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吞吐幾口氣,用力掐了手臂一把,終是走出掩身的樹影處。
就抬眸張望,越過一幢門扉緊閉的樓閣,正鬆口氣沒讓人發現時、身後一道稚嫩的嗓音傳來,沒心理準備的、骨子裡狠狠一顫。
「喂!哪兒來的、擋著我家公子呢!」
聞聲轉身,輕輕揚起嘴角,盡可能表現不引人注意;身後的不外乎是一對主僕、著華服的貴公子和小侍童,還未啟口,小童怕想仗著他家公子的地位了、伸出小手直直指著他就罵,「啊,又有新來的狐狸精!」
一句話嚷的他心頭燃起無名火,臉上輕笑頓時僵著,視線小移、小童身旁的華服公子道一語不發、一雙淡淡然的眼不知看著哪,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
「能有幾日風光,這還不…。」那個小主淡淡然,搖扇遮眼嘖笑,看著從樹影後穿出的身影狼狽,哎啊那可是一宮之主會有的?落得奴僕都不知道上哪去,還用得著他擔憂搶寵?
「欸,我家公子問你哪宮的,報上名來。」
那小僕是氣燄的,左右看過一圈沒人,就大膽的叉腰逼問,正好他家公子坐視不理呢,「看到我家公子還不…」
唉呦媽啊,遠遠那端有個人晃著,看得小僕不知為什麼縮縮頭,怎麼就忘記這裡是哪個人的地盤去了呢!
「說了你也不認識的…吶、我讓路了,你們請。」
頭疼啊頭疼,怎麼他就忘了宮裡的人都這麼說話,崔晚亭點說錯了、會吃人的不只京城,宮中是也差不了多少。
這條路不行,成啊、換一條總行了?走為上策,急急移開眼,沒發覺小童突地禁聲縮頸、一張小臉猛然刷白;當真如他說的、閃個身讓出石道,往一邊小巷站。
想他在外頭就沒這麼委屈過,都是人看見他讓道的、哪時換他要讓路給人了?可現在踏的是別人的地,忍啊。
「欸…你,就是你,過來。」那小僕可是拽回了慕染軒,這下子勾臂得緊,好似多熟,「你要不想吃閉門羹,最好識相點。」這三人氣焰總是強些,小僕回看他家公子沒制止的意思,就更撞膽了。
拉著慕染軒三個就繼續往石道上走,那才經過一座亭子,就被喚住了,「這不是羅公子?怎麼今日得閒晃到爺這兒,真是稀罕,不如進亭共飲一杯如何?」那聲幽幽帶笑,嗓子輕沉,慕染軒可是曾聽過的。
原鬆心正想溜,誰知小童上前就勾他手臂拉著就走,連哀個聲都沒得、讓人拉著一段路程,無心留意周遭什麼景,現下掛心的是怎麼脫身來的要緊一些…。
內心交雜,將錯就錯也不是這般的啊,隨即一邊而來輕沉嗓音,調侃樣的笑意,勾著他的小童硬生生停下腳步、他險些踉蹌,抬首、亭中那人怎麼就那番的熟悉?熟悉之外,他還看到那人臉上貼著救星兩個大字。
啥都沒說的,奮力掙開勾著他的那隻小手,幾個疾步就往亭中那人撲抱、兩手緊緊攬上肩頸,「終於找到你了──不是約好了、還讓我找大半天──」
抑著聲,擠出哭腔這事他不常做,但也是不難、對鳳穎那小子就是意外生效的。
背著小童那兩人,他眸子可透出狡詰的精光了。
他爺那眼還彎著想這玉商怎麼被抓著充數,人兒就冷不防的撞他懷,那哭得梨花帶淚般的假勁讓羅公子主僕生硬的撇開臉,「哎啊……」他爺笑得可歡了,揉著顫在懷裡那人兒,「見來羅公子是要先失賠了?」
「鵑小主慢飲。」那扇的手隨意一擺,兩個人是走遠了,他這才風寒未癒的慢咳兩聲,旁邊的娃兒給他爺端茶盞飲著,「是…染云閣的?怎麼,今兒個當小賊了?」他爺可沒聽說什麼玉商這陣子能入宮的,何況還是皇帝的後宮,多半小子不安好意。
埋著臉,察身後兩人離去後下刻即鬆了手、騰騰往後退上幾步,現實的很;退開才得仔細一瞧,明明才多久沒見,眼前這人竟和上回相差大了、也說不清是那兒,想是否他錯覺來著。
「…我可是明明白白走進來。」不是賊、只是用了點方法,再來也只是身分不明不白的…來尋人。
力不從心,自然沒去糾正他也是有名有姓,本以為此生不會再見著這人了,這回…他是欠了筆人情債?
