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頭疼。這樣下去,今天一早天還濛濛亮時就爬起來、隨便敷衍阿貝爾、落下狠話對他說敢進廚房他就永遠不用進房間的辛苦就全白費了。
果然,做蛋糕這檔事得先計畫好才能真正實行啊...唉唉都怪弗雷特里西啦!偏偏要在兩天前自己臨時想起需要回報阿貝爾送自己那些橡果小狗的時候,才一派輕鬆的說「啊~阿貝爾的生日好像就是後天呢!」
這下可好了,這兩天準備的東西,現在已經在烤箱裡成了焦炭了。到底該怎麼辦呢...
一臉凝重地在廚房外徘徊,隨著傳入鼻中那與眾不同的焦味越來越濃,眉頭同樣皺的極緊。
一大清早的就被艾依查庫下床的舉動驚醒,隨即被告知絕對不准進入廚房...天曉得艾依查庫從自己撿到他那天開始進過幾次廚房!?不對,吃東西也會進入廚房,應該說煮過幾次東西!?
好像除了烤肉以外從來沒有...那現在怎麼辦?放著他不管好像廚房會被炸掉,可是闖進去萬一他生氣爆走不小心碰到危險物品那就糟糕了。
「不准進來!」急匆匆的放下手上的蛋...好吧,焦炭,連忙擋住廚房的門別讓阿貝爾近來。望著那有些擔心的藍眼,不由得有些緊張。「啊、呃、我我我我這邊一切安好!你不要來搗亂!」
不對!這不重要!得在攔下阿貝爾的這段時間,快點想辦法找東西代替那蛋...焦炭。焦急之下,急躁的猛抓頭。
...一切安好?皺起眉盯著那紋絲不動闔得緊密的門板,眸中光芒不時閃動,卻是依照艾依查庫的要求緩緩後退了幾步,靠到牆上。
那股特殊的焦味還沒消散,廚房中卻是又隱隱有著一些金屬碰撞聲傳出來。想來艾依查庫大概真的在動鍋灶煮東西...一陣冷汗緩緩漫過背脊。
撇開艾依查庫煮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橫豎一定會進自己肚子裡,只能想辦法先弄到一點胃藥擋著-這點不談,最危險的還是那刀阿火阿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身體,那可不行。
隨著焦慮思考輕點著地板的腳一頓,揚聲壓過廚房中的叮叮噹噹聲響跟艾依查庫報備一聲,腳步一旋卻是朝著一個與回房不太相同的路線走去。
聽外面的動靜,看來阿貝爾是遠離廚房了。危機暫時解除,放心的將那團已不成蛋糕型的東西掃入盤子中放在桌子上,認真的思考該怎麼辦。
加點裝飾?不,這已經不是賣相不好的問題了。加點陪襯的甜點?不,這已經不是好不好吃、而是能不能吃的問題了。況且,自己會的料理除了燒肉還是…等等!燒肉!
突然的靈機一動,開始翻箱倒櫃,翻出肉類食材的庫存。稍微處理、切片-雖然刀具用得不是很上手,手上多了一兩道傷痕-便放到烤爐上烘烤著,接著便拿起原本預計要點綴蛋糕、跟弗雷特里西討來的鮮奶油…
拐了個彎悄悄繞到廚房一個最偏僻的窗戶,雙手抱胸思索著翻進去不驚動艾依查庫的可能性。
自然,若是不小心撞見尷尬場面,接著被那隻小兇兔追打的「處罰」再怎麼說都比不上他的安全來的重要。
下定決心後抽出腰上掛的重劍,輕拍了幾下後喃喃念道。
「老夥計,這次要麻煩你割玻璃了。我知道這很掉你身價,但為了那隻小兔子,說不得只好先委屈你一下。」
一陣陣烤肉的香氣,逐漸掩蓋燒焦的味道。滿意的將肉片一片片疊起來,還小心小心翼翼的對齊。接著,用鮮奶油點綴一下。最後,再用果醬寫下了有些歪歪扭扭「阿貝爾,生日快樂」的字樣。
這樣看起來就跟一般的蛋糕沒什麼兩樣-除了散發烤肉香氣這點除外。
終於解決了重要的禮物,正準備端進房間裡給那隻兔子一個驚喜,猛一抬頭……
「兔子?你哪時進來的?」看著安安穩穩站在廚房裡的阿貝爾,有些錯愕的看著仍緊閉的廚房門。
其實途中沒聽見什麼奇怪聲音就已經放了一大半心,再看到艾依查庫安然無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偷眼打量著眼前的金髮青年,一時之間倒是沒把注意力放到他手裡那明顯詭譎萬分的盤子上。
「叫你說你就快說,廢話這麼多幹什麼。」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這隻像是闖禍被飼主抓到的兔子,只好用最直接的方法逼問他。
「不是跟你說不要進來,你還進來幹什麼?就跟你說我沒事了你是在囉哩巴縮什麼啦?」連珠炮般問了一大堆問題,最重要的還是最後一句。「你...沒看到我做了什麼吧?」
一面詢問一面緩緩的將原本拿在手上的盤子慢慢挪到桌子上,與原本那已成焦炭的東西並排,並用身體擋住。要是現在都被看光的話,就算不上什麼驚喜了。
「好好好我說,不就是怕你把廚房連著自己一起炸掉嘛,所以我就—就—」聲音明顯小了一點,帶著微赧。
在艾依查庫的瞪視下,終究還是乖乖投降。「就翻到後門再用我的老夥計割窗進來啦—」
一臉可憐兮兮的拿出有點微微痕跡—當然是故意弄出來—的劍看著艾依查庫,卻是忽略了最關鍵的問話。
看了一眼劍上的傷痕-有些過於誇張的傷痕-再看了一眼看起來越縮越小的阿貝爾...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還不只如此,更是抱著肚子趴在桌上只不住笑意。
