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牠要帶我們來的地方?」
晴轉頭看了一圈附近的景象,這是一個在近海的村落,村子裡的氛圍不像鬧區一樣紛雜吵鬧,帶點與世無爭的安靜氣息。
他們二人跟隨一隻纏人的貓咪來到此地,看似有靈性的貓咪就這樣停在一間屋子前頭,趴在地上歇息不動,讓他們有些不明白用意。
此時一位婆婆從門裡走出來,先是疑惑的神情浮現在臉上,貓咪喵喵叫了兩聲後,婆婆一臉瞭然的表情招呼他們。
<「
哎呀…最近我們村子的漁獲量大增,肯定是神明大人的恩賜吧!」
「
連平常罕見又難釣的魚也非常容易釣上,真是不可思議!」
「
呵呵,但這麼好的事情,到底會持續多久吶…」
<「……二位就是來調查這件事的袚妖人吧?」
看著不遠處伏趴在地的貓兒,卻感受不到任何妖氣,如此靈性讓湊不禁有些訝異。打量周遭之際,老媼的疑問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漁獲量大增......?」
<「是啊,我想應該是神明大人的恩賜吧......但是村裡有些人並不這麼想,他們認為可能是有鬼怪作祟。」
<「但是哪有鬼怪會弄這麼多漁獲給我們呢?正巧兩位袚妖人,能否請您們查明真相,讓大家安心呢?」
雖說是誤打誤撞跟著貓兒走來這村,但遇上了異常總得稍加探查,於是湊先向老媼點頭表示同意以後,才略偏過頭向身旁的晴徵詢意見。
「最近有看到類似的調查書嗎?」
「怎麼可能?我通常看完調查書第一頁就丟了,既然說是漁獲,直接去港口還是捕魚的地方看看不就知道了?」晴聳著肩,搖頭並兩手一攤表示不清楚,順從直覺的思路判斷。
就在晴的話音剛落,此時貓咪喵嗚了兩聲,在下個轉角就消失不見,二人無處尋得貓咪的蹤跡。
【NPC:路人A、路人B,請擇一詢問。】
【詢問:路人B】
「請問您有看見一隻貓嗎?」雙手稍微比著大小,心想既然這貓已經這麼有靈性地引導他們來這邊,繼續跟著走肯定不會有錯。
【路人B】
「什麼貓?我們村子裡貓那麼多隻,每隻都在偷吃魚,誰會記得呢?」路人用一種有點鄙視的眼神看著你。
「你們......你們來村子裡是要買魚嗎?」
聽路人B這麼一講,才發現這個漁村裡還真的到處都躺著肥滋滋的貓兒,轉頭看向晴,眼神滿懷譴責之意。然後他又扭頭回去順著路人B的話問下去:「是啊,聽說近來漁獲量很大,釣上不少罕見的魚是嗎?」
【路人B】
路人聽見你提起有罕見魚的事情,面色頓時嚴肅了起來,好像怕被別人聽到一樣,小聲地說:「你也是聽說這個傳聞才來買魚的啊,村裡最大間的魚店因為這樣賺了不少,我也很懷疑怎麼在這時節能抓到這麼多上等貨。」
「看你這樣子應該不只是買魚吧?我告訴你,我曾經在岸邊聽見了奇怪的歌聲,但是分不清是男是女,總之聽了讓人覺得毛毛的,可我沒膽去船塢那邊,白天沒事,晚上可陰森的了,村長都讓大家沒事別靠近那邊。」
【路人B】
「說了這麼多,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我先走了,別告訴其他人說是我跟你說的啊!」
路人說完,跟那隻貓咪一樣,一溜煙就跑的不見人影。
「喲──這還真是個大情報啊,有事幹囉!」站在一旁聽了許久的晴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