一雙眼瞅著人看,他沒發覺那眼神微妙複雜。
他爺撐頰看著這起伏過大的人兒,那心頭上呀,哎啊還記得
那次自己白白欺負人一遭了,「軒軒,怎麼個明白得走進來?爺倒想聽聽看了。」眸底桃花盛開著,與那雙瞅著看自己的眼對上,笑得可歡,「怎麼憂愁滿面了,可惜這張俏麗的臉。」
與含笑的桃花眼對望,明明那眼明亮得很、他卻感到寒毛直豎。
「跟著貢物進來的,夠明白吧?」
鬼使神差的,竟也老老實實的應了,想也是這些日來找上他的事一齊擠在心底、就連他也心力交瘁,伸手撫額,早已領會過那樣戲謔的語調、還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真要說…是給人陰了一道。」
不然他沒事忙閒著在染云閣收收銀子不也挺逍遙,偏偏來這找碴。
「爺喜歡直快話,就明說進來做什麼吧。」跟著貢物進來也並非會晃到他爺這兒,這深宮可真是越來越多訪客了,夢三爺笑得很歡,伸臂一攀就把人兒給拉近身,「跟爺說說…這是要做什麼呢?」附耳低笑。
給人一拉、除去眼中慌亂不說,舉動倒異常淡然的,抬手就隔在兩人之間。
「說來找你討債的信不信…?」
還真是一波完了一波又起,他不該把人當救星才是;還好這光天化日下的外頭,頂多也就這麼樣,也不怕再多於什麼舉動、硬是嘴硬起來,如果還像方才那樣不就又給人牽著鼻子走了。
「哎啊,爺可是讓人討習慣了,但真能討到的人還是…極少的呢。」那雙手抬得真妙,恰恰顯示著人兒的淡然多半作為掩飾罷了,他爺彎眼噙笑,就等著看染軒怎樣給他爺討債來著。
眼一沉,如清潭般的碧綠、抬眼望悠哉笑彎眼兒的人。
抬起那手乾脆一把往那張俏臉捏去,探頭朝黑裳外嫩白的頸項重重咬下兩口、留下幾道痕。
「不多不多,這樣就行了、多謝,我走了。」
揚起了道悅心笑,話末,順道在給他捏紅的頰上親下,衣襬一刮的就要溜出亭子。
「你當宮裡好走?」他也不急著攔人,笑呵呵這麼一句道盡,要不是冷漠的羅公子和家僕入宮還淺,且無心計夠深,怎麼會沒發覺染軒根本不屬於這兒,他爺倒想看看這人兒還想做出什麼轟烈的,「爺只可惜你,要真死於非命…」被捏咬的地方還疼著呢,這小美人兒。
一句話讓他頓時止了步伐,僵在小亭邊邊、不知該走還是該退回去好…
被人提起他才想著,千方百計的想如何溜進宮中、倒忘了記時怎麼出去,難不成當真要拜訪宰相府上去了?
