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噁......」伏在床邊，又是一陣乾嘔，安東尼窩在床上，極力想要忘記那可怕的畫面，只是一合上眼睛，他彷佛又回到那個晚上，那個黑暗的房間。
那雙眼睛。
「......」

站在門外猶豫了一會，消悰最後還是轉開門把，有些疑惑地推開安東尼房間的門，房內一片漆黑，順手打開電燈，試探性的開口：「......安東尼？」
燈光亮起，床鋪上痛苦的人隨之印入眼簾，微愣了下，在心中那一閃而過的猶豫後，消悰迅速關好房門，馬上靠近在床上痛苦呻吟的人。

「安東尼、沒事了，沒事了......」滿是汗、全身顫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痛苦的對方，但窩在床上的安東尼使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待在對方身旁，不停輕摸著對方的金髮以及不停流下汗的臉龐，盡可能的安撫對方。

房中燈光亮起，有點刺眼的光線讓早已習慣黑暗的安東尼瞇起眼來，同時也用被單把自己包得更緊。頭頂傳來消悰的聲音，那比平日更不安穩，夾雜了一點慌張感。對方的手應該是微涼的，然而現在的他卻覺得那有點燙人，他這才發現，他真的太冰冷了。
沒事了，沒事了。消悰在他身邊不斷重覆道。
「......我沒事。」把不穩的聲音壓下，回應著，同時也對自己作出暗示。

看著人將自己包得更緊，消悰並沒有就此放過對方，將手伸進被單的縫隙，硬是將被單的一邊扯了開來，放到安東尼的另一側，讓自己能更加靠近顫抖的人，雙手依然輕摸著安東尼的臉龐，並順勢將那從額上留下的汗連同抹去。
「嗯，你沒事了，都過去了......」明顯的不安，消悰卻沒有戳破對方那漏洞百出的回應，只是肯定著對方，不停的安撫，並悄悄試著讓人起來，好從被單離開。

消悰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一瞬，安東尼想像平日般大吼，把多管閒事的消悰趕退，只要他這樣做，消悰一定會夾著尾巴乖乖逃跑吧。他的確是想這樣做的。
「......我沒事。」別開臉閃開對方的手，吃力的掙紮坐起，緩慢的把身體挪向牆邊。眼睛開始習慣，他也看清楚消悰的臉，腦袋也逐漸清醒過來。
他是安東尼。
停下來，不要再顫抖了。不準再這樣下去。
「我沒事。」

「......」
對於安東尼硬是逞強裝沒事的樣子，消悰停頓了下，最後直接向前，伸手抱住安東尼。
「......」一手輕放在對方寬闊的背上，另一手輕按在安東尼的金髮上，使對方將頭放鬆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並可同時能將那逞強的表情隱藏起來。手以緩慢的速度來回輕柔地撫著金髮，睜著灰褐色的眸，不厭其煩的，消悰沉默地安撫懷中的人。

身體的異常被壓制住，可是內心的不穩仍在，消悰突來的擁抱嚇他一跳，可是那溫柔地包裹他的溫度，卻一點點的讓他的心得到安穩。
別人的溫度。他不在那裡，他在ZERO，不在那裡。
他到底要怕什麼？
沉沉的吐出一口氣，顫抖和不安遠去，他回復平靜。任由消悰抱住，也不想制止那撫摸他頭髮的手，這是第一次，他甘心情願被消悰這樣接觸。也許會讓人更有有恃無恐，不過現在，他希望這樣。
有自己以外的人在，讓他感到安心。

手指輕順著安東尼的金髮，將對方稍微凌亂的金髮細心的整理好，順勢而下，消悰輕摸了下對方的後頸，手掌心的潮濕感告訴了他對方流下多少汗。
垂下灰褐色的眸，消悰用自己的手背將手中的汗抹乾，再讓手回到它的崗位，繼續來回輕順著對方的金髮，輕摸著對方的背，不怕手痠，不怕沉默會使氣氛變得尷尬，只要懷中的人需要就好。

身體漸漸自那冰冷中回復，指尖也不再僵硬，垂下眼眸看著手指的輕輕動作。汗水讓衣服緊貼在皮膚上，讓他感到不自在。消悰反覆的動作讓他意識到就連他的髮也濕透了，看來他這一次，實在是反應過大。
他應當把情緒收好才是。
「我沒事了。」坐直身子，把濕透的瀏海撥開，瞄了消悰一眼。「......已經沒事了，只是做了個惡夢。」

看著比剛才好多的人，消悰凝視了一會，又重新抱了上去，同樣避開了對方的臉龐。
「......」與剛剛安撫人的擁抱，有著微妙的不同。

「我說我沒事，放開我。還是你欠揍了？」對人再次抱上來感到不耐煩，抬手拉扯消悰的衣服，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說起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沉默了一會，消悰開口靜靜回答：「因為你需要的樣子。」
「……一直維持完美的強大形象，至少對我，我希望你能不必這樣。對我們，對我，你可以再多依賴一點的。這沒什麼不好，我們都會很開心的。」類似這樣的話，他說幾次給安東尼聽了？

