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另外兩間學校的學生來到霍格華茲之後,艾洛迪婭伺機溜進禁忌森林的次數便少了一些。
一方面是學校的人口密度增加了,一方面則是晚間巡邏的師長人數幾乎變成了兩倍,這讓以前幾乎每晚都跑去森林裡睡覺的艾洛迪婭精神變差不少,就連總是很積極學習參與的魔藥學都不小心打了個瞌睡,被維傑卡教授嚴詞訓斥了一番。
「或許妳認為三年級的魔藥不比二年級難多少,莫拉瑞斯小姐,」教授扭著嘴冷笑,「但如果妳因為之前成績不錯就粗心大意的話,我想我也只能說妳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他將一整桶還在蠕動的黏巴蟲交給艾洛迪婭,不懷好意地說,「將這桶黏巴蟲榨汁,只准用手,然後妳才能離開地窖。我會通知你的學院導師,讓她知道妳今天趕不上晚餐是因為公然在我的課堂上打盹。」
這對十三歲女孩與酷刑無誤的懲處,卻對早就從小看習慣蟲子的艾洛迪婭沒有多大的心理影響。
她只是「噁!」了一聲,癟著嘴開始捏起一隻隻黏黏的小蟲,開始擠汁。
等到艾洛迪婭把那一大桶的黏巴蟲擠得乾乾淨淨,已經是晚上九點的事了。
她和維傑卡教授回報了進度,從地窖通往城堡的一個樓梯轉角找到了諾特,並從諾特的爪子上拿到蘭斯和亞奎拉幫她從餐廳包出來的雞腿肉和麵包,偷偷瞄了眼地窖的方向確定維傑卡還沒出來,快速地寫了張感謝的便條交給諾特。
「幫我把這個拿給阿連和亞奎拉,和他們說聲謝謝,」艾洛迪婭附在雕鴞的耳邊交代,「我先去森林裡,妳等會兒直接來找我,好嗎?」
雕鴞不太贊同地瞪了艾洛迪婭一眼。
「拜託拜託拜託——」艾洛迪婭對著諾特拼命撒嬌,「我保證我會加倍小心啦!」
雕鴞這才嗚嗚一聲,拍著翅膀飛出窗口。
而艾洛迪婭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跑出城堡,沿牆小心地趁夜色遁入校園,壓著腰繞開燈火通明的馬車與大船,悄悄地向禁忌森林前進。
當雷德利希遠遠地瞧見艾洛迪婭時,他以為自己眼花將霍格華茲禁林內什麼金光閃閃的野獸誤認為人類,差點就要結束巡視返回船內。
在他準備轉身時,遭連日疲憊侵蝕的腦袋才像是終於接收到氧氣般運作起來,他推了推眼鏡再次朝禁林的方向望去,這才確定那不是什麼幼年人馬或人面獅身獸,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睡眠不足使雷德利希的思考變得無比遲鈍,他又呆楞了會,當那個背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
——他竟然任由違規行動在眼前發生!