「走走走、那個船塢,就是那裏了!」
「咦,剛剛不是才說要來找貓的嗎......」
自己的夥伴還是老樣子,聽見有趣的事情時就會變得相當起勁,湊本來還想喊祝另一旁的路人詢問貓兒的事,想想還是作罷,跟著晴的步伐走往船塢的方向。
夕陽下的老舊船塢有種說不出的荒涼,感覺上似乎已經許久沒人使用,散得亂七八糟的漁網被棄置在旁,幾塊破碎的木板亦然,假若再晚上幾個時辰,肯定誰也不敢靠近這帶。
「跟旁邊新建的船塢比起來,這還真夠破的......」
昏黃的日光映射在不遠的海面上,許許多多晶瑩的光點閃爍著,看起來廢置已久的舊船塢絲毫沒有一點生氣。
「還真是好風景啊──真是個適合大幹一架的地方,你覺得呢?」
晴雙手叉腰環望四周,的確就像湊說的,實在太破舊了,難怪連隻貓兒都沒有。帶有鹹味的海風吹來,感覺遠方會有什麼東西要出現一樣,這地方就和要出事前會有的景象差不多,晴信心滿滿的覺得待在這裡不會錯,當黑夜降臨的時候,就是他們該出動的時候了。
「呣,雖然現在還沒有甚麼變化,但給人的感覺確實不太舒服。」
和設置於村莊另一頭的船塢相比,這兒的周遭簡直荒涼異常,也難怪村民誰也不敢靠近。湊稍微翻弄了下內部的器具,沒有任何斬獲,於是兩人併著肩膀,目送太陽沒入海平面之下。
「說起來,還真沒聽過異變會讓村落變得豐饒呢......」
「裝的跟旅人一樣坐在岸邊看夕陽也是奇景。」晴彎下身蹲在堤岸旁,拿了根斷成半截的釣竿隨意晃著。「通常有異變的地方應該是不好的,但是這裡卻不是,而且也沒有人想要了解原因,你覺得呢?」
「......這裡是漁村,漁獲量上升對他們來說只有益處,一方面覺得異常卻又認為這樣也無不可--如此這般、貪小便宜的想法吧。」
聽著海浪拍擊沿岸的聲響,不知不覺地,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湊回想著最初與老婆婆還有路人B的對話,喃喃地說:「再不然就是,其實村長知道異變的原因?」
「你是指......村長也有問題?」看著漸漸暗去的海面,看起來感覺這水越來越深,好像可以把所有的東西都吞沒一般。
「但都這時間了,要先去找村長,還是直接待在這裡看有什麼事情?」
「先待著吧,如果真有甚麼,應該也快發生了......」
搖頭否決了自己方才的臆測,跟著望入越顯漆黑的海水。「若真有甚麼,等回來再去找村長問清來龍去脈也不算遲。」
--語畢,聽覺相對靈敏的湊發覺海風之中似乎混入了某種不同的音色。
「晴,你有聽到嗎?」
「聽到什麼?」晴知道搭檔對聲音有較高的靈敏度,總是比其他人早一步聽到聲響,於是跟著噤聲,豎起警覺心專注的抓取聲音。
能見度越來越低的海面上,幾乎快要看不清有什麼,慢慢適應黑暗的雙眼藉著遠處的燈火,盯著海平面。
アレワエーエ エト
ソーリャ ア
コリャコリャ 大漁だエー
「我不知道......
漁歌?」
遠處的海面上泛著微光,湊起初以為是光線的折射不以為意,但隨著耳裡的歌聲越來越清晰,搖曳的青光亦逐漸變得鮮明--那是逐漸駛近兩人的,打亮燈火的一艘老舊漁船。
聽起來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歌聲很輕,卻可以從歌聲裡感覺到不尋常的意味,畢竟,誰會在半夜唱起漁歌呢?
