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回憶】
「普西芬妮,妳想試圖拯救他們嗎?」
雖說那位女神平時親切,但也並非首次這樣鎖著眉頭,嚴肅地警告人。在她身後,金髮少女還是因她的話而愣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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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要不那權杖是做什麼用的?」普西芬妮一臉困惑。她不曾看過女神使用那把權杖,即使它一揮便能夠治病,將痛苦消去,連絕症也能夠解除──如奇蹟一般。
*
作為處女宮新任的教導者,普西芬妮都稱呼她為「老師」,她時常在察看人間或工作時帶上普西芬妮,除了使其領悟自己背負著什麼,或是神族平時都在幹什麼,順便開開眼界。
這下普西芬妮才知道自己的老師多麼厲害,所到之處,必定由眾人一同迎接。
女神不喜歡豪華的餐桌或過於熱鬧的音樂,但她從不拒絕,也從不浪費,普西芬妮看穿她不好意思辜負他人心意,於是偶爾會偷偷打包一些,分給偏僻路邊飢餓的孩子。
多善良的人也對自己討厭的事撐不了多久的。之後女神就算一定得下凡,也只是默默地處理事情。
普西芬妮覺得老師是個難以捉摸的人,她的影子看來是這般孤獨,而身心從裡到外如此冰冷……這樣的神,卻怎麼同時擁有無法形容的溫柔呢?
好像對任何事都蠻不在乎,卻又關注世間的一切,更令人困惑的是,她從不出手拯救。
她明明握有決定痛苦與否的權杖,卻能夠眼睜睜看著孩子在路邊餓死。
那男孩貌似是把普西芬妮幾天前給他的麵包分給妹妹了,他見到女神當時,已經毫無力氣,只是與屋頂上的兩隻禿鷹一起靜等,靈魂與狼狽的人生脫離那刻。
女神嘴裡念念有詞,後方的普西芬妮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大姐姐,可以給我一點東西吃嗎?」
那男孩的妹妹跪在地上,沾滿土塵的小手想要伸向那道金黃色的光,渴望得到活下去的能量。
女神當然沒有理會,並與普西芬妮一同轉身離去。
那小女孩不再說話,取而代之的是撕裂的聲音,普西芬妮偷偷往巷角瞥了一眼,似乎看見了什麼血肉模糊的畫面。
於是留在世上的小女孩獲得了那所謂活下去的能量,來自與禿鷹共享的一餐,以及與他人共享禿鷹的一餐。
普西芬妮屏氣了會。
而代表重生的女生就這樣放任死亡與血腥的味道在巷角徘徊,貌似不痛不癢。
普西芬妮經常因此與女神意見不合,而當問起原因,女神卻是沉默。在普西芬妮眼裡看來或許很可笑吧,解開疑惑本是作為老師的責任,最後卻只轉移話題,連應付都沒應付。
後來她才了解,其實就如女神所說:「未來妳便得知。」
走過各地,普西芬妮看遍自己曾經待過的人間,原來,需要拯救的人實在太多。
就算僅僅只救一人也是那麼困難啊。
還記得某次,女神接到訊息被要求前往某個村子。
普西芬妮無法縱容疾病蔓延、逐漸將整個村莊吞噬,於是走上前去,使用未熟悉的神力嘗試削弱少年身上的病痛,女神見狀,當然是無奈地說:「走吧,這裡已經沒救了。」
普西芬妮不聽勸,「妳為什麼夠冷眼旁觀?」見女神又是一陣靜默,普西芬妮露出失望的眼神,女神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的權杖,正在一點一滴吸取生命。」
「生命……?神族不是在找到繼承者之後,才會死亡嗎?」
「我永遠不會死亡,所以……也許是某個地方的一株小草、一朵花、一隻鹿,老人或嬰兒,他們的能量將被奪取,化為救人一命的藥劑,如果我不斷地製造出奇蹟的話,世界將消耗殆盡。」女神直視著少女,她的聲音像是悲傷的回聲,每字每句在空氣中震動著,「無論犧牲多有價值,它們終究是無辜的,」
剛好是時候了,離開前,女神將春天帶來,讓被黑暗腐蝕的這塊土地化為一片花海。
普西芬妮知道,女神很痛苦,她能夠守護的終究只有世界上僅剩的、殘餘的,那麼一點純潔的事物,並且努力讓它繁延下去。
*
「啊啊……」普西芬妮閉上眼,回想起那個向神乞討的小女孩,「當時老師說的,應該是『對不起』吧。」
但無論是老師,亦或自己,都是這樣倔強而脆弱,不願表露真實的內心,因為一旦暴露,就會深刻地感覺到,我們都是一樣矛盾的存在吧。
然而,就是因為人事物皆是雙面,才必須要成為更殘酷的人,讓一切迎向接近正確的結果。
過於柔軟的人,能夠安慰些什麼,但又能守護些什麼呢?
普西芬妮吩咐星靈將大門敞開,使陽光能夠灑滿整個室內,「沒有死,便沒有重生。」她愣愣地望著人間,脫口而出。
可是……那個女神並沒有死去,復活之光‧伊施妲,不知在哪裡執行著她所謂的新工作。
「妳,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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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西芬妮屏氣了會。
而代表重生的女神就這樣放任死亡與血腥的味道在巷角徘徊,貌似不痛不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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