊……你也是?」自己並沒有說過自己的出生地給對方,不過也沒有特意隱藏,會知道也不奇怪。
在被問之前也只是靜靜地跟著而已,沒想到他會問我問題。
「不過看來你對我沒印象。」
以身分來說,怎麼想也該是偵探會知道自己的可能性大,但既然對方一臉懵懵懂懂的樣子,那肯定是互不相干。生前的事情記的零零碎碎,大概也沒法指望這個偵探。
「的確沒有。」應該是說見過面的人全都沒印象。
雖然生前的記憶非常破碎,但還是會有幾個人依稀記得,只是關於柯布先生的卻一點也沒有。
「那你應該也不會認識我對吧?這裡可沒有我認識的人。」誰也是初次見面。
「我認識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回憶中好像是有幾個小鬼不禁臉色陰沉。「我不知道你,這對你算是好事。」揚起食指劃向偵探頸間:「...畢竟不是同道就是被我這麼幹了,偵探。」
在偵探看起來有些無措時收回手勢,轉回頭還是一片寧靜的平原,男人眉宇間透露著些許不耐。
好可怕好可怕……果然他是那邊的人,雖然從他的舉手投足之間也已經猜到了。
「是說這裡很靜,因為是早上嗎?」看過的資料沒說過地獄看門犬是夜行性的,現在應該也能找到吧。
正在四處張望,沒留意到身後遠處的小叢林中的某道視線正在望著我們。
「誰知道。」
回答直白了當,一點也沒有要思考的意思,這種事情對自己來說毫不重要。
視線仍往著前方看去,等待釋放出去的喚獸回來時背後竄上一股寒意───是殺氣。念頭閃過不妙,剛轉身往後看就發現布朗寧背後有隻雙頭犬張牙舞爪衝撞過來,連喝聲警告人也沒時間,罵了句髒話推開偵探並揮下小刀擋住猛獸,卻防不了看門犬的另一顆頭,右肩被狠狠咬牢。
喉頭滾過無聲呻吟,左手馬上回擊,一拳揍的犬隻哀鳴晃著腦袋鬆口退開,稍嫌狼狽地往後倒退,爭取時間劃破空氣從中召喚大量魚隻,這會才摸了摸自己肩膀上血流不止的傷處,攤開手掌,豔紅色鮮血順著手背滴落土中。
雖然感到後方有些不對勁想轉過身去,但是在那之前已經被柯布先生推開。
那一推讓我重心不穩而跌倒,只能眼睜睜地望著柯布先生被雙頭犬狠狠咬住右肩。
這種顏色的雙頭犬沒有錯絕對是地獄雙頭犬,牠的弱點是什麼?
正當我努力地回想雙頭犬的弱點柯布先生已經召喚出魚群並且跟雙頭犬拉開一般可遠的距離。
注意力完全放在柯布先生身上的雙頭犬開始低鳴,「這是……柯布先生,小心牠的叫聲!」話才剛落下,雙頭犬就發出強烈的咆哮。
右手已經無法用力抓握揮拳,將小刀換成左手緊握,抬頭狠瞪魔獸毫不掩飾赤裸裸的暴怒,身邊傳來偵探急切緊張的警告,但為時已晚。
看門犬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讓人頭痛,一時之間竟唬的男人動彈不得無法行動,腦內嗡嗡作響的暈眩感滿脹,才要看清眼前景象時看門犬已經狂奔而至,並且欲當頭張嘴。
「...你他媽別太過份!...給我去死!」倉皇反應下臨時在前方揮刀使用異能,雙頭犬周遭的時間有如漸漸凝結一般,動作緩而靜止。
但這招僵化時空的效果並不持久,只能維持十幾秒,久了牽制會破碎,時間重新流轉───但夠了。
抓緊時間,男人在負傷又被暗算後心情早已突破極點,不留情面將解放狠戾插進看門犬其中一顆腦袋、另一邊揮斥魚群撕咬。
當同伴有危險的時候應該焦急卻非常冷靜地分析著戰況。
『現在要射擊腳部。』馬上掏出手槍對著左後腳射出三槍,三槍也異常精準地擊中同一地方。
吃痛的雙頭犬其中一個頭轉過來,似乎是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牠奮力地把魚群拋開,其中一邊的頭還插著柯布先生的小刀就向著這麼衝過來。
