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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森林裡的彼端駛來一台馬車,採碎遍地的冬陽而來。在約定地點勒馬而止的揚砂極少,聲響亦不大,足見馬伕的技術之精,馬匹教養之好。拉著馬繩的少年卻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身邊仕女打扮的少女瞥了對方一眼後拿起懷錶,同樣跟著鬆一口氣。
latest #45
「真是,讓男爵大人的客人等待迎接的馬車成何體統,還好沒有遲到。」
艾薇收起了懷錶,略帶譴責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刺在同行的克羅諾臉上。少年尷尬地抓了抓臉,自己有錯在先便沒有回嘴,只是默默地隨著女性下馬車。恭謹的候著主人的貴客前來。
「那邊的人。」一名看起來才約16歲的少年從森林走出,身旁跟著一個相對少年來說看起來較為成熟的青年。少年用絕對說不上友善的語氣對著在馬車那的人喊道「名字,還有,是誰派你們來的?」
雖然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但是仔細一看會發現少年的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對於兩人並不是完全信任。
儘管感受到不被信任的敵意,兩人還是在良好的禮節教育下順從的依照各自的節禮對來者鞠躬。
相對垂首後略顯放肆的面露不滿的嬌小少女,同樣彎身低下頭的高大少年態度相對穩重的多,低垂的眸采盡是恭謹的神色。
「吾等遣自松希爾城領主,安托華涅忒男爵。恕在下僭越,請問閣下是否為埃斯波西托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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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是。」確認了對方的來歷之後,少年-阿索洛解除了警戒,勾勾手指示意身旁的青年蹲下身。阿索洛在青年的耳邊交待幾句之後便先讓青年退到身後去待命,自己則是稍微向眼前的人們行禮。
「實在是很抱歉,因為偶爾會有些不懷好意的人前來,所以這邊警戒性高了些,並無意冒犯安托華涅忒男爵的使者。」
雖然像是道歉,卻是用十分官腔的說法說著。
「哪裡的話,謹慎自當是好的。」侍衛打扮的少年笑著表示,直起腰桿的身軀毫無威脅的微微駝著,然後被旁邊侍女打扮的少女拍了一下背才回神似的趕緊挺胸。
這時少女向前一步,主動的替人打開了馬車車門,隨後恭謹的退到一旁,再次低頭。
「那麼,事不宜遲,有請子爵上車。」
「謝了。」
摘下帶著的帽子,向兩人致謝之後踏進馬車,而原本跟在他身後的青年只是站在原地向兩人深深一鞠躬
「麻煩你們幫忙照顧埃斯波西托大人了。」
青年這樣對兩人說,卻招到已經進了馬車裡的阿索洛一個白眼。阿索洛坐在馬車裡,感覺有些悶悶不樂。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想早點結束早點回家去。」
「?」此舉得到少年困惑的凝視落在青年身上。
「先生不作為隨從一同前往嗎?」
在他的認知中,有爵位的身分的貴族通常不會單獨出入,男爵亦未提出要求子爵必須獨自前往的授命,克羅諾很自然地認為那名看似隨從的青年男子會隨著子爵一起上車。
「埃斯波西托大人自己一個人可以處理一切的事情,而且他也習慣了。」青年露出微笑說「除了身高不足之外的事他都能解決……啊,好痛。」
青年說出後面那句話之後一把槍從馬車的窗口飛出來,毫無懸念的擊中青年的額頭。
「他跟去的話只會礙手礙腳的。」
阿索洛坐在馬車裡看著窗外,然後伸出手,讓青年把他剛剛扔出去的槍拿給他
「如果你們堅持需要我帶隨從的話,我再讓他跟著就是了。」
看見兩人的互動,少女不小心的噗哧一笑,又很快地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而低頭收斂神情,裝作沒事一樣地繼續開口。
