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行。
啪地聲放下素描鉛筆,用手機發了條簡訊給天蒼、只有簡單的字語說明相約外頭花園,有事談。
而他穿上黑色長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走出大門時,夜幕垂下的夏夜彷彿暗語他的心境一般、飄著細細的雨。
在房間裡,把玩著從酒吧拿出來的白酒瓶裡面的酒僅剩1/2,手機上的鈴聲引起天蒼的注意,拿過手機望著上面的字條,沒有二話起身開門走到花園。
夜晚的涼風吹過,這對天蒼來說不算什麼,夜色下的月光唯美,看到慕情站在花園下身上灑上月色。
「怎麼了?」
率先開了口。
很多畫面回憶在腦中盤旋,沒句話、每個眼神,異常清晰、連他自己都驚覺莫名。
可能又想事情出神了吧,有人靠近都沒有感覺到,心神不寧、一點都不想他。
在轉身面對天蒼之前,用平常的淡漠掩蓋不自然的情緒、輕吐一口氣。
「沒什麼,就想起你之前說的一句話而已。」
卻是沒有正面對人,側著身、只用餘光看人站的位置,很奇怪的、居然有點害怕面對人。
「我只想在問一次,為什麼碰我?」
那一晚,有太多難以解釋、他在想,如果沒有那樣的情份,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由他來說,會變得彆扭嗎?
不可置否的挑高眉宇,也許是因為背對著天蒼表情稍稍複雜起來,他沒去深想過這個問題,但更意外的是慕情會去在意這件事。
抬手撫過自己面頰「為什麼想知道?」
「這個嗎,攸關我要不要往下說?」
正好,如果天蒼的回答不是那麼回事、剛好給他一個得以緩衝或是可以放棄的機會。
然後,他們倆個還是朋友。
「如果不是因為那回事,為什麼要抱你?」冒著失去一個朋友的可能性?第一次有些話讓天蒼顯得彆扭,也不想說明白,僅僅幾句最好慕情自己聽得明白。
那回事?哪回事?如此模稜兩可的回應。
不過,對方是天蒼、這樣的回答也算不錯了吧。
眼睫輕搧、掩蓋眼底流光輪轉,幾步靠近人;因為身高緣故看人必須微仰,然後在露出苦澀笑顏前垂下頭、額頭就靠在對方肩上。
「為什麼,偏偏是你這傢伙。」
抬手揪上眼前衣衫下襬,說出口的聲音有點悶、也有些如釋重負。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聽懂了慕情的意思,也沒說什麼,只是揉揉對方的髮頂。
「因為我帥囉。」
也不想氣氛太凝重,試圖博取對方笑意,另一手輕摟住對方的腰際。
重新抬頭、眼神是充滿懷疑,對上仍舊桀驁不馴的臉龐和醒目耀眼的銀藍色;抿唇、仰頸湊到薄唇邊,作要吻人似的,卻是狠狠在薄唇上咬了一口。
才真的展開笑意,舒坦的,「呵、舒服多了。」
「說好的往下說呢?」見對方好似不打算說下去,只是摸上被咬過的唇瓣,忍不住微揚的唇角。
「終於笑了。」
想想好像從那次回來就沒見過慕情展顏過。
愣了愣,移開視線、順勢拉開距離,「我說完了。」
為什麼,偏偏是你這傢伙。
拐彎子似的白話,只差不是說愛上你這個混蛋了,不知怎麼著、面對那張臉就什麼認真話也講不出口。
「你怎麼回答,我就怎麼說。」
聳肩,全怪給人拐彎抹角的回應來個反擊、要不,就不像他的作風了。
望著慕情一副我不說你耐我何的模樣,感到好氣又好笑,其實也隱約有感覺出什麼,對方與自己的態度轉化都相當明顯,現在的情況就只剩攻防戰,誰先投降誰就輸的遊戲。
「是嗎?那就算了,還當你打算說了我也說,看來只有去睡覺比較實在。」
說完,還真就轉身去打算回房間去睡覺,再轉身的剎那,嘴角帶起的是一絲勾笑。
他的笑、在抽搐。
看天蒼走的瀟灑,他真想化出雪球還是冰晶什麼的全往人身上砸、可
能才會有反將一軍的舒適感。
他沒有追上去、應該說,不是追上去,是大步越過對方擋住去路,粗魯的扯起衣領就往一旁石牆按。
碰的悶響明顯,不難推測他用了多大的力。
「這種節骨眼,你還是一樣混帳。」瞪著人,咬牙切齒、眼裏火光熠熠。
沒有反應過來的被強壓在石牆上,背後的鈍痛也沒來的及嘶喘,隨即便見慕情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著。