青光照亮的船隻破海而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若光線足夠的話,他們可以看見那船隻並未在海上掀起任何波瀾。
他們看到有一個船錨被拋入海中,但沒有聽到重物落海的聲音。二人發現不知何時,船隻早已放下靠岸的走道船板,卻沒有任何動靜。
「那是──我們走?」晴把拿著的釣竿往旁隨手一丟,視線緊盯著連接船隻與岸邊的船板,輕聲地問。
得到湊的同意後,二人便輕聲細步的往船隻靠近。
船身原先漆著的名字已被海水沖刷而去,側壁爬滿了藤壺以及綠苔。兩人一前一後踏上鏽蝕不堪的船板,卻沒有半點吱呀聲響傳出,船上一片漆黑,舉目所及的位置都了無生氣,僅有船首的青光如同鬼火般地靜靜晃蕩。
海潮的氣味一踏上船的那刻起便顯得極其濃郁,當中還和著漁船特有的腥臭味,若不是周遭安靜至斯,湊覺得眼下狀況和漁船歸港時的模樣相差無幾。
「歌聲還沒有停呢......先去甲板那邊看看嗎?」
「嗯,就去甲板那邊吧。」走在湊身後點了個對方看不見的點頭,安全起見為上,晴將左手覆上佩刀,以備不時之需。
歌聲還在唱著,不斷重複同樣的旋律,並沒有因為他們二人的登船有所改變。
走至甲板的路並不長,海風仍舊持續吹著,不停歇的歌聲中,兩人很快就到了船首。
漂浮在半空中的青火異常明亮,照在兩人身上的黑色軍服上,反射出奇怪的光影。
「真是奇怪......」晴站在原地探看四周,暗下來的天色與漆黑的海面連成一線,或許是青光過於明亮,他覺得四周似乎更加黯淡了。
「是不是有埋伏呢?」
「要說埋伏的話,打從我們踏上船開始就算中了陷阱吧。」
言下之意便是若真有怪異存在,兩人老早就該出事了,現在還能好端端地站在甲板對這艘漁船品頭論足,姑且可以判定為對方對他們並無敵意。
但狀況顯然還是有些......詭譎。
環繞的歌謠、閃滅的青光、杳無人煙的周圍。湊和晴一樣,將手安於刀柄上,以便隨時應變。
「--有甚麼意圖嗎?」
朗聲詢問道。
似乎是回應湊的詢問,此時一股白色水氣形成的霧圍繞住二人,原本還在身邊的搭檔各自被白霧圍繞,青光映著的綠瞳消失在另一雙同樣顏色的瞳裡。
【迷の陣‧一人】阿湊的回合
每一回應骰一bz,紅黑表示成功,集滿三成功即破解迷陣。
【朦朧不清的霧中,你看見方才走過來的路依然不甚清楚,唯一不變的只有船首青光依舊。
但這白霧似乎不影響任何事情,環望四周,船首、甲板、船艙、船尾,整艘船上的能去的大概就這些地方。
要留在原地還是前進他處呢?】
「晴?」
濃霧包覆了視野,方才還在身旁的夥伴頓時吃去蹤影。青光因水氣而渲染開來,但湊仍然沒有感知到任何惡意,他思忖著待在原處似乎也不是辦法--於是決定先往青光源頭的
船首走過去。
「我在這裡--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你聽見有人大聲高呼,那聲音你確定絕對不會錯認,是晴的聲音,但不能確切判斷音源遠近。
走至船首,你更接近光線來源--那團青光,並沒有因為你的靠近有所動靜,只有海風持續吹過了你的身邊。】
「聽得到,你在哪裏?」
提高聲音回應著對方,希望可以早些和對方會合,青色的光依舊明亮,湊下意識地將其當成了指引的燈火,靠得更近了些。