「安東尼是好人。就算不知道你的過去，站在你身旁同時看到不同兩面的你的我，是看得最清楚的。」他看過安東尼殘忍的一面，也看過安東尼溫柔的一面，安東尼這個人是不是好人，是不是壞人，消悰覺得自己是最清楚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多依賴我一點。」

抱住他的手又收緊了一點，安東尼一下子找不回聲音去回應。貼在消悰的頸旁，他能清楚聽到對方的心跳躍動，實實在在的溫度圍繞著他，說著的話是如此摯。
他也許真的被感動到了？
可是要依賴他人，他辦不到，也不能。
「你的好意，我很感謝，不過，我無法接受。」停頓一下，他好像能感覺到消悰的嘆息。「我是個壞蛋，被我依賴也只會帶來不幸。希望你記住這點。」
他必須要把好意回絕。
他能被他人依賴，可是他能依賴的，始終只有自己一人。

「......」沉默，接著消悰緩緩放開抱著安東尼的雙手。
雙手摸上安東尼的臉龐，消悰靜靜在對方的額上留下一吻。
平靜的灰褐色雙眸靜靜凝視著安東尼，似乎絲毫不受對方的話一般，指腹輕輕抹去還殘留在對方臉上的薄汗。「流了這麼多汗，去洗個澡吧。會舒服一些的。」
「剛剛那麼累，洗完出來再吃點東西吧。我去幫你弄點吐司。」
雙手離開安東尼的臉龐，消悰也像是要兌現他所說的話，離開了安東尼的房間。

完全被迴避過去了。雖然這也是他能想象得到的。
如果消悰會聽他的話，那之前他早就聽了。對於這麼不放棄也想讓他打開心房的人，安東尼覺得難以理解。
明明都這麼打擊了。
摸摸濕透的上衣，安東尼下了床，抓了新的衣服便走往浴室。扭開水龍頭，溫水打落身上，洗去他身上的汗水，也讓他身體的不適緩和許多。放空腦袋，可是卻不自禁的想起剛才消悰所說的話。
如果依賴他人的話。
「......」
果然還是不行吧。他這樣的人。

聽到浴室傳來水的聲音，消悰才像是鬆了口氣的，靠著料理台，頭垂得不能再低。
果然還是這樣.....
雖然早已預料到結果，但安東尼的回應卻意外的讓他內心比想像中的還要難受。咬緊牙關，忍了過去。內心比想像中的還累。

每一次的結果都是這樣。
咬定自己是個壞人，仗著那他不知道的龐大過去，說是自己不瞭解他的過去所以才這麼覺得。
非常的不甘心，卻又無法好好反駁。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而當他反駁他不在意那些後，安東尼又會拿同樣的理由來說。
只因他不知道安東尼的過去。
想到這，內心又開始難受起來。
為什麼要如此肯定自己是壞人，就算過去是了，他現在也不是啊。
說著是因為別人不知道，卻又不讓別人知道。同樣的事不斷重複。
他真的累了。

或許，或許剛才他不該進入安東尼的房間，應該趕快離開的......
洗了洗手，消悰開始動手做安東尼待會出來要吃的食物。
現在，他只要等人出來，等人吃完，就一切都沒事了。
那平靜的灰褐色雙眸輕眨著，這麼想著。

套了褲子，披了上衣直接出來，安東尼安靜地走向廚房，消悰正在那兒為他準備食物。一貫平靜的消悰，腦袋卻垂得很低，就像以前他看過的那樣——這次也許更低落。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過往的經驗已經明確的告訴他，父母也好、老師也好，一旦產生依賴眷戀，那就等同給自己一個缺口。對他和對方來說，那絕對致命。
消悰卻都不懂。什麼都。
「弄好了沒？」在距人一步之遙開口，消悰轉過頭來，灰色眼瞳一眨一眨。
為什麼如此頑固呢？

「嗯。」將放有果醬吐司的盤子和盛有咖啡的馬克杯遞給安東尼，一如往常平靜的雙眼輕輕眨著，哪還有男人出來前的失落。
轉過身，消悰又拿起空的馬克杯，準備為自己用杯奶茶。

「謝了。」接過托盤，安東尼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的吃著他的餐點。其實他並不覺得餓，可是手卻機械性的把食物送進嘴裡。看著前方的牆壁，又一次把腦袋放空。

沒有跟著人到客廳，消悰在為自己用了一杯奶茶後，僅是坐在廚房的椅上，垂著雙眸，靜靜喝著與內心溫度不同的熱飲。
現在的他，只想趕快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經不覺的吃下最後一口吐司，用咖啡把口中的微甜沖去，消悰準備的餐點就這樣被他吃光了。吃完了，他應該要回去睡覺。現在的話應該沒有關系了，他的感覺很不錯，不會再做惡夢......大概。
看向廚房，消悰一直在裡頭喝東西，也沒有出來跟他一起坐。他想，大概是剛才的話傷到了人了？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啊。
......再說消悰傷心那又如何呢？

杯中的奶茶很快就被消悰喝完，沒有馬上收拾，消悰疲憊的趴在桌上，雙眸緩慢地眨著，等待安東尼將餐盤拿回到廚房。
趕快洗完，他就可以回房間了......