雷德利希想轉身通知菲利齊婭自己的去向,卻只見到對方正忙著回答低年紀生的問題,雷德利希瞬間放棄兩人一同前往禁林的打算。
現在追上的話還來得及。
深吸一口氣,雷德利希抬腿快速朝禁林拔足狂奔。
艾洛迪婭在月色中奔跑,大口呼吸森林裡充滿野生氣味的空氣,她一踏入森林的範圍便撲進落葉堆(幾隻魔刺蝟因此收到驚嚇,一邊發出怒吼,一邊逃竄著讓開一大塊空位給艾洛迪婭,以免自己被壓成肉餅),躺在小徑旁開心地笑了起來。
好幾天沒有回到森林裡了!要不是這裡還太淺,她幾乎要歡呼起來。
幾隻魔刺蝟靠近艾洛迪婭,用鼻子嗅了嗅艾洛迪婭的長袍口袋,搔得她咯咯笑了起來。
「嘿,那是我的晚餐!」她笑著阻止試圖鑽進她口袋的小老鼠,「偷吃的話,我就把你們抓去維傑卡教授的藥材儲藏室!他之前說過,我們這一年開始——」
她突然停止說話,和手中的小老鼠、身邊的魔刺蝟一同轉向那個發出啪嚓踩步聲的方向。
小老鼠鑽進她的長袍,魔刺蝟退回落葉的陰影下,而少女則拉緊長袍,用兜帽蓋住臉,安靜地退到離小徑更遠一些的樹幹後頭。
踩踏在枝葉上的步伐時快時慢,從那絲毫沒有掩飾的聲響中不難猜出步伐主人從沒有踏入禁林的經驗。他顯然踩斷了無數細枝,且似乎在這附近迷了路,腳步聲在不遠處不斷兜圈子。
藏在黑暗中的艾洛迪婭聆聽著腳步聲忽遠忽近,隱約的光線透過樹林錯綜的枝椏閃動,她偷偷從樹間露出一邊眼珠,往來人方向看去。
那是一個異校的男生,長得斯斯文文,還戴著一副眼鏡;除了幾片落葉沾身以外,穿著整齊到不像是專程要上森林夜遊的模樣。
正當她想更靠近一步的時候,樹冠傳來翅膀拍動的聲音,雕鴞諾特降落在她和那個男生之間,背對著艾洛迪婭發出警告的咕咕聲。
「不會怎樣啦。」艾洛迪婭沒有搭理回到自己身邊的諾特,貼著樹幹更加靠近那個男生一些,讓擔心艾洛迪婭的諾特氣急敗壞地用喙扯住她的兜帽。
那道光掃了過來,男生舉著魔杖的動作朝著她們的方向探了過來,諾特厭惡地把頭向後一撇,一下子曝露出臉的艾洛迪婭倒抽了一口氣:「諾特!」
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看到了臉,只是一把抓著諾特棲足的樹枝,刷地翻上了樹。
此舉造成的小騷動明顯更加暴露艾洛迪婭的行蹤,沒看清飛快竄上樹的物體為何的雷德利希猛然喝道:「什麼人!」
沒有回應。
心臟砰砰跳的雷德利希舉高魔杖,一步步僵硬地朝著方才騷動產生的地方走去,他忽然間開始後悔自己受到驚嚇立即發出吼聲的行為,這或許會驚動到暗處不知名的野獸?不,也許不是野獸,雷德利希在又一次踩斷樹枝時懊惱地想。那或許正是他不久前追逐的對象,無奈他實在不太適應陌生的樹林與黑暗,當他回神時早已追丟了對方。
他幾乎快忘了自己踏入禁林的目的,雷德利希抿唇,伸出微微發顫的左手推了下眼鏡,試圖靠著這個習慣動作使自己冷靜下來。接著,他在印象中有什麼待在那裡的樹叢前停步,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將杖尖的光芒朝上方移動。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隻比普通雕鴞更不可一世的不善目光,那隻大鳥警告般對著雷德利希低鳴,張開她的翅膀示威般驅趕對方。
然後是燈光邊緣模糊的影子一晃,艾洛迪婭從樹枝上探身下來,一把抓住幾欲攻擊雷德利希的諾特抱進懷裡。
「他不是教授啦。」艾洛迪婭頓了一下,一雙晶亮的眼睛看向陌生的男生,「——你不是,對吧?」
「……確實,」雷德利希鏡片後的雙目輕輕瞇起,他緩慢地用帶了點困惑的低音說完自己要說的話:「不是。」
他上下打量見自己不是教授似乎鬆了口氣的女孩,以及對方懷中明顯帶有敵意的雕鴞,試圖讓腦中生鏽的齒輪重新喀嗒喀嗒運作起來。他發現女孩似乎並不是德姆蘭的學生--顯而易見,那身袍子--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就沒有義務要將人給帶出禁林。
於是他又推了下眼鏡,再次開口:「已經要宵禁了,雖然我不是教授,但我想你還是必須跟我離開這裡。」