「不知道啊哈──我看到有條魚在地上耶,是活的。」
【然無從得知對方在何處,但你覺得晴的聲音聽起來並無危險的樣子,雖然仍舊不能從聲音判斷所在處。
青色的光因為你的更加接近的距離,稍微晃動了一下,但僅是一瞬,你並沒有錯過那個瞬間。】
「你還真有閒情逸致......」
聽起來似乎真的是晴的那副調調,湊於是安心不少。眼角餘光方才捕捉到了青光搖曳的瞬間,估計是自己的靠近所產生的效果,湊於是將手伸長,試圖用掌心去碰觸它。
【看似沒有溫度的青火,在你碰觸到火焰邊緣剎那,你覺得冷冽的凍感從指端襲來,你本能的縮回手。】
「......」
愣了下,發覺青火似乎並不希望被觸碰,於是又退了開來,轉而尋找其他有可能的地方,改在甲板上慢慢前進。
【迷陣‧解除】
大霧以極快的速度散去,湊的視野忽然開闊了起來,方才看不清的一切全都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
補釘滿地的甲板、搖晃的無光燈籠、嘎吱作響的木片摩擦聲頓時清楚的不得了。
「嗨──你出來啦,湊。」
晴坐在船緣邊上,懸晃在半空中的雙腳不時晃動著,在等到看見搭檔的同時,揮舞的手上還拿著一瓶酒。
「那邊那位大叔請我的,你還真慢耶,湊。」晴指著左方一團黑影,就在兩人視線轉過去,那團黑影消散,許多人出現。
「大叔說,好久沒有人走過迷陣啦,很多人都不小心變成食物了,他們只是想找人上船一起玩。」
看自己的夥伴不但過得愜意逍遙,還笑笑咧咧地向自己開了嘲諷,方才親身走過迷陣的湊臉色顯然不大好看,嘆了口氣以後才皺著眉頭走到晴的身旁。
墨黑的瘴氣順著晴的話語消散開來,數名身姿微透的男人向兩人高舉酒杯,作勢邀請。
「......是漁民啊。」
束起的衣袖和結實的背膀透露出他們的身分,雖然是靈體但並感覺不到任何惡意,湊稍微挑起眉頭,徵詢身旁夥伴的意見。「你覺得跟異變有關嗎?」
「應該吧?雖然沒有看見漁獲都在哪出現的,但是他們也沒有要傷人的意思。」雖然他比湊先從大霧中出來沒錯,但除了先前從大叔那邊得知的理由以外,也沒比湊知道更多的資訊。
晴從船緣上跳下來站到甲板上,把手中的酒瓶高舉給湊看。
「可是大叔一出現就丟了這瓶酒給我,還說很多人都變成了食物,歡迎你們之類的話,你覺得『食物』這詞什麼意思?」
「食物......如果就你方才所說的,很久沒有出現走過迷陣的人,而沒走過的人都成了食物,那......」那是否代表這個船上埋藏的玄機比自己預料得來的多呢?湊看著甲板上熱熱鬧鬧的大叔們,沒法將這個推測衍伸過去,畢竟惡意是埋藏不住的,這些靈體卻是相當盛情地歡迎兩人。
「那如果換個思維,」湊稍微停頓了下。「船上的迷陣並不是他們造成的,但同時他們也無力阻止......的話呢?」
迷陣就像一個餌,而垂釣的另有其人,說不定眼前的大叔們也曾是受害者?
「嗯......」晴聽了這一番推論,覺得頗有道理,事實他也在想為什麼這些亡靈們的行為如此不同。「不如直接問他們?」
結論是詢問當事人就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反正剛剛那位大叔都主動和他說話了,那他們再過去找亡靈們說話應該也不成問題?
