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入秋時節,綠葉皆泛出一年一次的黃,宅子內裡實在太悶,因而出行散步。
西風徐徐的吹,不知不覺便走入森林的深處,那兒正躺著一池湖泊,我走向前去,眼中映出的是那位身著黑色長衣的夥伴。
取下黑色的長袍外套,上面沾染的是魔物生命的泉源,而那所謂的生命泉源正散發著腐敗的惡臭,正如那腐朽的生命般。厭惡的皺起了眉頭,走到湖泊邊,蹲下身,把外套放進湖水中,冰涼的湖水浸濕了衣料,而上頭不堪負荷的綠色液體則漸漸飄開擴散,顏色越來越淡、直至消失。手裡還抓著衣料,可下一步該如何?其實自己對於這樣的家務並不在行......思及此,不禁苦惱的抿緊了唇。
躲在樹上,好笑的看著對方,那迷惑的模樣跟史普拉多有著幾分相似,雖然心中知曉兩者其實相差非常的多,但是還是不禁將兩者劃上等號。
「接下來用手搓一搓衣服,這樣會比較乾淨。」
伴隨著話語,靈巧地跳下了樹枝,走近對方。
上方突然而至的清脆女聲讓自己渾身一震,肢體也因為驚嚇而有些僵硬,手中的衣料更趁著自己呆愣的空檔隨著一顫製造出的水波脫離了手心,飄了一段距離。看著在一小段距離外原地浮沉的黑色外套,站起身來決定暫時不理會它,轉過身,只見有著貓耳朵的紫髮少女款步而來,眉間又不自覺地靠攏。這麼笨拙的樣子,居然被看到了......。
「诶,衣服!」有些慌張的跑了過去,試圖用手將衣物撈回,不過卻是徒勞無功。
眼看衣服愈飄愈遠,最終只能無力地放棄:「看來只能等等把它撿回來了。」
對方始終都沒有任何的回應,疑惑了片刻,才將注意力放回對方身上,入目的,便是對方那困窘的神情。
「人各有志,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事情。」溫和的道出話語,思考片刻後,又再度開口:「是說我們先把那件衣服撈回來吧?」
「不必勞煩。」冷淡的語氣企圖遮掩現下有些羞窘的情況。眼角瞥見腳邊不遠處有塊足以遮掩自己半身的大石頭,便直接走到那處背對著貓耳少女開始寬衣解帶。反正都被魔物的血弄髒了身體,乾脆直接洗個澡把身體洗乾淨點,想想人偶短期內應該不會出發,畢竟隊伍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創傷。
在貓耳少女看不見的地方,自己扯腰上帶子的動作其實有些賭氣的粗魯,雖然知道其實對方沒有笑話自己,可被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實在很難為情。表面維持著鎮定,將黑袍卸了下來,露出肩背上對陣魔物不慎造成猙獰傷口,帶著寒意的空氣刺激著傷口微微抽疼,但並不造成什麼困擾。側頭,只見少女仍停留原地,望著自己的眼有點不知所措,手要解下衣的動作停下,索性直接穿著下水。
「還有什麼事嗎?」不看著還在岸上的人,逕自走到水沒至腰的深度停下,手捧了水往身上澆,冰涼的感覺不只讓身體微微顫抖,刺骨之意更從傷處擴至全身,上齒輕咬下嘴唇。很疼,但無法阻止自己想清洗自己的慾望。
「......你,沒事吧?」並不是沒看到對方不大歡迎自己打擾的態度,但是還是不自覺地想跟對方搭話,甚至是關心對方。
先入為主的觀念真的很嚴重,那倔強的模樣真的和史普拉多非常類似,結果反而不知不覺地將對方當成弟弟來關心。
「傷口,沒事吧......?」想起自家那有些彆扭卻又非常可愛的弟弟,嘴裡又很直接了說了這麼一句:「需要上藥嗎......?」
在話語出口後不禁心生一抹後悔,對方的臉上很明顯的表示出拒絕自己親近的訊號,但還是說出來了......
