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雜耍藝人
那名雜耍藝人穿了全套傳統服裝：插鷹羽的紅色四角帽，紅滾邊、綠流蘇的黑色長馬甲，紅白條紋罩褲，黑馬靴，白襯衫衣袖蓬鬆、袖口收緊，腰帶上掛兩串锃亮的金屬圓片；他手中丟著五個復活節彩蛋，顏色各異，光澤亮麗，用金銀兩色描了花朵，很細緻，看得出花藥和花瓣的紋理。
那天華沙微雨，天色很暗，城堡廣場周圍的建築褪了色，行人寥寥，雜耍藝人站在廣場正中的圓柱旁邊，整個城市的彩色都凝在他身上。
「啊，照相！可以。」他看見我手裡的徠卡相機，做了個瞭然的神情，手中的五個彩蛋翻滾不停，「外鄉人？喔！捷克！波蘭語講的不錯。」
拍完照，他送了我一個彩蛋，然後提起道具箱，匆匆轉身穿過廣場。雨水將他身上的彩色也沖掉了，遙遠的晚鐘卻沒有被雨聲淹沒。
白色行動之後很久，這名雜耍藝人都縈繞在我夢境里：城堡廣場是一片廢墟，燃燒彈的白色火焰舔向空中，好像建築的亡魂；無家可歸的人成群佇立在廣場上，身上落了灰，淋了雨，全變成水泥塑像，只有眼睛看著我；整個城市的生命都凝在雜耍藝人身上，他被傾倒的花崗岩圓柱壓著，一身鮮艷，伸手要把一枚彩蛋遞給我。
我起身去接，發現自己在Ju87的駕駛席上，安全帶綁住我，前窗玻璃隔開我，我找不到駕駛艙的門。再次抬頭看過去，雜耍藝人身上也覆蓋了一層水泥，金色的彩蛋立在地上。
一塊花崗岩碎片崩落下來，我就此驚醒，既不知道那枚金蛋是否被砸碎，也想不起當年自己得到的彩蛋在何處。
06 王牌
戈魯夫尚未成為王牌時，已經是一個詩人：「深藍、淺藍、深藍，好大一塊三明治！」這是在說分成三層的平穩天空；平穩勻速的僚機，「像是滑在冰上」；我最喜歡他「如果我要找女人，她要有黎明的藍色眼睛，夜晚的黑色長髮」的比喻，那時我們正飛往利物浦，背負黎明的視線，埋首於夜晚的黑髮。
他是我的搭檔，競爭卻總多過合作，彼此都為能搶先擊落敵軍的轟炸機絞盡腦汁。
戈魯夫有一次被擊中墜機，在醫院療養了兩個月。那段時間，沒有人在擊落敵機后忘形歡呼、口哨連連，無線電清淨許多。他出院時，我去接他，他頗為感慨：「我還以為沒機會聽到你冷笑了，米夏。飛行員，天上威風，落地完蛋。」我才知道，自己命中目標時會笑出聲。
到四一年，戈魯夫總共擊落七十餘架敵機，我的戰績略比他多一點。有一次，我們一起飛往列寧格勒，途中，他叫我用天上的景色打個比方：「浮冰上的白色城堡？你這童話國的小王子！」
戈魯夫說，他喜歡天空；就算不打仗，也會當個飛行員，「但永遠成不了王牌。」這樣說著，他隨手將獎章丟在了酒桌上，跟我的獎章撞在一起，發出丁玲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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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我膜拜!!!!((文筆好到不敢留言
同意樓上，原本打了字又刪掉，覺得留什麼都不是，好到找不到詞彙來形容了xD
kaoru108: yuching0314: pri_colors: 
天啊泥們才是嚇到我不知道該講什麼哇…！！謝謝各位過目and鼓勵////希望能稍微展現出米哈爾的內面，以及他形成這種內面的過程。寫到一些跟之前的交流內容照應的部分（會拍照，喜歡黑髮藍眼的女性，etc）時，還蠻有趣的XD
天啊泥們才是嚇到我不知道該講什麼哇…！！謝謝各位過目and鼓勵////希望能稍微展現出米哈爾的內面，以及他形成這種內面的過程。寫到一些跟之前的交流內容照應的部分（會拍照，喜歡黑髮藍眼的女性，etc）時，還蠻有趣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