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灰濛濛的天空落著綿延大雨,就和那一天一樣──
『夏末。』
一樣的面容,相似的聲線,不一樣的神情。
『……──,夏末。』
開開合合的嘴訴說著什麼,臉上的神情複雜,唇角卻依舊帶著那抹笑。
『……──』
嘴持續開合,話語依舊無聲,而印著那張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面容的黑瞳倏地瞪大──
latest #27
從脫離的意識中回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身軀早已被雨水打濕,抬起手,落在掌中的露珠沿著其餘水痕及分明的線條滑落。
「……夏初,你哭了。」低聲的呢喃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是他?還是那個現在只能活在他記憶中的人?嘛、誰知道呢──「白癡、死人怎麼可能會哭。」自嘲的扯了下唇,他握起拳頭,再鬆開,然後將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裡,邁開步伐漫步在雨中。
從超市買了食材回來在公寓門口甩了甩雨傘上的水珠,本打算就這麼上樓的時候聽到了有人進大門的聲音,結果看到的是那張自己現在完全不想看到的臉。正想拿出武器防範的時候察覺到夏末陰鬱的眼神,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而且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威脅的感覺,自己也不打算把公寓變成戰場,於是抬起的手又放回去。「......唷,看看是誰陰著張臉。」開口就是諷刺。
才剛關上大門就聽到那個屢次碰上的傢伙的聲音,對於現在完全沒想陪對方玩的心思而言,不管是聽到聲音還是看到身影,都會讓他覺得很礙眼擋路。更何況,他可不覺得自己臉上有表情,就算有也不一定會被看出來,這樣想,卻渾然不知那雙墨黑的眼瞳早已出賣了自己。
沒有理會那諷刺的話語,只是抬眼看了站在階梯旁的人一眼,越過,上樓,與其在這裡跟對方耗,莫名的疲累感讓他更想回房間洗個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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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無視掉的感覺很差,但是這樣的反常卻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是什麼讓這個男人變成這樣?「……」反正也要一樣要上樓,就抱著裝著食材的紙袋跟在後面,保持著一點距離在身後觀察著夏末的樣子。「喂…夏末…」又叫了一聲也沒反應。感覺夏末似乎有點腳步不穩,於是故意猛地向前推了一把夏末後背,想證實自己的猜想。
腦袋發脹,連腳部都變得有些虛浮有些沉重,很久沒有過的感覺,敏銳的感官都開始跟著遲鈍,呼出的氣息也在加重。
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的那些訓練的關係,身體本來就比一般人還要健壯,就各種方面來說。只是,現在的這種感覺很差,就像是──
突然而來的力量襲上,早就不穩的身軀也無力去支撐,卻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扶著牆,任由身體沿著牆順著力量前傾倒下。
「夏末!」沒料到居然一推就撐不住了,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在夏末倒下之前拉住了他的手臂。為何不就這麼讓他倒在這呢…自己也想不出原因,但就是覺得不能這麼放著夏末不管。「唔…別倒在樓梯裏啊…」把手裡的紙袋放下,一手抓著手臂一手扶著夏末的腰支撐起他的身體,向二樓自己房間移動。四樓太高了。
好不容易把看上去很糟糕的夏末扛到了自己房間,鬆手讓人躺到床上去,然後打開了檯燈。「哇…好像很不妙?」看著夏末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聽著有點粗重的喘息,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夏末,這個鐵打般的男人,生大病了。雖然自己還對夏末恨得牙癢癢但是趁人之危不是自己的作風,於是想了想後做出了一個讓自己都覺得吃驚的決定——照顧生病的夏末。