「喂……這招也太有效吧?」馬上轉身就跑。
論速度我是不會輸的,雖然持久性可能有點差。『還需要一點時間。』一邊巧妙地利用速度把雙頭犬引離柯布先生的身邊、一邊等待時間的來臨。
當雙頭犬準備第二次攻擊的時候動作突然停下來,牠還能看的眼睛被我身後的太陽照射著,不能看到任何東西。
『就是這個時候!』一反剛才的逃跑姿態向著雙頭犬衝過去,對準脖子之間連接的地方用公事包重重地打擊。
雙頭犬的弱點就是在那個位置。之前跟柯布先生的戰鬥再加上剛才牠自己在亂攻擊,這一下帶有速度的攻擊正好使到牠的頸骨碎裂,連悲嗚也來不及就已經死去。
脫離戰鬥後低喘忍著劇痛,到看門犬屍體旁彎腰抽出解放回收,末了低哼踹開魔獸癱軟不動的軀體,剛好發現到屍體邊緣壓著一張卡片。
......。
再度彎腰撿起,隨便遞給偵探。
戰鬥完結之後恐懼感跟脫力感一下子湧上來,「好在最後來得及……」接過卡片之後就靠在旁邊的岩石上,以免因為腿軟而跌坐到地上。
「柯布先生……傷口、要處理一下嗎?」看著染濕的右肩有點自責,要是早點察覺到的話絕對是躲得開的。
「有沒有繃帶?」視線跟著對方來到自己肩上,感覺到血液還繼續再流出,失血過多腦袋開始昏沉,無暇思考太多。
一心想著要找到乾淨的水源處簡單清洗傷口,對了....不遠處是忘卻之島的大湖泊。
打定主意也不想多說話,幾步路後發現偵探還呆愣著的傻樣,皺緊眉頭,伸手扯住對方說也沒說就帶著人走往叢林湖泊的方向。
微微地點頭表示有帶,柯布先生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傷口還在出血嗎?
剛想打開公事包把繃帶拿出來,手就被人牽……應該是扯住,而那個人當然就是柯布先生。他拉著我向著別的方向前進,不是剛才來的道路。
那邊好像是有湖,是想去清洗傷口吧。
一直到走到湖邊才想到要把手放開,虛脫跌坐,二話沒說就動手解下自己的上衣,隨手拿起偵探遞過來的毛巾沾濕逕自輕輕擦拭。「.....」喉間壓抑著疼痛的悶哼,檢視肩頭怵目驚心的好幾個洞,還有些血肉模糊。
「...繃帶你來纏。」待清理的差不多後隨手就將毛巾往一旁扔,男人挺起背桿要求偵探,這個地方的傷口很難靠自己用力纏緊止血。
只是單看那些傷口也能想像中那會有多痛,自責感愈來愈重。
「嗯……」從公事包裡拿出繃帶之後再次鎖上,雖然廚藝完全不行,但包紮的技巧很好,感覺上有誰以前教過我那樣。
不用一會就把傷口包紮好,帶來的繃帶也用完了。
「那個……抱歉,害你受傷了。」不好意思地把帽子壓下。
沒特別放在心上,沒什麼想法的帶過。「沒什麼,這種傷不是第一次。」
兩個都不是愛多話的人,自然沉默下來,休息不到半小時後抬頭觀看天色,陽光漸下,夕陽的時間短暫。與偵探互看了眼,扭頭往一旁看去,剛好找到一個適合過夜算是安全的洞穴。「我今天是別想走回去了,你晚上想趕路的話可以先走。」
「晚上趕路的話很危險的,我還是留下來好了。」搖搖頭說,其實是擔心受傷的柯布先生會不會被魔物襲擊。雖然他很強,但是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留在這裡最少可以守夜,有什麼事都可以叫他逃跑。
「...好吧,你去弄些可以燒的樹枝,我整理過夜的地方。」實在沒多餘體力走來走去,簡單分配好事情就撐著身體往洞穴走去,其實還是指使魚群來做事而已,自己靠在洞穴壁旁閉眼休息著。想了想,又下令魚群狩獵,這才放下心來,等待偵探回來。
雖然對野外生活完全零經驗,但是還是靠著書本上看過的知識及情節,知道哪些是合適當柴火跟易燃的樹枝。
