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 - 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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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的大道上,提著燈籠的陪嫁隊伍正往城內的神社移動。
中央的那人棉帽子壓得極低,只看得見微微上揚的嘴唇,左側留下一縷黑色髮絲披在胸前隨意飄動。
木屐發出規律的聲響迴盪在黑夜中,最後停駐於神社前。
等待已久的巫女望向對面即將成立家室的男子,得到點頭答覆後便引導眾人進入本殿。
跟在女子身後提燈的人群依序入座,與男方空下許多位置形成強烈對比。
負責齋主的神職人員聲音不大,可能是因為夜晚的緣故才刻意壓低音量,又或者悉知這婚禮的其中一人身分特殊。
「百花。」男子的低聲呼喚恍神的她,餘留一半酒水的銀色酒杯遞到面前,露出擔憂的眼神。
女子回以微笑,接過酒杯。
攤開寫上誓詞的紙張,由男子念出紙上的字句,最後報上兩人的全名。
「白百淵。」「百花祠生。」
從巫女手中接下玉串照儀式獻給神明後,互相牽緊對方的手坐回正中央,掛上狐面的人揮舞神樂鈴,為新人以及親族祈福。
原先安靜的主殿頓時間充斥歡笑和恭喜的話語,所有的與會者拿起酒杯,分成三次飲下。
替他們宣禮的齋主說出祝詞,作為整個儀式的結尾。
昨夜遮起自身面容、警戒他人目光的祠生,此時毫無防備地坐在鏡面前打理全白的長髮,時不時傳出微小的歌聲。
通常比較晚醒來的百淵會從身後抱住她,打算再睡下一輪。
沒有爭吵,偶爾會有一方心情低落,另一方就會靜靜陪伴直到對方心情好轉為止。
如此平淡幸福的日子不知不覺過了半世紀。
時間一久,對祠生是妖怪懷疑的聲浪越來越大,即便有百淵作為陰陽師擔保,也無法讓每個人都安分下來。
「我是一反……」「我知道。」百淵打斷她的話語,繼續手上的工作──梳理祠生打結的長髮。
「即便如此,你還依然喜歡我嗎?」祠生撫過百淵為她雕畫的窗櫺,上頭有不少時間走過的痕跡。
她不老不死,不懂時間的長短,直到和百淵相戀、看他漸漸老去,才發現人的生命短的無法留下什麼。
「把我關起來吧,對我們的後代說……」不等回應,白皙雙手捧起那張老去的臉龐,以上望下像是命令似的。
「『這個房間關了妖怪,不可以打開。』」
所有東西全都清得一乾二淨,連百淵都被驅離這裡,徒留一張擺放中央的椅子。
同父異母、天邪鬼半妖的妹妹──花下晴生代替了祠生的身分,與常人無異的壽命、相似的外表最適合掩蓋她的存在。
「祠生姊姊,這樣做您會得到幸福嗎?」有點年歲的晴生就像鏡子般反映著「正常」的那一面。
「謝謝呢,晴生。」兩人之中以門檻作為分界,沒有問句之後答案,晴生能在的世界與自己是不同的,所以,直到晴生與百淵離開為止,她都會待著。
然後,再也沒有誰來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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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