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覺此舉令他更加被光亮圍繞,卡文特趕緊暫停動作。然而就這麼維持姿勢,造就一個看似怪異——或說是滑稽的模樣。
而當卡文特意識到這點時,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顯然有著這樣狀況的不只一名少年,手腕提高便會掉下各式各樣大小的星星彩粉,站在試衣台上的少年不耐煩的砸舌著脫去那件帶來困擾的長袍並丟到架上一角,一點也不在意那些亮粉因這樣的動作是否影響他人,有些粗魯的行為不像是平時給人溫和的既有形象。
「早知道就接過克蕾兒做的長袍——」名為萊維的少年忍不住碎語抱怨著又重新試穿上另一件長袍,這次的衣袖長度卻比他想像的還要寬大上一點。
卡文特漸漸感受到偶爾投向自己的視線,終究在尷尬之中放棄似地垂下手,同時又製造出一道亮粉星河。當然,其中也有一個十分合情合理的因素——他的手痠了。
舒出一口氣,夾雜著嘆息,他稍微打量四周,拿到奇怪長袍的人一如往常的多。此外,他似乎還在人群中看見站在試衣台上的少年,有著甚是眼熟的輪廓。
或許去打聲招呼吧?卡文特想道,準備邁出步伐時卻踩著自己身畔的那堆閃亮,星星甚至還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在抗議。
……不論如何,他還是先換下自己這一身吧。
幾個在眼前的學生揪著自己身上的袍子咚咚跑向櫃台,有的在那頭因為袍子的詭異而大聲嚷嚷,但這些此起彼落的清脆響亮並沒有阻礙萊維的視線,反而是難得的吸引了對於這一切都相當不耐的少年目光。
那邊那個是雷文克勞的夏凡斯?他舉著手在做什麼雕像?
記得對方似乎也有個親戚在葛來分多,酒紅色澤的凜冽讓萊維留下了些許印象——當然,對方偶爾與自己姊姊說話這件事才是根本也說不定。
隨著思緒,眼神投向了男孩,萊維在彼此對上目光時朝人揚揚手掌。
視線在空中相會。
卡文特彎起唇瓣,也抬手回應。
他迅速脫下那身華麗過頭的長袍,摺起來放到一邊,在幾個人經過之後向前行,來到萊維面前。
嗯,他沒有認錯人。
認清對方的身分後,也發現萊維身上的長袍不合尺寸。
「你好。還沒試到好的長袍?」
「我少了一件工作袍才來買的。」脫下寬大袖口的素面長袍,萊維跳下試衣台走到卡文特另一邊的架子上。「畢竟我沒長高……恩、我也只長高一點。」
話哽在喉嚨裡一會才有些艱難的吐出後半,萊維注意到暑假前比自己還要矮小一些的同級生顯然視線上已經平齊……不、或許更高,這些微的差距讓他有些心情複雜。
「你呢?總不會要買下那件吧?」挑眉,手指著又一個脫下閃亮長袍的學生說。
視線隨著萊維移動,當他回到地面上卡文特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地,竟比對方還高了?
而從獅院少年的話語中,這時提起「自己長高很多,所以得來找新長袍」似乎不是個好主意。因此,他只微笑理會最後那句,輕輕搖搖頭說:「不,當然不會。」
也走到附近,與萊維相隔一個架子,他邊區分怪異與正常的袍子,邊繼續,「那件實在令人困擾,而且太引人注目…不太符合我的風格、吧。」
「真不曉得湯普森夫人哪裡來的袍子,我剛剛聽見那是有人預定的,到底哪個巫師會訂製——哎、或許校長會。」聳肩,與同齡人說話的萊維少了些客套,又比往昔的有禮溫和多了些難以乎事的直接。「不過說到引人注目的話——說不定貝爾涅會喜歡這長袍。」
提起了兩人都熟悉的少年,那份充滿好奇心的臉龐或許真的會喜悅接下這長袍也說不定。
「啊,斯托克先生的話……確實很有可能。」校長與他和藹的笑容出現在腦海中,卡文特隨即會心一笑。至於萊維接下來提出的人名,他自然也不陌生。
邊回憶記憶中的同學,他同意道:「嗯,有可能。雖然引人注目大概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但這種過度有趣的東西,他的確會喜歡的吧。」
頓了頓,少年稍稍睜大雙眸,看著對面的萊維。
「難不成……你想送禮給他?」
「我連他的生日在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噗哧一笑。或許是因為卡文特略為吃驚的表情讓萊維感到有趣,用著手指勾起另一件灑上亮粉與星星掛飾的上衣,萊維忽然覺得卡文特的這個建議似乎相當不錯。
「不過他的女朋友看起來應該不會讓他穿這種東西。」顯然女孩子都是比較成熟的——當然,這是相對於卡密依而言的感想,萊維轉而拿起了被卡文特分到正常區塊的袍子套到自己身上。「說起來,夏凡斯你怎麼會一個人過來?沒有家人陪同?」
因萊維的回應,卡文特也不禁失笑。感覺那比卡密依成熟許多的獾院少女,必定會在少年套上長袍前制止他,以免撒了好幾條走廊的亮粉。
從分出來的正常長袍中挑選尺寸,卡文特邊回應:「媽媽去古靈閣辦事了,我們晚點會在那裡會合。」
然而少年未提的事實是:他認為他夠大,不需要家人陪伴了。實際上他還和家人提過,只是媽媽剛好要辦事,他們才同行;而到達斜角巷後,媽媽也照著卡文特的希望分頭行動。