「......我吃完了。」把盤子拿回去，安東尼低頭與趴著的消悰對望。那眼睛又是那樣一眨一眨......「你在不高興什麼。」

「沒有不高興......」起身不再趴在桌上，消悰拿起杯盤，背對著安東尼，轉開洗手台的水龍頭，清洗盤子。
而在快速清洗完杯盤後，消悰轉身，打算直接離開廚房，回到自己的房間。

居然不理他。剛才話還說那麼好聽，結果現在就不理他了。
「嘖，消悰！」把人喝停，看人轉過身，安東尼又突然想不起為什麼要把人叫停了。剛剛他是想說什麼的？「......不刷牙別想去睡，過來。」
扯住對方的手碗，把人拉進浴室，然後開始刷牙。
他還是想不起他剛剛要說的話。

「......」無法理解安東尼想做什麼，被硬拖到浴室，消悰只好無奈地照人的話乖乖刷牙。
「......刷完了，晚安。」快速的刷完牙，消悰又轉身踏出浴室，往自己的房間前進。

「喂！」又一次把人喝停，安東尼皺著眉，洗了把臉，垂著頭嘆了口氣。
他到底有哪裡不對勁了？
「......過來。」隨人踏出浴室，走向自己的房間。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腦袋有問題了。「今晚，要懲罰你。」
一切都是那個夢的錯。

「......」懲罰......原來他又不小心做錯什麼事了嗎？垂下眼眸，消悰站在原地一會，才緩緩跟上安東尼的腳步，跟著人到房間裡。
糟透了，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要進房安撫對方了。應該狠心一點的，就像國中時他對那女生所做的一樣。

看到消悰的樣子，安東尼又開始覺得心煩。
關上門，手按在人的肩上，把人推向床邊。之前他說過的懲罰，他沒有忘記，只是這一次，他並不是要做那回事。
「我要抱你。」從後把人圍抱住，往前倒在床上，調整了一會，才找到讓他感到舒服的姿勢。消悰就像個大娃娃一樣，被他抱在懷中，把人的臉壓下，這樣他正好能把下巴靠在人的頭上。
舒適的溫度，還有實在感。
「晚安。」

「......」被人抱在懷裡，消悰輕眨著眼，抬眼看了看上方的人，才收起視線，微微抿了下唇。
這不是太奸詐了嗎？
待在溫暖的懷中，消悰輕蹭了下床鋪，輕輕閉上雙眸。
安東尼比那女生重要太多了。
「晚安。」
根本狠心不了。

得到了回應，安東尼的手又收緊了一點。消悰跟他的身形相差不小，他可以輕輕鬆鬆的把人鎖在懷中，消悰也很合作的被他抱住，也不會反抗。
對他這麼順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想被他依賴，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吶。」輕輕叫喚，灰色的腦袋動了動。「為何要如此執著？」

「......因為很重要。」
雖然還有其他各種的原因，但回歸原點，就只是那麼簡單的事。
因為安東尼很重要。

「......是嗎。」蹭了蹭那頭柔軟的灰髮，安東尼合上眼睛，他的世界又陷入漆黑中。「不怕死嗎？啊......在這裡死不了呀。」

疲憊感帶來的睏意使消悰聲音有些飄渺，開口輕道：「所以沒關係的，不幸在以前就嚐過了......」
來不及撐到安東尼的回應，睡意便使消悰進入睡夢之中。

聽著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被平穩的呼吸聲取代，安東尼一直沉默著。
「沒關系......嗎。」
把人放開，讓人平躺在床上，而他則側躺著，托頭看著消悰的睡臉。伸手摸摸那雙原好的手，若有所思。這個地方帶給他太多謎團，這裡的人也一樣，他無法理解。
「唉。」算了。
又一次圍抱住人，這次輕輕的在人額上親了一下。
算是補償吧。

=======拉線=======

又是經過各種的糾葛愛恨情仇

zero_asuti: 這次只是糾結吧沒到那個地步呀

anthonyp: 消悰也是經歷很多事的人 安東不要小看ry 像近距離看人墜樓 玩新鮮的屍體 觸電昏迷 差點變植物人之類的ry

zero_asuti: 消悰也是有夠可怕的

anthonyp: 所以安東根本不需要擔心

zero_asuti: 他....你第一天認識他喔?才沒那麼好搞定呢

anthonyp: 消悰願意再試真是ry 安東這奸詐的男人

zero_asuti: 強大的精神力wwwww請小心對待易碎品小安東(wt

anthonyp: 基本上精神力已經快被磨光了 易碎品wwwwww消 消悰也是ry

zero_asuti: 對象是安東真是各種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