聞言,艾洛迪婭停止了本來要跳下樹枝的動作,一臉又古怪又困惑的表情反問雷德利希:「為什麼?」
好像她待在這裡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而艾洛迪婭也真的這麼認為。
師長們總是說禁忌森林很危險,但事實是她已經在這座森林裡遊蕩了三年(雖然只有在校時的夜晚),而她什麼危險都沒有遇到──除了偶爾想要偷她雞腿的魔貂和玻璃獸,或者上次結網時差點黏住她袍子的大毛蜘蛛以外。
竟然問「為什麼」--
雷德利希瞠目結舌地盯著一臉理所當然的少女,他在腦海裡再三確認了霍格華茲的校規,同時後悔自己沒有帶出於上船前領到的霍格華茲小冊--那或許能作為他接下來發言的佐證。
「因為是校規。」他在校規一詞上加了重音:「或許你覺得我沒有那個權力,的確我也不是妳的教授或級長,但遵守規定本身就是義務,無關任何人,甚至無關妳的教授。設下規範不是要讓大人追在違規者身後跑……所有規矩必有其存在的原因,像比如禁止進入禁林這條,也不可能是單純禁止你們玩耍,禁林中有許多危險的生物--」
「──我懂了:你很囉嗦。」
艾洛迪婭饒富興味地盯著面前似乎打算長篇大論的男生,絲毫不在意自己打斷了面前的「演講」,自顧自露出了瞭然的笑容,「規矩是規矩,可是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會有人知道我進來了呀。而且這座森林裡才沒有什麼危險的生物呢,我問過諾特還有這裡所有我遇過的動物,他們都說這裡面沒有龍──對了,龍,我還沒看過龍呢!要是有的話,我也想看看牠,當然啦,書上說龍很危險,所以我只要偷偷地看就好──」
她稍稍停頓,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雷德利希,「但我想你不能,你看起來好弱。」
「妳說的是對的,我是說,龍很危險這點。」他認真地點了下頭,接著就樹上少女先前的話語一條條做反駁:「並且,妳說的話正好和我前面的說法相牴觸。我們必須去遵守規矩,即使沒有任何人控管也是一樣,所以我才會說那無關妳的教授,並不是不會被發現就不用遵守。且若是這座森林沒有任何危險生物,霍格華茲也不會將這裡列為禁地,我想也許只是妳正巧沒有遇見……」
他耐心地試圖向少女解釋她必須離開禁林的原因,甚至完全忘了要反駁自己很弱這點。
「可是這裡只有龍危險啊,不然還有什麼是危險的?」艾洛迪婭皺著眉頭,「而且為什麼沒人管也要遵守規矩?明明就沒人管耶?我不像你,我很強,而且諾特和──我是說,諾特她也會保護我呀。」
她吐吐舌頭,從樹梢的間隔處看向月亮,鬆開諾特向雷德利希扮了一個鬼臉,「不跟你玩了,囉嗦鬼,你快點回城堡──或者小船上去,晚上的禁忌森林你可不能待太久喔──」
沒想過自己的立場還不能數落對方,艾洛迪婭只是躍下樹枝,熟門熟路地翻過幾到巨大的樹根,快速地朝森林深處跑去。
雷德利希發現自己完全追不上對方,屬於德姆蘭的長靴被地上蹤錯的樹根與枝葉絆了好幾下,幾隻魔刺蝟在一旁像是挑釁又像是嘲笑地發出噴氣和嘶嘶聲,接著一溜煙消失在落葉堆中。
喘著氣,雷德利希沿路上甚至摔倒了幾次,他的眼鏡歪了一邊,原先疏理整齊的短髮也因此不規則地亂翹,暴露了自身的天然卷髮質。他焦躁地來回揮舞魔杖,途中靠著咒語替自己重新找回方位好幾次,才終於遠遠瞧見了城堡的燈火光芒。
--他失敗了。
是的,他應該要將那個女孩帶出來,而不是這樣愚蠢地追丟了對方--
口袋裡的懷錶正不斷發燙提醒他學生代表最後能逗留的時間即將結束,雷德利希憂慮地在禁林入口來回踱步,最後雙眉緊鎖快步回到了船上。
沒能帶出違規女孩的遺憾就像是蟲子般不斷噬咬他全身,雷德利希徹夜未眠。
( ゚∀゚)つ≡≡≡♡♡♡)`・3)ノ゛ .♡。:.。 .♡。:。:.。 .
雷德的囉嗦獲得了噗浪認證。
「弱逼逼的囉嗦鬼。」(喂
艾洛太可愛(##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