意識在昏昏沉沉之中徘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正式脫離那濁惡的泥沼,闔上的眼皮微微顫動,張開,焦距從模糊到清晰。
感官雖然沒平常敏銳,但也比失去意識前的那段時間要好上許多,結實的身軀沒似以往,反倒沉重得多,而眼瞳掃過之處,無一不是陌生的──不是自己的房間。
這個事實讓自己一整個很不好,動動手指,勉強的從床上翻坐而起,雙腳才剛觸地站起,瞬間的暈眩襲來,讓他再次倒下,「……媽的。」一手扶在床沿一手半摀著臉。
──果然生病了。
「...你醒了啊...」從廚房端了用剛買食材煮好的青菜粥進房間,看到夏末正在起身便趕快把粥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把夏末按回去重新讓他躺好。「不要隨便起來比較好,你發高燒了。」說著俯身把手伸進夏末的上衣裏,然後怕誤會便補充道「我只是拿下體溫計...濕了的衣服我已經幫你脫下來洗了。」還好自己的睡衣比較大,夏末穿得下,否則大概要去撬夏末房門拿換洗衣物了。「40多度...你到底都幹什麼去了啊...」看了看體溫計無奈的問。
「……嘖、是你。」沒想到居然會被這個黑豺組的傢伙撿到,他該慶幸自己沒被落井下石、趁機幹掉嗎?嘖,總之現在就是欠了眼前這傢伙一個人情。
沉重的身軀,使不上力的力氣,只能任人動作,雖然是很普通的一些動作,但在他們兩人之間就是顯得彆扭,畢竟在這之前還因為身分關係互相搞弄對方,「看不出來?」嚴重鄙視黑豺組的智商,看他那模樣也知道他淋雨,至於再深入一點的、不需要也不必要。
「當然看得出來,不就是某個傻蛋在傾盆大雨下去耍帥了嗎?」斜眼看著夏末,甩了甩溫度計把它放回醫藥箱裏,翻弄藥片的時候看到了井上塞給自己的退燒用栓劑。看你那麼囂張乾脆給你用這個好了。不過這個想法祇停留在念頭裏,隨後便把栓劑放回原位拿出普通退燒藥來。「張嘴。」拿出一顆藥錠放到夏末嘴邊,示意他開口吃藥。「沒毒。」真是的為甚麼我要照顧這種傢伙不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傻蛋?黑豺組的小低能有資格叫人傻蛋?」赤裸裸的鄙視,唇角還順帶了一個嘲諷意味的冷笑,完全沒有一個病人該有的模樣,好吧、就算有,也會被那皮笑肉不笑的欠揍模樣給抹掉。
墨黑眼瞳冷冷掃了拿著藥錠的手一眼,沒有照對方的話那樣張口吃藥,而是伸手拿過,「水。」他當然知道沒毒,真要毒死自己,早在發現自己昏倒的時候就直接了結了。
所以說,這樣的黑豺組當四季的對手,果然太抬舉對方了。
「......」拿起裝了熱水的杯子直接往夏末臉上潑去。「給你的水,自以為是的傢伙。我看你還是自己一個人發燒燒死算了。」說完拎起醫藥箱起身就離開了房間,重重關上了門發出巨大聲響。過了一會又開門進來,把洗完烘乾的衣服一把扔到夏末身上。「滾。」
與體溫不符的溫度在臉上擴開,抬手抹掉臉上的水,墨黑的眼瞳直直盯著立於床前手上還拿著杯子的傢伙,不忍說,此時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傢伙很有膽量,從來沒人敢這樣對待他,包括那個催情的藥劑,如果扣除那個下藥的女人的話。
看著門被人重重關上發出了聲巨響,聲音大的讓他腦袋更是脹痛,皺了下眉,才又從床上下來,結果門又再次被打開,隨之而來的是朝他扔來的衣服──自己原本身上穿的,乾暖的布料表示著被誰洗過跟烘乾。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這裡只有他跟他而已。
雖然是黑豺組與四季是死對頭,不過既然被救了,該有的道謝還是得要,給了對方一瞥,他帶著自己的衣服便要離開,在越過對方的時候,伸出空的那一手揉揉那頭柔軟的黑髮,抿緊的唇吐出:「謝謝。」或許是因為重病的關係,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就像對待小個子那樣,雖然小個子還是被他嚇得不輕,不過不妨礙他那樣做。
然後,關上門離開。
等夏末關上門後,不知道為何心裡忽然就像是洩了氣的氣球,再也生不起氣來,取代而之的是一種自己也說不出的感覺。站在原地咬緊了薄薄的下唇,最後終於受不了這種莫名焦躁的心情,轉身打開房門追了出去,一把拉住夏末的胳膊就一言不發地把他往回拽。開門,關門,把夏末硬是推回床上,然後盯著夏末語氣不帶起伏地說道「要走也得把睡衣還給我,還有,我討厭浪費食物。」自己指的是自己為夏末熬的粥,現在還擺在床頭櫃上冒著熱氣。
正要踏上階梯,手臂就讓人一把住拽住,後拖,腳下步伐踉蹌跟上。