『既然都已經如此了也只能順勢下去了!』
在心中這麼鼓舞自己之後便直勾勾地望向對方,反正出口的話語必定是收不回來的,而且這本身也是出於關心而道出的,被嫌多事也罷,至少自己有位此做些甚麼。
「沒事,反正一會兒就好了。」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將頭臉和身體上的綠液洗去,便看向還在載浮載沉的黑外套,臉又皺了起來。小心異議的移到黑袍外套的旁邊撿起了它。雖然少女說搓一搓,但......真的只要這樣就好了嗎?
抿了抿嘴,雖然對方之前已經表示拒絕了,但看到對方困惑的表情後,還是下水去走了過去。
水中的阻力有些大,怎麼走都有些搖搖晃晃的,且深度有些偏深,貓的本性本就怕水,能夠走過去本就鼓起很大的勇氣了......
「我幫你洗吧......」不等對方開口便直接將對方的衣服拿了過來,使勁搓了搓。
其實知道自己這樣自作主張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但現在的情況就算想注意也沒有辦法了,畢竟對自己而言,光是把注意從自己在自身最不喜歡的水中給拉開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
「好了!」笑著將衣服地給了對方:「給!」
無言的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衣服,感覺到對方對於身在水中的不自在,莫名其妙得想起是誰說過貓咪不喜歡水的這句話,難不成這個有著貓耳朵的少女真的怕水?思及此,臉上帶上了一層笑意。「需要幫你回到岸上嗎?」
「呃......不、不用的,我自己可以的......」聽聞到對方話語和對方臉上那抹帶有調侃的笑意,窘迫的脹紅了臉。
沒想到自己的不自在那麼明顯......,尷尬的同時也有些慌張,導致沒有多加注意腳下的腳步,結果一個不小心便滑了一跤......
「!」眼看就要跟水做完全的接觸,恐懼的同時也緊緊地閉上了雙眼,等待那冰涼透盡全身。不料,想像中的冰冷卻沒有如期而來,反而迎接自己的,是微涼的溫暖。
眼見對方就要掉進水裡,身體反射性的拉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扯,將對發拉進懷裡護住。「妳太不小心了。」將黑色的衣料塞進少女懷裡,一手環住對方的肩膀,一手穿過對方的膝蓋窩往上一抬,將對方抱離水面,走上岸。
對方原本被自己的舉動嚇到而傻愣住,不一會兒反應過來開始不自在的輕輕掙動,導致自己肩背上的傷受到牽連而隱隱作痛。「別亂動。」出聲低喝,待到上岸就將人放下,從她懷裡抽走黑袍披到身上,自顧自走到附近林子裡撿了些可用柴,又走回原點。「你有火摺子能點火?身上都濕了,快烤乾。」
緊抓著衣服,因為對方的輕喝,所以自己現在完全不敢有任何動作。緊張讓自己完全僵直在對方的懷中,騰空的感覺多少讓自己不自在,但是總比在水中舒服許多。
『原來他的力氣這麼大嗎......』跟宅子的女孩子們比,自己其實並不輕盈,但剛剛對方將自己一把抱起時看起來非常的輕鬆......
靜下心後,那份微妙的不自在感很快便消失了,轉變而來的,是一股來路不明的安心感,很快的,就到岸邊了。
「火摺子......?有的,我翻一下唷。」聽聞到對方的話語,便翻找了一下隨身的行李,小袋子因為剛剛的涉水有些微濕,但是裏頭的火摺子並沒有被潑濺到水,挺幸運的。
將火摺子遞給了對方後,微微縮了下身子:「......剛剛,麻煩到你了......,不好意思。」話語不禁有些停頓,臉上也有著一抹不明顯的熱意,「還有,謝謝你......」微抬起了頭看向了對方,嘴角勾起的是感謝的笑意。
朝對方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並從對方手裡取得火摺子開始進行生火,因為木柴不夠乾燥導致生火同時伴隨著的是濃嗆的煙霧,過了一會兒總算緩了些。因為男女有別,就不把衣服脫下來烤,雖然烘乾的速度差強人意,卻不無小補。靜默無言,自己的態度卻不像最開始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兩人就這麼靜靜享受著這安靜和平的氣氛。火摺子的火花還在跳動著,被包圍著的人們啊,感覺的是並非孤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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