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嘻笑地扯著鬥枸出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閒話。
「銀鑫那老傢伙要是知道肯定氣個半死，光想就開心呢。」

青行燈討厭被看穿心底深處的真實

任由青行燈拖著自己往村外跑，鬥枸眨著一雙玉似的眸，百年來他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去「看」——眼前所見似乎有些與過往百年的視線看出的有所不同，但有哪裡不同，他一時間也無法釐清。
望著在前方拖著自己走的鬼，鬥枸沒忽視方才一瞬間、青行燈僅如火花一閃似的動搖。但他同樣明瞭，熟識已久的青行燈並不會希望自己提出詢問。

「那麼回來後，在下會向銀鑫先生道歉。」
最末，守門人平靜地接著對方的話說下去。

「你太客氣了，鬥枸。」木屐喀踏喀踏的聲音頓了一下，「你真的認為我的開心是真的建立在銀鑫的憤怒之上嗎？」

沒給物化神太多時間，淡桔梗色的眼睛又笑瞇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指著和票券印刷有幾分相似的帳篷。
白鷺馬戲團。

順著對方的手指方向望去，又轉回視線，沉默半晌，鬥枸的回答明顯表現出他根本不在狀況內：「——這是就是需要讓在下協助的地方嗎？」

「哎？協助什麼？」心不在焉地從身邊經過的小丑接過蔥綠的氣球，隨性繫到鬥枸小指頭上。

「你不是需要借助人手，所以才帶在下來的嗎？」
任由青行燈在自己的手指頭上纏繞著什麼，鬥枸一直到對方作業完成收回手，才定眼細看一斥染拿來的東西。玉綠的眼似乎是感到有趣的眨了眨，不過臉上仍沒什麼表情。

「不不、現在說到助手，青沼染大人就渾身發麻。」雙手扶在臂膀，做了個渾身顫慄的滑稽動作。

還以為一板一眼的鬥枸得了人形多少會有些人味兒呢。
嘆了口氣，一斥染壓抑著失望開口：「鬥鬥沒有感覺到什麼嗎？壓在心頭。」

「……確實如此。」出乎意料的，守門者給了肯定的答案，厚實的大掌貼上自己胸口位置，平靜的面容透露出些許不解：「你知曉？這會是因化人藥關係而產生的作用嗎？」

「伽羅曾說吾等無心，但仍有情根同『人』一般無可避免。」
伸手戳了戳多年好友、甚至算是恩人的那雙大掌，他又笑道：「這是成人的後遺症，不過對九十九神而言，或許稍嫌沉甸甸了點吧。

沉嗎？這種感覺無從比較，鬥枸輕輕地搖搖頭：「在下無法肯定——德生大人要在下試著體會，但在下無法分辨這種感覺是因為人身，亦或是人心。」
反手抓住青行燈亂戳亂抓的手：「一斥染曾有這種感覺麼？」

「心，其實我們都有。像是我得名時的歡喜，或是被背叛時的哀慟，想想你也救我好幾次了，你肯定也是有著柔軟的心的。」
只是你沒發現，或是不願承認。

「德生老爺子說過，說妖物的情感要更豐沛，鬥鬥的心可能還沒適應吧。」眼神略略閃躲著那汪直率的碧潭。

「或許。」
微微垂下眼簾，領他成妖的長者曾說妖由人心而成，他見他所敬愛的長者與眼前的多年友人都曾因心而傷、而慟、而疼，也卻仍因有心而喜、而樂，鬥枸一時無法確定這到底是好是壞。

「一斥染，你……」
向來堅定的付喪神難得出現了有些猶豫的態度，這是他從來不曾對長者問出口的問題，但或許青行燈會給予他答案。「會因為心傷而疼、而後悔有心麼？」

「曾經。」粉色頭髮的青年給了模稜兩可的答案，留下給友人思考的空間。

「你見過我最不堪的時候，但那都過去了。」青色漸層渲染的羽織袖子往遊行隊伍一揮，「現在我還不能捨棄這些樂趣呢。」

順從的隨著青行燈的手勢而轉移視線：「確實相當熱鬧。」
那是村子裡、甚至是整個城市中都難得少有的景象，看著人群與精彩萬分的表演隊伍，無數飄於空中的各色汽球形似一斥染勾在自己手上這個，付喪神除去了面具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些明顯可見的光彩：「知惠小姐向來喜歡熱鬧，如果她能看見這些表演，應該會感到相當開心。」

「啊糟！本來是想跟老爺子借小知惠的，這下要被那個小小的大小姐罵啦！」青年用力地兩手雙擊然後陷入了沉思，「不對不對，把票券給鬥鬥跟小知惠好像也可以，那我……」

「你都已經來了。」
守門者平靜而自然而然的說著。

「噗哧、鬥鬥你這是在挖苦我嗎？」笑著攤開了傳單詢問著高大的青年想先往哪兒去。

「在下並沒有那意思。」
依然是那樣木訥平靜的神情，但嘴角似乎感染了點四周歡樂氣氛而微揚，「在下並不知曉這些活動的精彩之處，還請一斥染介紹了。」

「看你想去哪哇！是體驗愚者人生的鏡子迷宮、虛實交織的占卜屋、蠱惑人心人魚之歌、還有神祕的怪胎秀……對了！」桔梗紫的眼睛透露出一絲狡黠，湊到綠眼青年的面前。

「欸，叫一斥染太生分了，叫我阿染或染染看看？」

原本順著青行燈的介紹在傳單上移動的視線轉了個方向，落在友人那張明顯透漏出什麼目的的臉上，守門者沉默了一瞬，才再輕輕的張開口：
「……一斥染。」字正腔圓的。

「天啊你怎麼能像阿覗一樣無趣啊？」
失望是難免的，不過想想鬥枸那個性光是臉皮稍微透露一點變化，他都很想叩謝天照大神。

「瓶覗醫生是很值得尊敬的。」
不著邊境的回應，臉上似乎確實的出現了像是笑容的表情：「在下對迷宮有些興趣，你覺得如何？」

「扣掉顏面神經癱瘓的話，阿覗他確實是個很棒的傢伙！」
沒有回應，只勾著鬥枸前行。

任由對方拉著自己前進，鬥枸沒有回應，但臉上的笑意似乎又更明顯了些。

青年薄薄的嘴唇像是不會感到乾涸般說個沒停，視角邊緣瞥見的柳綠身影只讓他更加歡喜。
終於，像是個人了。

「啊，鬥鬥！」
倏地，遊行中有什麼撞開了他們的手，感受不到惡異卻充滿了故意。粉色捲髮的青年為此感到有些憤恨，該是找團長談談了啊‥…

他聽見青行燈的呼喊，突然擁擠起來的周遭人群鼓譟推擠著前進的腳步，待他一回過神，身邊已經沒了對方的身影。鬥枸的身形在人群中顯得高大顯眼，卻沒有任何人對他多投注視線，不過片刻，周遭一切都顯得如此陌生——雖然對他來說，本來就都很陌生。

「……」
抬起手，一斥染先前綁上的氣球還牢牢地繫在手上，在半空中晃呀晃的。

自己這下是，走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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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鬥鬥太可愛啦！！白飯三鍋！！
謝謝灰夜陪我對交流，拖延症重症真是……我去切個鮪魚腹

我剛剛才發現我把迷路打成麋鹿（…）糟糕這樣真的有點可愛
也謝謝染染帶鬥鬥粗去玩～

晚點事情處理完葛格再來帶你喔((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