「我們彼此彼此,但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別忘了你前不久的事。」
暗示慕情在酒店為情所傷的事,更重要的是天蒼有件事梗在心裡的愧疚。
聰穎如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反駁這句話了;呼出幾口氣、壓下內心紊亂情緒,才驚覺自己失態。
扯著人的手勁放鬆了些,緩緩游移至下、撫上左胸口。
裡頭穩健規律的心跳明顯和他不同,幽幽瞄上沉沉銀藍眼眸,嘆了口氣。
然後、蹙眉,「沒忘,但是我相信你。」
一句話好像躊躇許久才終於擠出來,又跨半步和人近乎相貼的拉近距離,「我、喜歡你這傢伙。」
附在耳邊,冷嗓也變得低磁蠱惑、盤旋兩人耳膜。
縱使隱有所察覺,還是有一瞬間的腦子空白,聽完沒有欣喜,反而凝重了起來。
「我要跟你坦承一件事,這是你最後一次的選擇。」離開或是留下,當然選擇了後者以天蒼的個性就不會讓對方有走的機會了。
深吸一口氣後,語氣很緩慢地說出。
「你還記得-‥拍賣會的事嗎?」
這件早就塵封已久的事突然被提起,而且還是從天蒼口中、不禁狠狠怔了。
「你......怎麼會......?」
因為他是後的作為,當年那一場拍賣結束就再也沒有往下辦,歷經三年的黑市拍賣告終,如果不是之前就去過的人,根本不會知道有拍賣會的存在;還有最後一場的晚上,發生過的事,參與的人已經死在陰暗小巷裡,唯一知道的、那傢伙怎麼也找不到,只剩下——
瞭然詫異的視線移向表情凝重的天蒼,他在等對方告訴他不是他想的那一回事、不會是......
見對方表情詫異,大概也是猜到了可能性,天蒼突然不想面對慕情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反應。
「-‥就是你想的那樣,那個帶著銀色面具的人是我。」
因為慕情在前方,天蒼此時也進退兩難,推開對方也不是轉身離開也不是,只能等著慕情的反應。
下一秒、周身爆出的寒氣讓花園中的植物葉緣結上層層寒霜;掌心沒有移動的仍然貼在人左胸口的位置,微微屈起手指、只要一個使力就能貫穿心臟的模樣。
應該、殺掉他的。
「......好玩、還是有趣嗎?」
冷嗓在發顫,含帶自嘲的笑。
俗話說的沒錯,出來混總有一天要還的,輪到他被耍的團團轉;名情,卻不該真心嚮往一絲完美的感情,是他錯了。
他知道慕情氣瘋了,但那時候根本就不認識他,也是偶然在拍賣會看到才有的荒唐,周遭泛起的冷氣讓天蒼只能站在原地,平常的伶牙俐齒現在全然派不上用場,不知道怎麼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那時候我會知道有現在的結果,我也不會這麼做。」
沉默了很久,望著對方的樣子,才緩緩吐出。
「你若殺了我你會比較好過的話,那你動手吧。」
眼裡掠過狠戾寒光,抬起手、再落下,意外的是伴隨清脆的摑掌聲;這一巴掌打的挺狠,都能看見俊秀的臉龐嘴角滲出血絲帶程度。
「想死?這麼簡單?」
絕麗的面容重新漾起柔柔笑靨,輕柔撫上天蒼被他打腫的臉頰,然後、扣住下顎,湊近,「我要你用剩下的日子賠償我。」
聞言,本以為慕情會不想看到他,或是驅離他,但卻是這樣的結果。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若說公主大人是他跟天桀的玩笑,那這次天蒼便是認真的,嘴角的抽痛,裡面還能嘗到鐵鏽味,看樣子慕情是真的很生氣,但他會說出口也已經做好未來的可能性,既然慕情都這樣說,那也就捨命陪君子了。
最後瞪過去一眼,看樣子那一巴掌是甩的很用力,腦子都不清楚了。
「要再來一次讓你平衡一下兩邊的痛嗎?」
揚眉,拍拍掌心作勢樂意再給人一巴掌似的。
不過如果真有需要他也不會猶豫的,反正都是妖、又是天蒼這傢伙,耐打著。
「你說什麼都好,當我的女王大人不好?」見對方態度軟化,向來識情識趣的天蒼當然不會介意的厚臉皮一下。
「那可是只有你的殊榮。」
反手抓著慕情在臉上的手指,下拉後改成十指緊扣,順勢拉著人回房間,過陣子在跟公館提雙人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