「沒有的事,子爵若沒有這樣需求,我們也不勉強。那麼——」少年很適時的關上了車門,兩人同時對車裡的人略略低頭行禮,接著各自回到了馬車駕駛的位置。
阿索洛把槍收回之後就坐在馬車裡,沒有向外看。「你們準備好了的話就可以走了。」他對著馬車外的少年說。
「祝各位路途平安。」
青年面對馬車鞠躬,然後就這樣維持彎著腰的姿勢站在原地。
本想隊是從打扮的青年點頭致意,卻發現對方始終維持彎身的姿勢,克羅諾還是打消了這個意思;身旁的艾薇再次取出懷錶,他才接受到對方的示意駕車離去。
經過一段還算舒適的路途,馬車駛入了湖邊的松希爾城,掠過此時最為熙攘的市街,最後停在領主的男爵私宅。
先下車的依然是艾薇,她恭敬的打開馬車車門,讓裡面的貴客可以直接進入正門。「我們到了。」
「辛苦了。」在下車的時候不忘跟幫自己開門的少女說「還有,這趟路途很舒適,請幫我轉告馬伕,他技術很好,謝謝。」
說完之後阿索洛戴上帽子,整理好衣裝便走進宅邸裡。
恭謹的對人點頭之後,艾薇隨著駕車的克羅諾一起將車輛安置,隨後由僕人出入的門房進入了大宅。
進到宅邸之後便有其他仕女來替自己領路。在招待這一方面這邊的人明顯做的比自家的還好,雖說一般也不太會有人到自己宅邸去就是了。
就在反省自己跟思考自家有什麼不足的時候,仕女停下了腳步並跟阿索洛說他們現在到了男爵平常辦公的書房。
仕女輕敲門,向裡面傳達埃斯波西托子爵已經到達的消息。阿索洛則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回應。
「請進。」清雋而中性的嗓音清晰的穿透厚實的木板門,隨後精巧雕刻的門從內被開啟,一張清秀俊朗的容顏畢恭畢敬的立在門後,友善的微笑著,對人伸出指引的手。
在應門的青年手指引的方向,正埋首於諸多公文中的女性很快地起身,取下了眼鏡對人伸出友善的手。
「貴安,埃斯波西托子爵,許久不見。」
金白色的頭髮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幾綹鬢髮垂落在線條姣好的頰邊平添幾分秀美。然而和尋常女性不一樣,筆直朝人伸出的手有著說不出的英氣,除了長年執筆的繭以外,甚至也有著多年握劍的粗繭。
和騎士爵這個名號其為相稱的女性笑容穩重而內斂,琥珀金色的目光和善而又親近。「久疏問候,還請子爵見諒。」
「啊啊,好久不見。」隨意的伸出手回握,此時此刻阿索洛腦中思考的是他上次跟對方見面是什麼時候的事。
「所以,有什麼事?」
「子爵請坐。」儘管看似年少,但面對階級略高自己的少年,男爵表現依然謙恭得體。她沒有立即回應對方的問題,引導彼此入座之後,候在附近的侍女迅速的替兩人倒上溫熱的茶水。
「貿然邀約萬分抱歉,我就單刀直入的問了,請問子爵是否還有布匹以及麥、米等存糧?」
「事逢節慶,城裡卻沒有足夠的糧食和布匹,如果是乾貨或是蔬果還足夠,但主食就有些吃緊,不知子爵是否能夠釋出您那部分的存貨?」
沒有照著對方的話去做,只是站在原地,然後拉低帽子遮住自己的雙眼,稍微呼出了一口氣。雖然身為吸血鬼不是不能吃普通人類的食物或是茶水,但是對他來說這只會造成多餘的負擔。更何況自己現在處於隻身在他人陣地中的狀況,會發生甚麼根本無法預知。
在聽到對方的問題之後腦袋快速的運轉,把庫存商品的數據都列在腦海,同時間也在打量自己是否能夠得到利益。
女性展現了和名號極為相襯的行動力,卻不給人急躁進取的感受,態度始終是溫和淡然的。省略冗長的開場白相對也表示這件事就是如此急迫。
然而向來謹慎沒有出過這種事情的男爵為何此次如此不小心,她卻也沒有多做解釋。
「您剛才要求的那些東西都有。」阿索洛手抵在下巴,估算了布匹和糧食剩下的數量之後才開口「不過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從這裡開始,他不是單單一名貴族,同時也是商人。
「就如您所說的,我那邊也正是節慶的準備時間,隨著時間各種資源也會慢慢被消耗掉,所以我自己也必須留下一定數量的物品。再來,除了貴族之外,我另外一個身分是商人,想必您也清楚這一點。當節慶進行到一個時間點之後,勢必會有很多人需要追加各種原料。」
「那麼,您打算用什麼來與其他人競爭,好取得我手上的存糧呢?」
