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夜巡】待在茅草屋頂上,看著夜空朔大滿月與滿天星子,微涼夜風吹拂著令人舒服。
「哥,好難得這麼安靜。」
瞇著眼,晃著兩條毛茸茸的腿滿意著難得的寧靜。
緊緊抱著一旁兄長的手,不想放開。自被追殺至今已經過了整整一年,自一開始的緊追不捨到如今的平淡,兩人能撐到現在自己還是有些感到難以置信。
雖然一閉上眼,過去的曾經仍會浮現著腥紅一片的慘烈記憶,猶新。
latest #22
只是為了想看看母親一眼,跟隨著哥哥一起溜去人類世界的大宅院裡。母親的面貌確確實實的見著了,卻是此生最後的一面。
一樣的夜空,一樣安靜的夜晚,母親潔白的面融上漆黑雙眼無神空洞,頸部以下的身軀被妖怪啃食的殘破不堪。
艷色血紅,彷彿黑夜裡唯一的顏色。
記憶中,跟兄長被眼前畫面給震攝住,就連聽聞聲想前來查看的人類已經出現在視野內都忘了該趕緊離開。
就這麼愣著看著那行兇的妖怪逃離現場,留下浸在血泊中的母親遺骸。
自己跟哥哥,就這麼陰錯陽差的,成了殺人兇手。
曾經想解釋,但妖異的外貌取信不了失去理智的人類。
過著逃亡天涯的日子,是年幼的唯一記憶。
直到找著這處山林,才有了休憩喘息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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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能見這樣的夜晚果然讓人忘不了那夜。
只知道必須拉著日巡的手往前奔走,逃離那實為兩人血親的追擊,被冠上虛無罪名的無助,仍年幼的兩人無從解釋起。
只是想見母親大人一面。
尾巴隨意的垂放在身邊,有些貪戀夜風的涼爽而抖了抖耳,彷彿此風能將誤解吹的老遠。
母親大人是人類,擁有極為高尚的血脈。而父親大人,也僅是玩世不恭的妖狐罷了。
當她發現當初幽會的男子與生下的雙胞胎兄弟實為妖異時,不難想像做出此舉的理由。
被遺棄的雙子,山林間的哭鬧,迴盪,迴盪。
「若是人類能與妖異和平共處就好了。」
心中的小小願望或許永遠也不會實現吧,因此,只要自己唯一的至親存在身邊便罷。
給予弟弟一個安撫的懷抱,同時也忍耐著淚水,酸澀的雙眼不敢眨動,深怕淚珠落下。
「...能和平共處嗎...」腦海中依舊有著濃重的陰影揮之不去,面目猙獰的人們揮舞著各式凶器,喊著打喊著殺。
懺抖著搖了搖頭甩開那嚇人的回憶,埋進兄長懷中。
「...人類好可怕...」述說著,最深的心聲。
知道哥哥同樣也害怕著,只是隱忍著,心疼、卻也不知所措。
「跟哥哥一直待在在這裡就好了...」緊緊揪緊著兄長衣物,毛茸茸的尾巴就這麼環過人的腰。
「嗯……一起待在這裡。」毛絨的觸感環住腰際,安撫似的輕拍。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害怕那一幕,不斷的在人類與妖異間重演,那些悲痛與憤怒胡亂喧囂的夜晚。
啊啊,這兩個兄弟不過是有對獸耳的孩子罷了。即便吶喊,聽見的又能有誰呢……?