不過,他們之後大抵還是會一起逛逛,吃份冰淇淋吧。
「我家的店就在斜角巷外,」套上衣袖的手指往斜角巷外通往倫敦的方向,萊維轉了個半身看起後面是否會太長:「因為習慣了,所以我們都是自己過來……,或者我偶爾也跟斯坦利和亞克他們一起。」
去除掉今年夏天他又沒見到奧莉薇亞這點不談,萊維想起今年暑假回來看球賽的克蕾兒的同時,嘴裡我們的發音忍不住咬重了一些。
「夏凡斯沒跟葛來芬多的那位一起?我以為你們是很親的親戚。」看髮色與五官,萊維當然不會先猜他們是姐弟。「還是說分頭進行中?」
「這樣啊。」抬起的視線順著萊維的手投出,然後發出理解的聲音。看來,今天沒碰上那個偶爾——那些常和萊維一起的少年。而且,也沒見到奧莉薇亞.伊森。
但這些事情他沒能思考多久,不論是沒和奧莉薇亞一起行動的萊維、還是萊維那是否有意加重的「我們」。
接下來的問題奪去他的注意力。
脫下長袍、準備掛回架上的手頓了幾秒,才繼續動作。
「……女孩子需要一點私人空間。」他說。
像是感覺到了氣氛上的不一樣,萊維轉頭看向卡文特,似乎在揣測對方表情般又多投射了幾次目光後才繼續動作。
「女孩子進入青春期之後當然需要自己的空間,或者女孩子們自己的世界。」聳肩,把身上那件下擺過長的長袍脫下後又拿起另外一件沾染了些亮粉的素面工作袍。「上次跟奧莉和幾位堂親一起去逛街的時候,我陪著那些女孩子逛了一圈,他們甚至什麼也沒買,我嫌累還被說沒體力呢!」
儘管他不認為卡文特的意思是這樣,萊維仍是隨口說著搪塞過去。
原本盯著長袍的卡文特,因萊維的一席話抬起淺金的腦袋,瞧向邊說邊挑選工作袍的少年。
感覺出對方這番話的用意,卡文特嘴邊的弧度漸漸轉為自然流露的情緒,在心裡對萊維說了聲謝謝。
聽起來真辛苦,我好像還沒和同輩的女孩子們一起逛街過呢。」恢復元氣似地,語調注入一點點輕快,「感覺女生逛街的時候,不管走多久都不會累?真是厲害啊。」
「別讓女孩子看見衣服、鞋子,我懷疑他們的衣櫃每個人都使用了伸展咒,喔對了、」搖搖頭,萊維他還記得上次跟文森特一起陪著奧莉薇亞與費歐娜逛街的下午,幾個少女手裡懷裡抱著的紙袋最後通通落到自己手上的沈重感。「或者新開的甜點店。」
總算是選定了一件看起來既沒被沾染上亮粉,也並不是特別寬大的工作袍才總算轉過身看了下淺金髮色的少年。
「對了——反正你們都是夏凡斯,我叫你卡文特不介意吧?」雖說跟對方也只是課堂上會交流的關係罷了,但萊維想起自己畢竟也不是每堂都跟斯坦利一起,便難得直率的劈頭問起。
萊維開始細數那些「危險因素」,讓卡文特不禁輕笑起來,說了聲「了解。」
他甚至開始想像開心購物的女生們與百般無聊的萊維這種對比的畫面,以及最後收到一堆購物袋的少年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在這樣的聊天與想像中,挑選長袍的過程也變得有趣起來,不一會兒也挑到合適的尺寸。
把長袍收進臂彎時,他也接到新的問題。
「當然沒問題!」少年立即答道,還附帶了一個笑容。其實這應該由他提出的,但反過來被對方提起,卻令人意外地開心。
或許是趁著這份情緒與時機,卡文特也接著詢問:「那,請問我能叫你萊維嗎?」
點頭,萊維自然的就在下句話上換了稱謂。
「卡文特你買完長袍還要做什麼?我要去替我的貓買飼料。」視線往下,這時才讓人注意到身旁一直放著的素色後背包裡頭冒出了有著三花毛色的小貓,似乎才剛睡醒的張大嘴朝卡文特打了個哈欠。
「還是你之後有事?」
他估算了下時間,「書店,或是去買點貓砂。」
答畢,他向打完哈欠的小貓小幅度地揮揮手,一邊想著可惜他沒帶上慕緹。
一如既往的對著人順從叫了幾聲,基特原是想爬出背包奔向那雙手掌,卻在同時整個後背包被萊維拎起。
「那去結帳,然後一起去奇獸動物園?」指著櫃台方向,萊維一面想趁著大家手忙腳亂的同時快點離開店內一面問起。反正同路,就算要分開,對方也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了。
「嗯,好。」
點了下頭,卡文特抱好懷裡的長袍,和萊維一起繞過那些手忙腳亂的人們,他還跨過好幾個亮粉水窪。
他偶爾會瞥向與自己差不多高的那抹金黃,還有待在後背包裡的小貓基特,露出淺淺的笑弧。
也只有卡文特自己知道,和人一起離開長袍店時,他的步伐輕快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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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萊維和阿嗨!經過這次有種熟悉度上升的感覺,在卡文特心裡萊維應該已經從同學變成朋友了吧XD 真開心哇
太好了,萊維,你有朋友了!
太好了卡文特!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