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交往的隔天,世界沒有甚麼改變。
勉強算是見證人的椿依舊板著張臉,抽刀追著咲良四處跑;綠還是安安靜靜地跟在椿的身旁打理文書作業,頂多偶爾轉過來關心一下戰況;這廝咲良繼續為了生存而逃。
--沒有甚麼實際的感覺。
被倒吊枝頭讓鳥啄的咲良如是想,臉上被咬得七葷八素。嚴格說起來她們並沒有經歷甚麼盛情告白的橋段,就是囁囁嚅嚅半推半就般地確認心意,而且當下由於意識過剩,結果連牽牽小手耍點浪漫的機會都沒有,遑論......嗯。
一隻特別靈巧的鳥兒嗡嗡拍著翅膀,飛到已經開始妄想的咲良臉旁。巨大聲響令她不禁拉回心神,轉頭只見蜂鳥陡尖的吻部直指著自己臉上,俗稱鼻孔的部位。
芝川准尉覺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第一個不是因為幸福而死的人。
晚上的勤務前,才幹容貌都點滿的東川中尉被上層叫去幫手,她翻了個無可挑剔的衛生眼以後不甘願地出門,估計是想到家裡的老婆正獨自守著吧。咲良盡責的以旁白口吻解說了這麼段,下午被鳥啄過的傷口立馬被潑上了一把鹽巴。
盛夏時節,夕陽下去得晚,咲良和綠整裝出門的時候橘輪還有半顆懸在地平線上,紫紅的天際延展開來,依稀可辨幾點星光。
咲良仰著頭走,時不時碰著綠的肩膀,全身感官神經於是不受控制的往那處集中,肚臍下方痠痠的,她明白那是緊張的感覺。
綠則是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向來覺得自己早已摸透對方脾性的咲良嚥了口口水,心底頓時有種回到初識之際的感覺,她想不出綠現下的心情、讀不出綠如今的思緒,就連攢過對方手掌的動作都被強行按捺,假裝若無其事地托在腦後。
--如果是平常的話,隨便聊點甚麼都很開心呢。
咲良默默地想,不覺嘆了口氣,但這個舉動卻惹來身旁的綠一陣緊繃。她縮起肩膀,眼神略為膽怯地迎上咲良,在疑惑的視線下,半晌才吐出一句:「怎麼了?」
「......甚麼怎麼了?」
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咲良先是愣了一會才歪頭回問,綠聞言卻將嘴抿得更緊,拚命地搖頭表示是自己誤會了。
芝川准尉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但她甚麼沒有,就是好奇心特別強,尤其當對象是自己喜歡的人,那種挖掘真相的衝動可謂擋都擋不住。
綠不知為何一面反駁一面紅了耳根,抬起手來在胸前左右揮舞試圖強調誤會的成分,但咲良顯然不吃這套--那種熟悉綠的脾性的感覺突然回來了,所有匯集的資訊告訴她,綠正在隱瞞甚麼。
所以她伸出了手,牢牢扣住了綠的手腕。
「......!」
明明兩人也不是沒有牽過手,但情境今非昔比,逃亡時的必備措施拿到現在來看,當時會心動簡直就是十足見鬼。綠有如受驚的兔子,在咲良抓上她時發出了短促的氣音,視線往旁一扭卻是瞥向被扣住的腕,於是這下連臉頰都紅了起來。
「我說、小綠......」
指尖觸到的脈搏頻率奇快無比,咲良不禁跟著感到害臊起來,也無暇顧及自己的力道是否會讓對方感到不適,只是笨拙地想著不想鬆開這雙手而已。
「怎、怎麼了......?」
津川少尉的喉嚨似乎異常乾渴,溜出來的前半音節沙啞,她必須稍作停頓才能將問句說完。一度撇開的視線因咲良的低喚而拉了回來,仍是微垂著眼,沒敢直接對上。
說是休息,不過只是坐在河岸堤防罷了。
兩人之間又回到了方才那種微妙的距離,彼此的距離近到熱度能夠透過肩膀衣料傳遞而來,卻誰都沒有作聲。幾艘小舟滑過眼前,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牽引一片紋花,漸沉的夕陽燒紅了半邊天空,綠覺得視網膜都被灼痛的瞬間,左手被咲良給輕輕地握住了。
