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瞬間，那個在電話的對方，比自己年輕七年的弟弟，用著十分簡單的符號回覆了。
『我找到工作了！』
看來對方沒有懂自己在哪方面成功了，於是便直接告訴他這個事實。雖然弟弟比自己年幼，但其實他比自己更像一個兄長。在之前沒有上班的那一段日子，都是靠著這個弟弟才能過活，因此在各方面來說，這份工作也是必需的。

『恭喜！（拍手）那是什麼工作？在哪裡上班？上班時間？薪水多少？同事友善嗎？』
不出所料，弟弟的母性一下子原形畢露了出來。如果有人問起他這樣的性格是怎樣養成的話，唯一的答案絕對是「因為他有一個不成材的兄長」。
『在咖啡店裡當調酒師。咖啡店叫Irish Cafe，在文創區的。早十一晚八。薪水還可以讓我過活。老闆和店長也很友善，好像還有另一個同事但還沒有碰面。』
逐一如實的報導著，嗯，如實的。老闆和店長也很友善。

『咖啡店不是賣咖啡的嗎？』
望著手機上剛傳來的那十隻字，不知要怎麼回覆好，畢竟我也不知道為何咖啡店會賣酒。
『你也有大半年沒有上班，能適應嗎？不要太勉強自己。』
大概是因為過了一兩分鐘也沒有收到回應，於是弟弟又傳來另一段訊息。他不講也沒有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工作。回想當初因衝動、因為不想看到年輕人自甘墮落而辭退酒吧的工作，卻沒有想到自己既不是大學畢業，年紀又不輕了根本不容易找工作這現實。這次能獲聘真是個奇蹟。

『可以的，不用擔心。』
即使不能適應也得逆來順受。自己又不是沒有工作的能力，總不能一輩子靠著弟弟過活嘛。
『那就好。』
『有空回來吃頓飯吧，大家也很想你。』
從高中畢業後便獨自搬到外面住，一直以來也沒有回去過，頂多偶而弟弟會約自己吃晚餐，見一下面。
『不要。』
而一直沒有回去的原因，除了因為路途遠，還因為覺得自己沒有面目去面對家人，因為自己是個不成材的兒子，也是個不成材的兄長。

『……』
每一次講到這個話題，那個對話內容都是一模一樣的，弟弟叫自己回家，然後被自己一秒回絕，接著就是弟弟的沉默。重複了數百萬次的對話。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哥哥晚安。』
『嗯，我還在回家的路途上，晚安。』
按下電源按鈕，鎖上手機後，便準備下車回到家裡去。
到底何時才肯回家探望兩老和其他家人呢……望著頭頂的星空，那是一個連無數的星星也不能解答的問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