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女孩點點頭，看了看這店內。
室內溫度蠻暖的，這裡。

將熱水注入茶壺中，等待茶葉張開的同時也將昨天做好的櫻花型糕點取出，拿了兩個擺在盤子裡，再一起擺在托盤中端了出去
「來，請用。」把盤子跟茶杯擺在女孩面前，彼方在女孩對面坐下，習慣性的取出煙管，點燃

百合端起了小盤子，仔細地看著精緻的和菓子，散發出了淡淡的甜味和微微的花香。
「謝謝。」品嘗了甜點，甜膩的茶點配合著熱茶，果然是很熟悉的和式風味。
「請問，為什麼要帶我過來呢？」

果然問了吶。聽著問題，彼方苦笑了下，將煙管從唇邊移開
「因為你看起來很孤單啊。」放下煙管，端起茶杯，清澈的茶水飄散出帶著清香的白煙
「或許你自己不這麼覺得，但是啊，老人家我剛才看你在人群之中的樣子，就覺得：這孩子看起來好孤單，啊啊，不能放著不管。所以就把你帶來了，老人家多事，讓你困擾了，真是抱歉吶。」溫和的笑著，將茶杯湊近唇邊，飲下茶湯

「並不困擾。」百合搖了搖頭，希望自己不要造成誤會：「只是很好奇。」
她過路了許多地方，有時沉默，有時伸出援手，但只要自己不先開口，基本從沒有人來主動搭話過。

「是嗎？沒有造成困擾就好。」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輕笑出聲，眼睛微瞇，彎出柔和的弧度
「你說，你一直再走，那你去過什麼樣的地方呢？」

「很多……」百合思考了起來，最後搖搖頭：「很難說出來，因為太多了。」

「那，隨意挑幾個讓你印象比較深刻的？」把玩著茶杯，彼方提議著

印象深刻？
「沒有。」百合依舊搖頭：「沒有印象深刻的。」
走過的地方就是這麼路過了，幫助人的事情不是有做就是沒做，特別印象深刻，根本沒有。

「妳啊……」難以開啟話題，彼方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遇見了什麼樣的人，發生了什麼樣的事，這些全都沒有讓你印象稍微深刻的？」

「沒有。」她能夠說出所有遇過的人的名字，講述所有遭遇的事情，但從不會有令自己深刻的印象。
甚至遊覽了地獄，她也只感到乏味。

「是嗎……唉。」指尖輕輕在杯緣滑動著，彼方聽著女孩的話，不禁嘆了口氣
無情無欲，不知該歸類在好還是壞。
「餅好吃嗎？」

「嗯。」她點點頭，就只是很甜，到底是好吃或者不好吃也不清楚。不過沒有反感，也許就是好吃吧？

「好吃就好。」淡笑著，重新執起煙管，輕含住煙嘴，緩緩吸入，直到煙草的氣味浸染整個肺部，才移開煙嘴，吐出白煙
「接下來，妳又要繼續去走了嗎？」

「大概吧。」她想不到別的事情要做，隨意走走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但她也曾經長時間停留過，只是那過去了。

「一直走，一直走，不會累？」指尖輕輕撫著煙管上的花紋，彼方看著女孩，問
「沒打算停下？」

「……停下？」百合的視線逐漸下沉，她思考了稍有一段時間。
「……有，我有停下過。」喝了口茶，她繼續道：「但現在沒有停下的地方了。」

「停下的地方，是什麼樣的地方？」停下撫摸煙管的動作，彼方歪了歪頭，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百合搖搖頭，繼續說著：「曾經的是……一個人的家中。」
「是一位……很善良的厄除。」

「善良的厄除……嗎。」苦笑了下，聽到善良的厄除他大概也有些底了。
曾經停下，善良的厄除。
結局……大概就跟那人一樣吧。

「嗯。」百合點了點頭，繼續喝著熱茶，一點點把糕餅吃下，安靜又乖巧。

「世間無常啊……」托起茶杯，感嘆了句，彼方看著女孩乖巧的樣子，嘴角勾了淺弧，然後眼尖的發現女孩袖子裡似乎放著什麼
「妳袖子裡放了什麼？看上去挺沉的。」

「……」袖子裡頭嗎？
百合取出了藏在袖子裡頭的短刀，整體長度約食指至手肘，看起來相當樸素。
將其放在自己膝蓋前，百合沒有作其他解釋。

「……那位厄除的刀，沒錯吧。」一看就看出來了，那把刀上的氣息，以及儘管極為微弱，卻還是盤旋在上的，妖的怨念
「你應該不是厄除吧，那麼……是同類？」

同類？百合看了看眼前的人，從他的言語中才發現對方也並不是人類。
她垂下了頭，拉開了和服的袖口，手腕上的球形可動關節明顯可見。

「原來如此，付喪神嗎……」看著那球型關節，點了點頭，手掌輕輕滑過臉頰，被手掌摸過的地方浮現了白色蛇麟
作為交換，他也讓她知道他是什麼。
「有考慮再次停下嗎？」

「……再次停下？」百合沒辦法很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眨了眨眼：「我該……停在哪？」
沒有歸屬的我，停在哪比較好呢？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要不要停在這裡呢？」要是放著不管的話，女孩大概還會繼續漂泊下去吧
那樣實在是，太孤單了。

「……」這裡嗎，妖怪所開的店啊。
「您不介意的話。」百合點點頭。

「當然不介意。」眉眼染上了柔和的笑意，彼方微笑的說著
「不過我平常不住這裡，等等再帶你去我的家吧。」

「……嗯。」百合允諾的點頭，繼續喝了口熱茶。
也許旅行又要暫停了呢，這次會持續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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