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現在連男人心都要海底針了嗎?讓他滾的人,現在又追上來硬是把他拖回房間,哪招?覺得如果有碰到春芽一定要問問。
被按在床上,先是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再順著對方的手指探過去,擺在床頭上的碗還冒著熱氣,「……」他突然有一種這個世界是惡意的想法。
「神前曉,你確定生病的是我不是你?」雖然身體狀況昭示著他確實是病了,但是他覺得眼前這個黑髮青年才病的不輕。
太可怕了,有沒有?這就像如果哪天起床,那個膽小小個子看到自己不是快速奔離而是歡快撲上一樣可怕。
「說啊、你繼續說啊,看我這回不潑你一臉燙粥。」瞥了一眼夏末,拉過一個凳子坐到床頭,重新拿了藥片不管夏末願不願意直接塞進夏末嘴裡,然後拿了一瓶礦泉水遞過去。「沒有熱水了,將就下吧。」實話說自己也覺得自己腦袋不正常了,明明是敵人,明明討厭得不得了,然而為何?不會是那個吧…斯德哥爾摩症?不,那也太可笑了。立刻在心裡否認掉了這個想法,側過身去拿粥碗。
「想死可以試試看。」他沒打算殺對方,但也不代表就能讓對方碰自己的底線。
突然被塞了藥進嘴中,擴散的苦澀讓他眉心皺了下,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昂頭就喝,讓清涼的水沖淡口中的苦澀,「沒差。」能喝就好了,主要還是為了口中那藥的苦澀味。
鎖上瓶蓋,把礦泉水隨意放置,伸手,「粥。」完全不怕被人一碗燙粥潑臉上。
「給。」把粥遞到人手裡,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夏末拿起勺子準備喝。「是說...你為甚麼會淋雨。」終於有機會問這個困擾了自己不是一時半會的問題,碧綠的眼睛望著夏末,等待著一個答案。雖然最大可能性是夏末拒絕回答,但是不問問怎麼知道會如何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知道了原因又怎麼樣呢。會改變什麼嗎?
勺子攪拌著還冒著熱氣的粥,墨黑眼瞳印著裊裊白煙,「閃神而已。」這是事實,閃神而已,至於為什麼閃神,沒必要講。再說,他們這種身分隨意閃神是很危險的,當然也沒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殺人。
覺得粥的溫度差不多了才一匙一匙的把它吃光,然後把空碗交還給人,「謝謝。」或許是藥效起來了,雖然頭還在抽痛但沒先前的嚴重,「睡衣洗過再還吧。」說完這話,從床上下來就是準備在離開,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去。
「啊...嗯,好。」淡淡地應了一句,垂下眼臉。第二次聽到謝謝兩字從夏末口中說出依舊還覺得有點彆扭,起身把衣服掛到夏末手臂上,領著他到了門口。「...別再忽然倒下了啊,會給別人添麻煩。」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跑回房間拿了幾盒藥塞到夏末手裏。「送你了,記得吃。」好險,剛才居然想留電話給夏末,自己一定是被傳染病毒腦袋壞掉了。
「……」誰知道他會那麼剛好淋個雨就病了,再次鄙視了下眼前傢伙的智商,所以說黑豺組當他們四季的對手真的太抬舉對方了。
看著手中的的幾盒藥,他有些複雜的抬眼,「神前曉,你確定生病的不是你?」真的詭異到爆,從剛剛到現在……不,在更之前,就覺得眼前這個黑豺組的言行舉止真的怪異的很,雖然自己是病了,但可沒高燒到傷到腦,智商還是妥妥的。反觀,眼前這傢伙沒病,卻搞得自己很像有病似的……
「喂喂,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吧...」看著夏末的舉動很不滿地皺眉。「我只是不喜歡趁人之危而已,不要誤會了...而且你隨便死掉了就太無聊了,要死也得讓妳這種人死得痛苦些才大快人心。」說完把手搭上夏末肩膀讓他轉了個身,「好了,你該回去了,記得還我睡衣。」
「……」他該給對方鼓掌拍手嗎?居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生個病而已,「如果做得到,可以試試看。」對於對方的話,他不以為意,一樣是那句「真要死,早在被撿到的時候就會死」。
被人轉過了身,側過頭看了人一眼,他本來就打算回自己房間了,是因為又被對方拖回來,至於睡衣──洗完會還。
收回視線,背對著人抬手,放下,然後邁步離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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