原因無他,想像一下阿貝爾這樣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拿著劍在晃外面刮著玻璃試圖弄出個自己可以出入的缺口...這樣的畫面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說不準以阿貝爾這麼愛惜自己武器的傢伙,還會邊動做邊對劍說話,這樣就更好笑了。
只顧著被自己腦袋中想像的畫面逗得笑個不停,完全忘了自己還擋著那兩個自己忙碌了一整天的成品。
無奈地等著人笑完,看那隻小兇兔得意的樣子,恐怕會笑到即使嗆到都很難停止—
趨前將手掌微拱,掌心虛撐以手掌邊緣拍撫著背脊,眼神漂移間卻是發現了小兇兔後面藏著的物品。
略微思索片刻,便立刻假裝沒看見什麼自己非常有可能晚點會吃進肚裡的物品,並看似不經意地提問。
「咳咳咳...當然有啊、就是你的...」笑到都嗆著了,仍然是只不住笑意,險些就把自己幫阿貝爾弄了生日蛋糕這檔事說出口,還好及時煞住車才沒有自己洩了底。
僵硬的轉折了語氣,不過怎麼聽怎麼彆扭。「....你的午餐啦哈哈哈哈哈!」
伸手擋住了阿貝爾的雙眼,要脅他一步一不遵照自己的只是在餐桌前做好,並勒令除了自己的指示不准把眼睛睜開。完成這些步驟後,才開始將餐具、餐巾等東西擺在阿貝爾面前的桌面上。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不用堅持一定得在房裡幫這隻兔子慶生了。心裡暗自打算著,便帶著一抹微笑將自己自豪的成品擺在阿貝爾面前。
「我的生日!?」睜開眼不意外看見一份表面算是可食用的食物,只是上面寫的字讓自己震驚了好一會。
多少年沒碰過這日子了…自從人偶停止活動後,也沒了這番心思,直到現在。
內心充滿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微酸中透出的甜蜜緩緩擴散,卻不想被小兇兔發現,只是打趣似的問道。
「難為你還知道我的生日啊?這麼久沒過,連我自己都忘記了。」不經意間,透出一絲滄桑的味道。
「哼哼哼!我就是有辦法知道!」叉著腰,自豪的語氣難掩看到阿貝爾臉上帶著驚喜的成就感。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阿貝爾看到這份禮物後,似乎多了一點憂鬱的氣息。
伸手捏了捏阿貝爾的臉,讓他回過神。「所以啦!你就好好接受這份禮物,因為之後的每一年、每一年,到了牧草月13日這一天,我都會讓你收到一份禮物的!」
「你說的喔,可不能反悔。」笑著偷捏一把臉蛋,在人反應過來前迅速收手並叉起一塊蛋糕送進嘴裡沒有多加細看。
下一秒,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味道席捲、重度衝擊味蕾,當下機械式地咀嚼著嘴中這小塊蛋糕—或說組合菜—的剩餘部分,費了極大控制力才沒讓面部肌肉露出一絲一毫端倪。
該怎麼說呢,其實分開來看,這烤肉恰到好處,七分熟只帶一絲血味,軟而不韌,醬料也刷的恰恰好,是艾依烤出來最完美的一次。
外層的鮮奶油綿密順滑,細緻的口感大概是弗雷的傑作。
這鮮血鮮奶油配上醬料混合在口中的感覺簡直是殺人兇器—
那種浸潤到靈魂裡的不協調感,委實過度強大。「艾依,我吃蛋糕喜歡配點酒,你可以幫我去酒窖拿那瓶弗雷特里西珍藏在冰櫃的陳年葡萄酒嗎?」
「你還真囉嗦...酒窖在哪?」對於阿貝爾的要求不疑有他,反正今天他生日他最大。問清楚酒窖的位置以及何謂弗雷特里西的珍藏好酒之後便推開了廚房的門。
打算好好關上門讓阿貝爾好好想用這份生日禮物,在闔上門板前還不忘囑咐。「要好好的把蛋糕吃完喔!」
接著,便踏上走廊往離廚房不遠的酒窖走去,以完成自己的任務。
吃…吃完嗎?不知道會拉幾天肚子還是上吐下瀉…停,再想就更沒勇氣了。
僵硬地朝艾依揮揮手表示收到,隨即盯著「蛋糕」半晌,慢慢一口一口感受著那絕頂滋味…
接下來?接下來只模模糊糊看到桌子怎麼越來越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接下來的事就無需再提了。不外乎就是自己如何找不到弗雷特里西的酒、如何發現阿貝爾臉直接埋進奶油堆裡、如何將已經失去意識的阿貝爾扛進房間並感嘆還好當初房間的位置選在離廚房這麼近真是太明智了。
阿貝爾的生日,就這麼在床榻及廁所兩個地方度過了。也幸虧弗雷特里西臨時想起今天是自己學生的生日趕來祝賀,阿貝爾才能獲得伯恩哈德的胃藥營救,否則,阿貝爾就不只這麼一天來回於床鋪與廁所間。
至於之後自己如何補償阿貝爾這悲慘的生日以及被勒令絕對不能再碰甜點製作,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而阿貝爾會不會期待下一個牧草月13日,自己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個生日禮物的內容,就到那個時候再煩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