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劍落，魔狼猙獰的頭顱應聲落地，同時掉落的還有一個黯沉的錢幣。這類的怪物被斬殺後爆出錢幣的機率其實不小，只是先前一路行來說也稀奇，硬是沒有掉半個。於是就造成了艾依查庫一臉新奇蹲下盯著那不大不小金屬製品的景況...

「小兇兔，你在幹嘛？」語氣中有一絲無奈，和一絲察覺不出來的寵溺。

翻看著手上的圓餅狀金屬製品。上頭刻著類似像牛的生物，有各種顏色、看似貨幣，但也不曾看過阿貝爾拿這種東西來買東西－應該說，錢幣是由魔物的屍體轉化而來這件事本身就挺匪夷所思。

站起身來，將手上的其中一枚用拇指一彈，險些打中阿貝爾的鼻尖。「這東西，做什麼用的？看起來不像能買東西，應該有其他作用？」

用這種不著痕跡的方法詢問阿貝爾，無非是想在不讓對方擔心的情況下，獲取更多關於恢復記憶的一些情報。

眼睜睜看著硬幣從鼻尖擦過，那勁風刮得鼻翼隱隱生疼。很清楚艾依查庫那風風火火的性子倒也不太介意，只是摸了摸鼻子很乾脆的回答問題，順便再小小抱怨一下。

「你這是要謀殺我的鼻子嗎？都快掉了...那個硬幣的話，買東西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集多一點倒可以去換成有用的碎片。」硬是沒有把話講全，就是多了一分心思想要試試看對方要做的事情跟什麼有關。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讓他恢復記憶就盡量不要吧...否則要是讓他知道他打的很開心的艾伯李斯特跟他淵源如此深厚，將會是一個極大的衝擊。

「碎片？那是什麼？可以吃嗎？」挑起眉頭望著手上的幾枚硬幣，沿路敲掉的魔物讓自己蒐集了不少。很難想像所謂的「碎片」是什麼東西，暗自由硬幣的材質想像為是金屬塊等等的。

又扔了一枚硬幣過去－這次是打到額頭－一臉不滿意的質問。「這硬幣啊、碎片啊的，誰知道是什麼東西？你給我講清楚。」

急切的想要知道情報，完全忘了要隱瞞想恢復記憶的目的。

「碎片...當然不可以吃。你肉還吃不夠嗎？整天只想要把東西往嘴裡放。」面色古怪地看著艾依查庫好半晌，終是悄悄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能說什麼呢？該來的、要來的、最懼怕的，往往不管不顧你的意願就這麼硬著來，而你面對命運的軌跡只能興起陣陣無力之感。

伸手拿下差點就要直接鑲嵌在額上的硬幣，面無表情地像是背公式一般一口氣說完。

「硬幣可以換成碎片，碎片...則可以喚回生前所有的記憶。你之前也斬過不少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沒有靈魂的軀體，那是記憶的載體之一。」

僵硬地就這麼直直望進艾依查庫的眼底，好半晌沒有再說話。

「記憶？就憑這東西？」皺緊眉頭，仔細的觀察著手上的硬幣。實在很難相信，就這樣的金屬圓餅，要怎麼樣換取記憶。跟商人換取.....世界上哪來賣記憶的商人啊？

稍微抹了把臉，甩開這個愚蠢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將這些現在看來非常重要的硬幣收進口袋，這才注意到阿貝爾有些異常。是自己的目的被發現了嗎？果然，剛才的口氣實在太急切了，再笨的人都會察覺的。

伸手揉了揉阿貝爾繃得有些緊的臉頰。「傻兔子，就算我恢復記憶了，從我們相遇到現在的記憶，是不會被抹掉的啊！」

「你還是我的傻兔子，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觸碰到臉頰的手讓神智一瞬清醒。儘管想要再享受片刻，但內心很清楚艾依查庫的耐性。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搖頭表示自己所擔心的並不是記憶被洗掉這麼簡單。「這可不一定。」含著些許話語沒有吐出的唇瓣遲疑片刻，終究是闔緊了並把多餘的情緒吞進腹中。

也罷，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誰叫自己拒絕不了那雙藍眸中倒映的渴望呢？

轉身剛欲重新出發，想了想又踱回來在艾依查庫額上迅速印下一吻，不敢確認艾依的反應，匆匆再度轉身，這才走到正確的道路上。

不一定？什麼意思？難道......會忘記嗎？緊皺著眉頭，揉著額上留下的觸感，躊躇了會才快步追上已往前幾步的阿貝爾。

阿貝爾真的有些奇怪。或許是因為自己想要恢復記憶的事讓他如此動搖，無論如何，現在絕對不能就這麼放著，讓這樣微妙的情緒埋在心裡。

上前握住阿貝爾的手腕，等對方回過頭時將之緊緊抱住。「你在擔心什麼？你可以跟我說的......」

要是自己追求的東西，會傷害自己身邊的人。這樣的東西，自己寧可不要。

「我、」被狠狠抱住的瞬間驀然興起一種奇異的感覺。或許這次不一樣？以往自己的同伴們給取回一個階段的記憶，宅邸中就會變一次天。畢竟是死前最重要、最珍惜的事物，當兩相衝突之下，發生過不少次生相離的悲劇。

要說自己在擔心什麼，毋寧說是怕了。

真正怕了那些不算好的記憶會讓眼前這人頭也不回地離去。

反抱住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尺寸自己不熟悉的身軀，有些猶豫不肯多說。「我怕你走掉。」但話語中蘊含的情緒，卻是騙不了人。

「我像是這種，會隨便丟下人走掉的人嗎？」無奈的笑了笑，更是緊緊的抱著對方，像是想要記錄抱著對方的感覺、感受互相擁抱的每一刻。

雖然無奈，但是阿貝爾的擔心是不置可否的。或許，恢復記憶後的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又或者，恢復記憶之後，會有讓自己非得離開阿貝爾的原因？不管是怎樣的因素，對於完全沒有半點記憶的自己，都是個不定時炸彈。想了又想，最後決定...

放開阿貝爾，無視對方訝異的表情，逕直勾住對方的頸項，朝那仍在遲疑的唇吻上。「如果你真的怕我離開，你可以拿這一個吻，威脅我、拉住我。」嘆了一口氣，抓了抓頭。「這樣，我至少不會轉頭就走...吧？」

大力一推把艾依查庫壓到路旁的一棵樹上，延續著那一個輕吻兇猛深入，直到被喘不過氣的艾依查庫一把推開才停止。激動情緒與隱隱被挑起的慾望雙重夾擊之下，聲音顯得瘖啞無比。

「這誘惑好像太重了一些，為了我期望的事物，我不介意再深入交流一點...就在這裡。」儘管意有所指的話語讓艾依查庫臉色微變，卻是遏止不了、也不想阻止那份焦灼與渴望透過話語擴散、蔓延在兩人之間，讓他清楚明瞭一切。

空氣逐漸升溫，藍眼緊緊鎖著小兇兔的一舉一動，深怕錯過了什麼。

…...自己是不是又開啟了阿貝爾什麼微妙的開關？在被放開後白了一眼阿貝爾，用利的想要掙脫被壓制的處境。徒勞的推了幾下阿貝爾，才搖了搖頭。

「真想要的話，等幫我拿到記憶之後，再來領賞。」說完，毫不猶豫的往阿貝爾的肚子揍了一拳，才轉身重新踏回正確的小徑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