轉身,幽怨望著人,臉上堆上滿滿柔笑,「真可惜我就幫一把如何?」
反正說說罷了,真沒指望這人幫他什麼。
「幫你?爺可沒這般便宜人的。」桃花眼一彎,看著轉瞬又堆起笑容的人兒,實在有趣啊,上回見人賣玉也不是這般善變,果真是打骨子的生意人。但生意人可就要知道,天下可沒白來的好處,「那你…能給爺什麼呢?」他知道上次是自己欺負人,可這一碼歸一碼,夢三爺從不吃虧的。
「我怎麼瞧不出你缺的什麼了?」
上上下下打量人一番,怎麼看人就是有些憔悴、需要的是補藥,這東西相信宮中不會沒有,還比城中的好上幾倍。
在天子手中,要什麼沒有?真要說能給什麼、還真是難倒他了。
「你說什麼都行…除了這條命。」
艷陽高掛,卻冷汗汲汲、在這給人幫一把就是欠一命,這買賣怎麼說都是他欠人多一些。
可不行,找到鳳蘭前不能有什麼意外,還有染云閣…
不曉得…宮中的牆容不容易翻?
想此,視線便悄悄移往亭子後方石牆。
那眼神飄忽的,他爺可不會看錯,這人兒還在想其他法子呢,夢三爺撐頰望著,「你且說說,是什麼事兒除了命什麼都行?」娃兒一聽自己主子有意插手,那生皺眉,卻也很快請染軒坐下上茶,「你自己應了爺的可要記得清楚了…他日爺肯定找你索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敢說我就敢做。」說的篤定,看是不怕會讓人提出啥千奇百怪的來。
是呢都能溜進深宮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了?
這會該討的都討了,也就放寬心的在一邊落座;心不在焉地瞧上幾處石牆矮牆、屋樓房頂,再算算那距離,心底算盤啪啪啪敲著、不知這麼翻過去能有幾成把握安妥回城裡。
「別看了,再看也飛不出去。」他笑得可歡,只是這人兒或許太過擔憂於不切實際的後果,倒忘了向他爺說說是什麼事兒,他也不急,讓娃兒涼風搧著,閒暇支頰,只是偶爾伴隨兩聲風寒的輕咳。
「得了……」
眼神一瞬間又變回幽幽怨怨,軟軟趴在小桌上,臉從雙臂間探出、一臉淒楚的勾著悠悠哉哉的人瞧,「說說有沒有啥密道能走的…?還是說你近日有沒有見過一位穿藍衣裙、掛著玉蝶耳墜的姑娘…?」
明顯自暴自棄模樣,壓在心頭那塊大石鬱的他一股氣的啪啦啪啦全給抱怨出來。
「你實在有趣。」他爺還沒真見人能這般百變臉孔的,一會兒精明一會兒又委屈可憐的,他不禁伸手去揉捏人臉頰,觸感可好了,如玉微涼溫潤,「怎麼你這是同爺閒聊來著?」聽聞染軒的訴求,夢三爺笑起一陣,只是語末那可就不簡單了,「這兒女子花花多,怎麼軒軒也是有情郎了?」
對有趣這詞是不致與否,聞人那微妙的反問,他嘆,「想什麼呢你,天涯還處無芳草,何必不要命的進宮尋?」
他是不愛鳳蘭的,至少、並非旁人所想的那種愛,自十六那年他就受鳳蘭一手教導經商、有時還叨叨念念,怎麼說也沒想要娶來做妻的念頭。
「這裡也只有你能聊了、無妨…那姑娘是因為我被當貢物送進來了,所以我才來帶她出去。」
喃喃自語說道,這事擾的他悶得,一隻手在臉上揉揉捏捏、扯了扯嘴角,張口往那手咬下。