雖然同意晴的說法,但湊這回卻是擺了擺手。
「......問話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你比較牢靠。」皺著眉頭,語氣相當嚴峻:「我有點社交障礙,你知道的。」
一旁頭上綁著手巾的大叔似乎發現他們正在竊竊私語,哈哈哈地大笑幾聲以後跨步上前,雙臂一左一右地勾住(以靈體而言的程度)了兩人的肩膀。
「怎麼小兄弟,在船上說話就是要大聲啊!不然跟海潮聲一比,會完全聽不見的!」
「我們是陸地上不會游泳的蟲,和你們這些水裡的蛟龍完全不能比啊,大叔!」
大叔本來就比二人高壯的身形,輕飄飄的浮在甲板上,完全感覺不出來有無離地的差別。晴手上還拿著那瓶酒,裡頭的酒水沉甸甸的,和肩上那隻靈體的手完全不一樣。
「大叔,我能問個事嗎?您剛剛和我說很久沒有人這樣來到船上,還有你們離不開這船,怎麼回事?」
不多說廢話,晴直接開門見山大聲問道。
「喔!對呀小兄弟,你們挺厲害的哪!」
大叔先是自顧自地讚美了兩人一番,笑笑咧咧地想要伸手往他們的背上一拍,結果卻穿了過去,涼涼的感覺滑過湊和晴的腹部,大叔倒是笑得更大聲了些。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啊,每當有人發現了漁船的燈火,想要上船的時候就會起霧,這霧特濃,咱們不知為啥也走不過去,只能守在船首的燈旁,希望多少能夠幫上忙,但最後踏上船的人都被霧給吞了,屍骨都找不著。」
--看來自己方才的推測有對應到實際狀況呢。
「所以說,這霧的來源你們也不清楚嗎?」
湊接著問道,大叔於是撇了撇嘴,搖頭作答。「不清楚哪,只知道這霧一直繞在咱們的漁船旁邊,像是把咱們當成餌來使用似的,真討人厭。」
大叔透明的手從身體穿過去了,還真是不習慣。
「可是你們也沒法從這霧走出去......反而是我們進來了。」晴摸摸感覺涼意穿過的肚子,其實他也沒搞清楚他倆怎麼進來的,他自己是轉個身走兩步就碰到大叔一夥了,壓根沒能弄明白怎麼一回事。
但所有的事情都必定有其原因在,先將被霧氣吞食的失蹤人口一事暫放一旁,問題就是在於這霧從何而來?
「那大叔你們在變成這副狀態之前,或是起霧的時候,船上有沒有多了什麼沒看過的東西?」
大叔撓了撓臉:「咱們就是......怎麼說,打魚的時候碰上了這陣霧,羅盤沒法作用,船長苦惱得很,大家還在想辦法的時候船首就被甚麼玩意給掀過跟頭,之後咱們就掛了。」
生死之事大叔說得倒是挺輕快,看上去完全沒被冒犯的感覺。
「人一死還真記不清事,我只記得船當時似乎是撞上了突然自海中央冒出來的東西,因為負責監視的與八再三強調他真的沒有漏看,說濃霧一起,船頭前方就突然冒了個龐然大物擋住咱們。」
「新來的堪助一直說是我們觸怒了海神才會這樣,但咱們漁民可是最重視大海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呢!」大叔又哈哈哈地笑了幾聲,完全沒點幽靈的樣子,他接著停下動作,恍然大悟地說道:「說起來有件事挺玄的,和濃霧一同出現的還有女性的歌聲,聽著讓人渾身都麻酥酥的,那歌聲肯定和那龐然大物脫不了干係。」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感覺出現了好多不知名的東西,這艘船是不是自帶吸怪體質,一次集滿四個異象的獎品就是死在這艘船上嗎!
而且還沒法離開,成了被逼的船縛靈。
「等等......一個一個來......」晴伸出右手,扳起手指頭一個一個數著,「大霧、船頭有東西、海裡有個大傢伙,還有女性的歌聲。」
前兩項異象已集滿,這歌聲聽是聽見了,只不過是男聲並非女聲,而海裡的大傢伙完全沒影,但是上船的人們都成了白霧裡不知名妖異的食物,除了他們二人。
其中少了什麼關鍵?