為什麼妖異與人類要互相憎恨?這個問題一向是無解,像從根部便打了死結。
風,漸漸大了起來。
「進屋吧。」抱起日巡與自己相去不遠的身軀,就這麼跳下屋頂。
>>>
安靜的日子,隨著時間流逝寧境的彷彿就這麼一切靜止。
直至在度下山前往人類世界,早已不知過了多少年。唯一知道的是當初窮追不捨的人們,早已逝去。
看著變化甚大的市井街區,感嘆著。
跟哥哥兩個人也早已不是當初的毛頭小狐,成長了許多的身體也有著英氣的外貌。只是變化的如此劇烈的一切中,種族的對立卻依舊一如陳年般不曾改變。
引身暗處,默默看著妖異被人類抓住活活打死,那股狠勁背後的理由就只因為長的和人類不同,僅此而已。
蹙著眉,靜靜的逃離。
緊緊抱著懷中的的食物就這麼跑回山上。
儘管兄長總說著想彌平人類與妖異間的隔閡,可類似的事件卻是每天每天都在發生,自己無論如何還是難以相信會有和平共處的一天。
就算知道人類中,還是有著良善的人在,但是就是難以相信。
風起。
身邊的景物轉變為模糊的影像,視線所及僅有筆直朝著的前方,但無論如何,都甩不掉身後那陌生的身影。
奔跑著,怎麼也沒料到只是去尋求生活所需的食物卻會被人類盯上。
在山林間左拐右彎,好不容易看不見窮追不捨的男人而緩下腳步,為的是要隱藏自己的蹤跡。
--卻迎面撞上那繞道而來的軍人。
「……!」
『真是的,亂衝亂撞,年輕人就是麻煩吶。』那人狀似困擾,禁錮住自己的手,無法逃脫。
而自己也僅能瞪大雙眼看著那名身著軍服的男子,緊緊抱著接下來幾周兩兄弟必須倚賴其生存之物資,儘管那是從山腳下的村莊搜刮來的,並非屬於兩人。
不安的情緒讓那對原本藏住的耳朵不小心露了出來,只見他瞇起眼,低聲說著「什麼啊,原來是妖狐」這種話,一邊伸出手。
原以為要被扳倒在地上壓制住,如同自己見過許多次被人類殺害的妖異一般,用力閉上雙眼。
然而頭上那隻大掌上厚繭的觸感,卻彷彿要安撫自己似的,溫柔,如同撫摸著小動物一般。
頓時一愣,抬眸看著那比自己高上一截的人。
『這麼高的妖狐還是第一次看見。』見那人興味地朝著自己瞧,抖動耳朵表示疑惑。
依著路途回到與兄長約定的山路口,再度將懷抱中的食物抱緊了些許,臉上浮現了些許笑容。
這些份量在加上兄長找回的,足夠讓兩人度過好幾周,又能再享受著幾周的寧靜。
緩下腳步,視線自食物中抬起,見著了兄長卻也看見了那禁錮著人的軍裝男子。
笑容在剎那變調,憶起才剛經歷的殘殺畫面,瞬間整個人暴怒而起。
「放開哥哥!」束高著耳和炸了毛顯的更加蓬大的尾,憎惡著怒容的臉色毫不客氣的恫嚇著。
『欸?還有一隻? 雙子阿。』
無視對方帶著興味更濃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恫嚇聲依舊,但自己確忌憚著對方身上的佩刀遲遲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深怕有個什麼動作,一抽刀...
「放開哥哥、放開!」著急,演變成焦急。
思索著該如何才能在不傷到兄長的情況下,將人安全救出。
失了理智也失了冷靜,忽略了此刻對方其實並沒有更加多餘的動作。
『你冷靜點,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有些無奈,軍人的話語並沒傳遞到自己耳中。
發現了,他與先前那些憎恨妖異的人不一樣。
「日巡。」偏過頭喊了聲弟弟的名字,要阻止那已擺出攻擊姿態的人。
會沒事的。傳達過去的眼神如此訴說,確認弟弟已經接到這個訊息,才再度對上軍人的雙眼。
「對不起,可是,沒有這些……」我們活不下去。沒有將後面的話語道出,抿起唇,真的是萬不得已才得去偷取物資。
『知道了,下次別再偷東西啦。』
頭被輕輕地拍著,那個人錯身而過,像是雙子原本就不存在那裏一樣。
『能維持人類樣貌的話,去村莊裡打零工也行吶-』也不知是不是說給兩人聽,他漸漸走遠,徒留呆愣住的兩兄弟。
「...欸?」那人乾脆的走掉,讓自己剎那征愣。
鬆懈下來,神情仍舊呆滯著走去兄長身旁,望著人走遠的方向看著遲遲移不開視線。
「為什麼...」為什麼沒被殺?
頭一次真的遇上就這麼放過妖異的人類,甚至還幫著給出能維持生活的意見,這樣的人對自己而言都能將對方歸為異類。
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兄長,看著同樣愣住的對方,蹭進懷中。
「哥哥沒事太好了...」不停磨蹭著,討取著安心感。「...那人是個怪人...」
低聲著為那名軍人下了註解,卻也無法否認感謝著對方放過兩人。
「真的有好人...可是...還是好少...」打自小便被告知的,無論是人是妖,總有好有壞的觀念,雖然一直以來都如此相信著。
長時間以來也確實見著了不少例子,但彼此對立的情況卻是遠大過一切。
總是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看到那麼一兩次。
「嗯,我沒事。」回蹭人,也有些驚魂未定,不過眼下還是趕緊回兩人的居所,免得又惹禍上身。
「不知道那位軍官的同伴是不是也是好人呢。」真心期盼著,都內能有更多願意聆聽妖異聲音的人類,妖異們也是。
抱著物資拉起弟弟的手,就這麼繞入山路,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居所。
「走吧。」
「回家。」牽上手,小跑步的跟上兄長腳步,黃昏山路已經顯得有些昏暗無光。
緊跟著對方,走遠之際悄悄再看望著遠方天空。「...嗯...」回應著兄長,憶起方才那名軍官。
或許真如兄長所言,軍官的身邊,應該會有更多願意聆聽聲音的好人吧。
>>>TBC
以下依然開放關愛以及墨鏡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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