他惡趣的撐彎手指,探入人唇內攪弄濕潤,挑勾染軒舌蕾恣意玩弄,那雙桃花眼閃爍,「貢品,姑娘可是長腳的,爺就沒聽說這幾天又納了宮…」是啊,男人有多少新歡那消息都是快的,更何況他爺還沒聽過男人和哪個女子有情的…「肯定躲哪處了。」他挑出手指,輕掐住人兒淡紅臉頰。
騙他也好,玩笑也罷,知道鳳蘭不在這宮中,一顆懸著的心總放下不少。
方才剛顧著想跑想鳳蘭,就忘了眼前這人什麼性子、幾句話戒心就沒了,失策。
也不理掐在頰邊的手,盈盈碧眸與人相望,許久、笑了,「你,這樣行麼?」
「這兒可沒人敢多管爺的事。」想必方才人兒也見了羅公子那對主僕,光天白日能插手夢三爺的事,那肯定是真找石頭扔自己的腳了,他爺笑了笑,「所以上哪找你的好姑娘,你可有頭緒她總喜歡做些什麼,或是能有心思做些什麼?會否還在這宮裡一角?」他是不曉,可通常這要進到宮裡來,閒白站著就像染軒這麼惹眼,總是需要躲匿的。
「想不到你人挺好。」
聽一連串問詢,不禁會心一笑;沒想到這人壞心歸壞心,可也有份心要幫他吶。
拉開掐在臉上那手,嫩白的膚觸上竟有些冰涼。
「她只要沒在這,我總能找到。」
站起身,繞過桌子一邊,伸手捧起那俏臉雙頰、溫笑,「所以跟我說說有沒有小道能走?」
「興許你留在這兒,也可多給爺添添樂趣?」這話壞心的,大有可能不讓人兒離開的意味,夢三爺那對桃花眼才彎,一旁騷動的,跑來翠兒了。
「主子--啊,怎麼這也一個!」翠兒那手就指向陌生的人,可想想這人似乎有一面之緣,就鼓頰挨近他爺身邊,「主子,那內務可是又送個人來伙房了,只是那宮女也忒生厭的--嘮嘮叨叨整個伙房的人都炸開了!」
捧人雙頰還未發難,上回在殿中見過那小婢便竄了出,指著他嚷了幾句、又湊到她主子身旁埋怨了幾句。
聽那小婢說的,怎麼聽都…
蘭姐…?
不過怎麼會伙房去?鳳蘭可從來不懂那些,華姨試過幾次讓她看著,當日必定一番雞飛狗跳落的華姨還得收拾善後。
咬唇,至少也是一線希望來著,「請教姑娘…伙房怎麼走?」
在俏臉的頰上又捏兩把,才甘心收手。
他爺見人兒突然精明模樣,說不準真讓人給蹭上機緣,還真尋找到人。夢三爺那笑得歡,卻不說,翠兒娃兒雙雙在旁,倒也聽話,「這嘛…該怎麼走呢。」
「你…!」
這是裝傻,這人有意跟他過不去…這裡是深宮,不是他所熟的商間、他也沒得拿人怎樣。
壓著左胸口,輕喘幾口氣,總放軟了聲調,「怎麼樣才能告訴我?」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他覺得已經低得夠多了就是,可在這兒、他還是得從著人,不然當真死在處,也別冀望有人往年有人祭拜了。
他是上下挑看了染軒,那心頭惡趣橫生,就讓娃兒備來一套太監裳,「換上,跟著爺來。」衣裳還算襯得,夢三爺帶著染軒回到重華殿,這裡人兒可有印象了,那床涼榻,是初見的地方,他爺悠哉這麼蹭上,倒讓人兒站立不是了,「去把小伙房那新來的給喚上。」
滿滿困窘,也還是隨手放進他手裡的衣服套上、瞄過那衣幾眼,欲哭無淚。
苦著一張臉隨人進殿中,那床塌、與憶裡那刻重疊,此時他能站多遠就多遠,盡可能是人手勾不著的地方。
是感激這人說話算話,真替他找鳳蘭…要是能好心一些告訴他怎麼出去就更好了…。
是吶,如果那小婢說的真是鳳蘭,怎麼帶著一個姑娘家穩穩回城裡…?