「根據傳說故事裡的妖怪來判斷,大叔你們是不是隱藏了什麼沒講啊,比如說你們在海上看到美女對她吹了口哨之類的......喔我什麼都沒說。」
看到湊投射過來的眼神,晴一改前言,換了個極度正經的表情,「嗯、總之這樣聽起來,我們二人並非偶然穿過白霧見到你們......可白霧對我們不成影響,但是大叔你們碰不了那白霧......船頭的鬼火就是個大問題啊!」
數數的手指頓時握成拳,伸出食指指向船頭方向亮起的青火。
「啊,說到船頭的燈火,我剛剛在迷霧當中有試著去碰碰看,但挺扎手的。」
聽著晴連篇推論,一起整理思緒的湊突然想起了甚麼,於是說道。船首的青光現在依舊晃盪著,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亮晃。
「晴你為何覺得那邊是個問題呢?」
跳躍性思考的壞處就是說出來的言論,不見得能對得上他人的電波,晴理了下方才的思路後開口說道。
「你想想,從頭到尾我們只看到那團鬼火在那邊嘛,大叔說的什麼女性歌聲、大怪物一個也沒見著,船上應該也沒其他東西吧?如果有的話,大叔他們應該會發現才是,所以目標就剩下那團鬼火了。」
「小兄弟太厲害了,所以你們要過去嗎?那大叔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們。」
湊點頭表示理解這個推論後,二人走近船首的青光所在處,各自端詳四處幾許,仍跟湊在迷霧中看見的相去無幾,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你剛剛說碰過這火啊?」晴伸出手靠近發出青色光芒的火焰,指端碰觸到幽靈般的焰苗之刻,並未感覺到任何奇怪之處,整個手掌就這樣穿過了火焰。
「沒事啊......退後!」
晴疑惑起搭檔的經驗談,正覺得沒事的時候,二人眼前的青火頓時熄滅,又在剎那間亮起,他心裡警覺的鈴聲響起,趕緊拉著湊往後退兩步。
再度亮起的青火以迴旋的勾玉形狀在空中繞了幾圈,現形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團呈著人形、和一般人大的鬼火。
「湊你不是摸過這火嗎,怎麼沒出現這個?」現在他不明白怎麼這火就變成了一個人形。
「你長得帥吧,我怎麼知道。」
湊接了句風涼話,雙手後撤一把按上刀柄。玩笑歸玩笑,但他心底飛速地揣摩起為兩人碰觸鬼火的差別如此之大,自己碰的時候,鬼火雖然沒有做出攻擊,但其收縮的反應讓他認為那是抵抗的意味,而如今鬼火讓晴的手穿了個紮紮實實......
「或者,因為你是人類?」
「哦......限定長得很帥的人類嗎,難怪你摸就沒出現,沒想到這火很有眼光啊。」順著話接了個爛梗的假結論,只差沒配上動作顯示到底有多帥的程度。
就在二人聊著極度沒營養的天,化成人形的鬼火一聲不響地舉起手,四周又升起白霧將二人與後方的亡靈們隔開,點點火星在鬼火周圍散開,有些許化成箭矢狀的火箭指著二人,似乎意欲要人葬身此處。
「不是吧,一句話都不說就要開打了嗎?」晴雖這麼說,動作也沒遲疑的意思,抽出佩刀擺出應戰的架式。
和以前戰鬥過的對象相比,鬼火的攻勢顯然不是同個檔次,至少就速度上而言,湊能夠輕易閃避掉全部的靈矢。
刀光一閃,雙刃出鞘,受過咒術加持的風無挾著湊自身運起的氣流劈砍而去,旋過上身,直接掄上最後頭的人型焰火。
依直覺判斷當下正是搶攻之際,還要花時間躲開箭矢太過麻煩也浪費時間,不同於搭檔風行一般的速度,他能躲掉大半的攻擊就是足夠滿意的結果。
晴往左前方斜角移動,避開了右方疾射而來的火星,左手握上刀柄並舉刀,他感覺到箭矢劃破衣料的聲音,加速動作將感受到的熱痛燒灼感藉由揮劍的力道加倍奉還。