拾了不少就回去,正好遇到柯布先生的魚群,嘴裡好像咬著什麼魔物的樣子。
身邊習慣帶著打火機,正巧有點用處就丟給偵探,差不多時間內,魚群們叼著剛死去不久的兔子回來,兩人隨意的烤點兔肉當作補充流失的體力,望著出口處正燃燒的火焰,男人少見先發話:「估計是不至於,但如果我明天沒自己醒來的話,就算發燒也把我打醒。」凡事先做了最壞的打算,將視線移向旁邊的伙伴。
「嗯。」點頭示意自己知道要怎樣做,要是真的發燒大概就要想辦法把他拖回去,能夠治療的藥這裡一點也沒有。
等柯布先生睡著之後坐在比較接近外面的位置默默地守夜。
克難鋪著草蓆後席地而睡,西裝外套則拿來當作被子使用。
也許是因為睡著所以心神放開,對疼痛的反應很老實地從嘴裡的低聲呻吟表現出來。一整天流失的血還是過量了點,開始畏寒,不安穩的半睡半醒間下意識往本來就離的不遠的洞口火炬靠近。
聽到呻吟聲下意識回過頭去,柯布先生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也是啊,誰會在受了如此重的傷後會睡得安穩呢?
看著他無意識向著前炬靠近,在想著要不要把自己的風衣脫下來讓他被著。
坐定在火坑前收回向前的趨勢,大約因本能知道火是種危險的東西。
沉默的轉過頭,突然間似是清醒一般地直盯著偵探。
啊……自己停下來了,本來還打算要是他不停下來才阻止他的。
他怎麼這樣望著我?果然是太冷想要我的風衣嗎?想了想還是伸手去解開風衣,把風衣給了他也應該不會著涼的。
憋著示弱的話,但身體已經受不了虛弱的做出索求溫度的動作。在搭檔脫下風衣時沒有多想將暖爐整個扯來,因為力道的關係,自己無力控制後老老實實地倒下去剛好把人壓著。
「....呼、」在掙扎位置時牽扯到傷口,不禁神色扭曲一陣悶哼,更是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等、等?!」才剛把鈕扣全都解開柯布先生就把我整個人扯了過去,不是只想要風衣嗎?
「好重……」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柯布先生就不能先起來一下嗎?他對我來說有點重。
「....囉嗦...閉嘴。」
好像又扯開傷口....阿,算了,現在這樣溫軟的有個靠墊也可以。
「你……!」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壓住這個情景不止有點,是非常奇怪。而且作為被壓住的那位,我的確有點難受。
「……最少不要壓著我可以嗎?」
免強睜開一隻棗褐色的眼,全身難受的要死還得聽別人抱怨,為求耳根清靜,挪動身體輕微的翻身,牽扯到肩膀時咬牙忍住痛楚,再也不想亂動。
低著頭讓瀏海把自己的眼睛遮著以免跟對方有眼神交流。看來些許的移動也會弄到傷口,不過要是讓他壓一整晚,明天應該會非常難受。
雖然他移開了一點,但是還是用有點像環抱的姿態壓著我整個人照柯布先生身體現在的情況,泰瑞爾先生給我的東西說不定會用得著。
那明天早上給柯布先生吃吧?這樣他應該有體力自行行回去的。。啊啊……好想快點到早上然後回宅邸去。
抱住之後,能感覺到自己四肢末端都是冰冷的,額間仍然有體虛逼出的冷汗,好不容易有個溫度來源,趁著擁緊偵探的時候得到的安穩,馬上累得睡著了。
已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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