娃兒下去沒多久領了個火氣大的姑娘和小伙房頭頭上來,身著宮服,姑娘甩甩手,那小伙房頭頭倒是委屈,「鵑小主你瞧--這什麼伙房工,她是把咱們小伙房弄砸了我的小祖宗啊--」
說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多委屈似的,「肯定是誰又想整咱們才把這娘送來,我聽都沒聽過哪裡有這號人物。」
瞇起眼,細細瞧了小婢帶上的人、上上下下打量個透徹,最終他搖搖頭。
「不是她。」
鳳蘭性子悍的,可也是習過書的女子,她真要想法子逃也懂不該惹人注目,再說了、玉蝶耳墜是華姨給做嫁妝用,由上等翡玉雕成,鳳蘭怎可能會取下。
「嗯……」他沒說話,又悄悄退上幾步,表情妙的暗喻您就自個看著辦。
「這粗性子的,翠兒最懂了。」見他爺沒意思開口,翠兒那丫頭機靈的,笑裡藏刀呵呵把粗姑娘給拎走,怕是去了洗衣院也會把那些貴人的衣服給扭破了,幸好夢三爺的裳也就只在自己重華殿裡頭洗。
「你坐吧,站著爺看也累。」那直挺挺的腰身,又怕他爺會欺負般坳執不近,一雙眼裡擔憂的,他還能把這人兒剝了不成,「…怎沒見小樁子?」他就這般問著娃兒,小樁子可皮了,怪不得覺得這殿清淨太多。
「他說這兩日來了個新公公白嫩可親的,跟著人在後庭玩。」既然主子是點名了,娃兒也就去抓那個小頑童過來,小樁子大概是結了新友心頭歡喜,拉著清白太監也跟著進來。
說是太監,他爺還真沒見過這般柔軟身段的,那雙桃花眼瞇得,重華殿是幾宮小主苑地最前的,自然什麼東西進不得深宮總有機會塞著這兒。
「新來的?給爺聽聽你喚叫什麼?」夢三爺那廝笑的,指背從嫩太監頰頸而下,就要貼上人胸前時,那嫩太監抱胸急急後退,飛霞上頰,「還知羞呢。」
叫他坐,是能坐哪兒呢這。
脫下隨手套上的衣袍擱在一邊,抬眼望殿中、與上回沒相差多少,沒一會時間,同樣著宮服的小孩便拉著年輕太監入內。
樣子俏皮的讓他想起還留在城中的鳳翎,難不成這年紀的小孩兒同個樣?
努力掩著身不至於顯著的讓人留意,看原先蹭在床塌上的身影咻地又朝小孩拉來的太監身邊湊,他總瞭然點點頭。
看來這人就這個性子的,心情好的就佔人幾回便宜;下回遇上也不必太驚慌…
「啊,主子,這人分明是女的!」翠兒左右看,就覺這太監生怪,這麼一個舉動倒是讓她給看明白了,隨即伸手指著。夢三爺是知道了,那手指才惡戲著,姑娘家哪受得起,當下拒得遠遠。
女的?
這詞觸的他一愣,定神瞧上,那身形眼熟的,「蘭…」
本想開口喚人,煞時憶起這處由不得他胡來,忙滿眼求助直望殿中的主,就不知那人還有沒有好心了。
夢三爺笑得可歡,那丫頭識臉色,把殿門半掩起來,他把玩手上茶盞,左右思慮,起了壞心,「這麼吧。你倆一個留在這兒,一個爺送出去。」那可是要二選一的,這麼一留聽著是一輩子的事兒。
疾步欺進鳳蘭身邊,一句話使他倆相望幾秒。
「我…!」他一開口,鳳蘭手肘一曲就往他胸口撞,疼的他險些咬著舌,含淚有苦難言。
「想瞎說什麼你這笨蛋,潛進宮裡這事有機會再同你算帳!」妝點未施的女顏依舊美豔嬌悍,扭頭就冷哼,「快把這小傻子送出去,省的本姑娘還得顧著他。」
「染軒你怎麼說呢?」實在有趣,這姑娘怎麼還強出頭護著,這般直硬也不怕吃虧,那對眼堅定的很,只是已把夢三爺當作會吃人的虎,「爺瞧這美人兒挺可心的,留著好生陪伴爺也不為過。」
「…我留……」
簡單兩字從齒間擠出、助骨疼著,語落,鳳蘭又在他臂上擰一把,瞪著他的美眸燃出熊熊火光。
只好努力撇頭不看,可掐在右腕那力道大的想忽略都難。
「…呵。」這下子夢三爺可真正笑了,這兩個傻子啊,哎啊啊,他爺在這深宮真久沒見這般傻勁的,笑過一輪,他又輕咳起來,玩性已過,「娃兒,你去打點吧,今日有車要替爺送東西回傲雪的,他倆一起出去得了。」只是最末看染軒那視線裡,飽著要人惦記此次恩情,來日方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