接在雙刃的劈砍之後是迎面的重擊,帶有咒式的武器令鬼火頓時從人形逸散開來,移動一個身位格後又合為人形,鬼火以所在處為中心點,向外以米字形燃起足足二人高的火焰,試圖逼退攻擊者。
錯綜的火焰朝著兩人逼近,向來以進為退的湊自然沒有打算選擇退開,他交錯雙臂,使自己的手腕和刀刃角度呈現出一個“父”字,以使上半身受到的傷害降至最低。
凝神再次喚起清風,包裹於裸露的拳上,湊蹬步衝前,以前傾姿態撞向斜欄的火柱,並成功穿了過去,前滾翻受身以後急急回身,掌中刀柄一翻便由下而上地劈開那道人形。
燃起的火柱隨著再度散滅的人形轉瞬消失,下一秒火團在二人之間炸開。
火柱消失之際,被黑暗佔據視線的眼還未適應過來,晴馬上覺得眼前一閃,一樣的青色火焰,不同的溫度,襲上手臂的是燒燙的灼熱感,戰鬥的本能使他往前方亮處揮下一刀。
轉身的湊看見的景象正是人形第三次被劈開的時候,眼尖的湊發現有一顆晶亮如玉石的核仁出現在晴的刀揮展後的裂縫處,他即刻以最快的速度把風無插到那個疑似核心的玉石上。
風無的刃尖碰觸之際,玉石因撞擊而碎裂成片,燃燒的青色火焰頓時消失,連帶像是結界一般的白霧也不見蹤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戰鬥僅只消耗了短暫的時間,鬼火消失的剎那,眾人都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什麼不一樣,像是少了什麼東西籠罩著,令人感覺到舒心、鬆口氣的感覺。
「嗯?」顧不上手臂的疼痛,驟然轉變的輕鬆氛圍讓晴先是訝異了一會,然後看向湊尋求回答。
「......你瞧。」
隨著霧氣逸散開來,能見度跟著提高了不少,於此同時,方才在船首熱鬧的漁夫們都停下了動作,連方才一直待在兩人身旁的大叔都是。一群半透明的男人們似是意識到了甚麼,他們勾肩搭背,在甲板上環出一個圓,然後大叔猛地仰起頭來,對著夜空高吭長音。
前は海サーヨー うしろは山で
小松原トエー
石巻サーヨー その名も高い
日和山トエー
晴和湊兩人愣在原地,看著男人們一面繞行甲板一面大聲歌唱,他們嗓子粗啞,歌聲實在算不上好聽,但不知怎地卻滿溢著感謝之情,還有淡淡的傷悲。在海的正中央,點點星光灑遍船身,漁夫們的靈魂隨著句末的音節逐漸褪去形貌。
アレワエーエ エト
ソーリャ ア
コリャコリャ 大漁だエー
「謝啦,小兄弟,」大叔在最後轉過身來,向著默默看著這番景象的兩人鞠躬致意:「至少讓我們在最後,仍然可以像個漁夫的離開這兒。」
晴揮了揮手,笑著向漸漸消失的大叔說了聲保重,一旁的湊則安靜地頷首以示祝福之意。
一句歌詞被傳唱,一抹魂靈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
一首歌謠被重複再三,整船的思念消散於黑夜裡,剩下遙不可及的繁星。
歌聲停止,船隻無聲,好像都要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一樣,二人並沒有時間執行下一步動作或是思考什麼,少了結界的隔離,拍打船隻的海浪讓站在甲板上的二人感受到搖晃。
就在此時,他們才發現船隻早已破舊不堪,甚至晴的一腳都陷入了不堪承重的木板坑洞裡,見這狀況不太妙,湊喊了聲我們走,二人在隨波搖晃的船上,連忙沿著原路下船。
二人踏上陸地沒多久後,好像已經確認沒有人一般,船隻開始崩裂,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塌陷。
就在船隻漸漸分解毀壞沉入海的時候,浮出海面的是清晨的日光。
「還真是消失的一乾二淨。」
跑很久的異聞ww
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