她本能性地轉過頭來,這會不偏不倚望入了那雙映著餘暉的眼。
是因為晚霞的緣故嗎?咲良的臉看上去比平常還要紅潤許多,好像熟成的果實啊,說起來,她的睫毛有這麼長哪--綠的腦裡瞬間轉過許多玩意,接著又在下個瞬間意識到這些想法有多麼令人害羞,以致於她沒有辦法對咲良的話語產生反應。
「小綠,」芝川准尉望著心上人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卻是無比膽怯:「......我可以親妳嗎?」
作為受詞那方的綠結結實實地愣在原地,一句「為什麼?」便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啊、欸,要說為什麼......」咲良猶豫了下,本想找點委婉的詞彙,但她實在想不出結果,最後還是選擇誠實交代:「因為今天的小綠,看起來非常可愛。」
「......明明沒有差別的吧?」咲良未臻修飾的坦率話語直搗綠的心口,胸腔內的搏動越發強烈,她幾乎聽得見血液竄過耳殼的唰唰聲響。「一、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嗎......?」
畢竟我們還算是、值勤時間哪。
綠還想說些甚麼來掩飾已經快要潰堤的害臊,但咲良卻已經默默地退了開來。
「唔、小綠不喜歡的話就不要。」
她兀自點了點頭,身體拉回原本的距離。
踩著木屐的雙腳在堤防外緣晃呀晃的,歸巢的鳥兒在斜上方列著縱隊,咲良還真的就沒再繼續追討下去,綠偷偷看著她的側臉,這會反而有些良心不安了起來。
--她是害怕的。
身邊的友人突然改變了定位、從夥伴成為情人,面對這樣驟然的階段轉化,綠並不是那麼適應。嚴格說來,她是害怕的。害怕其實自己誤會了咲良的意思、害怕其實咲良並不是真的以超乎朋友的情感來面對自己--津川少尉天生想得太多,所以咲良方才的嘆息,也被她給無限上綱了一回。
「不是討厭......」半晌,綠才鼓起勇氣,細聲地說道。「說起來,這種事情本來就、不需要問吧?」
這句話成功讓身旁那人扭過頭來,咲良微噘起嘴,答道:「總覺得還是問一下比較好,畢竟是第一次嘛。」
綠這時才恍然想到,對哦,她們兩人都算是彼此的第一次,這麼一想,前頭無謂的糾結都豁然開朗了起來。
「我覺得不問也是可以的哦,因為......」
因為我們是--正當綠依循著自己的認知,試圖向咲良解釋的時候,後頭的話語卻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咲良挨得很近,她的髮梢挾著微風擦過綠的額角,呼吸近在咫尺,綠在紺紫虹膜當中看見自己的投影,心臟登時漏了一拍。
咲良的手掌不知何時覆上綠的,指尖收緊的力道很輕,像是深怕捏疼了她,綠於是不自覺地回握了一下。
「--如果可以不問的話,那我以後都不會問了哦?」
「欸......」
很久很久以後,津川少尉默默地懺悔,當時實在不該說這麼句曖昧的承諾,不然現在也不必每天都得將巴在身上的芝川准尉給狠狠剝開。
「小綠~妳明明說可以不用問的!」
「也要看場合啊!」
頭上被開了一道口子的咲良哭喪著臉跑在後頭,頰邊淌滿了血,綠則是苦著張臉,端好火槍跑在前頭,後方的魍魎嘶叫著窮追不捨。
「......嗯,我會記得把妳們合葬在一起的。」
太陽穴青筋跳動的東川中尉觀望著戰況,下了最終評判。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會 說話了只好用圖回 (哭
是糧!!謝賜糧!!!
文字+圖的閃光糧!!!青澀的,國中生一般ww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