男爵優雅地笑了笑,身邊是從打扮的青年男子便自動捎來一紙精細的羊皮紙,那通常是用做書面契約才會使用的高級紙材。
女性英氣的笑笑,她身為一城之主,又身為一名貴族,自是不能只懂得事事求人,她不是普通的紈褲子弟,騎士爵名號更非浪得虛名。
她讓男侍將那一紙封緘的信箋交給對方,讓人一邊閱讀的同時她也一邊開口。
「不曉得子爵是否知曉『信賴購價機制』這樣的貨物買賣方式?這裡可以許諾子爵使用明細上的購價單位於明天春天購入您開出的單位——相信您很清楚,上面的諸多藥草和礦石,不是那麼輕易可以採集的到的。而我們必須在保證明年仍然可以採集的狀態下永續經營。」
「為了未來的利益著想、嗎……」看著紙上所寫的物品,阿索洛在口中唸著。確實有些東西是即使是他也沒辦法輕易弄到。如果對方有那個能力去取得,那當然,合作是件好事,前提是能夠信賴。
「我能信賴你嗎?」看了男爵一眼。
「且還不提作為一城之主,身為騎士爵的威信,這樣一紙契約,難道還不夠取信子爵?」
那份契約可是教會和商行之間才有發行的,專門作為契約的高級用紙,上面自然有著教會的鋼印,甚至有著魔法加持的強制力,而上頭,已經壓上了安托華涅忒的家徽。那便是拿整個貴族名號的威信作為籌碼。
「生意人總是會對這種事情比較敏感的。畢竟在商場上會發生甚麼都是無法預測的。」再次確認了紙上的文字以及在上頭有著的標記,阿索洛臉上的表情是一臉理所當然的,絲毫不覺得自己的不信任有那裡有問題。
「那就這樣吧,我接受你的提議。」
「很好,感謝子爵的諒解。」男爵溝了勾手,讓人取來筆墨放在小桌上。「有任何疑慮,都請現場對我反應,相信子爵也明白,這是正式的契約證明,你可以將紙本取回做為下一季購貨的證明。」
「我知道了。」看著契約上的事項回應。「只要簽上名就好了嗎?」
看了看紙之後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直到看到了紙上的家徽才意識過來。
「啊,抱歉。」
急忙的拿出刻有自己家徽的戒指。
「用這個吧。」
身旁本想發難的侍從張了張嘴隨後閉上,直到看見阿索洛取出家徽的刻印戒指才臉色稍緩。相形之下,最開始就放上最高誠意祭出家徽為押的男爵本人倒是沒什麼心情起伏,只是漠然地吩咐侍從取來壓印。
「沒的事,感謝子爵願意與我憑坐以對等的方式對待契約,感激不盡。」
「那麼有勞。」
男爵將加溫的壓印準備給人,做出請用的動作。
「抱歉,很少跟貴族有生意上的往來,忘記禮節了。」輕描淡寫的帶過自己剛剛的失禮行為,然後在契約紙上壓上自己的家徽。
「還請男爵多見諒。」
「哪裡的話,子爵客氣了。」擺擺手讓對方不要介意,相當隨意的拾起契約紙,確認無誤之後交給了自己的下屬。
「感謝子爵的協助,希望這會是場愉快的合作。」
男爵對人伸出了友善的手。
「這邊才是,我相信這不會是一場讓人後悔的交易。」伸出手簡單的回握。「另外是私人的請求,如果可以請替我向引領我到這來的仕女表示謝意。」
「?」男爵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自然是可以,不過你說的是哪一位?是出城相迎的還是宅邸伺候的?」
「出城的那位。在迎接我的時候稍微給他添麻煩了。」想起那時候對對方表示出不信任的事。
「這樣啊,感謝子爵的多禮,我會悉數傳達。」四戶不打算多問事情始末,只是笑著接受了對方的要求。
「那麼接下來,子爵難得過來一趟,要我帶你稍微逛一下松希爾城嗎?」
「感謝男爵的好意,不過我想我必須先告辭了。」搖了搖頭拒絕對方的提議「我有些不適應這邊的陽光。」
「真是遺憾。」女性臉上流露出真誠的遺憾以及無奈,接著她起身,「那就恕我不便遠送了,我會讓人送子爵回到原處的。」
「不好意思,麻煩妳了。」原本想說自己回去就好,但是覺得在半路失去方向結果反而被自家的人接回去的機率很大,只好拜託對方了。
男爵打完招呼後,就有事女開門迎入,對阿索洛微微欠身。
「子爵這邊請。」
「喔,好。」聽到仕女的聲音之後就跟到對方身後,讓對方領自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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